第27章 我叫秦临帖
我气得转身就走，又被他叫住了，他指着桌子上的那摞帖子，“带上它。”
“你以后干脆叫我秦临帖好了。”我气鼓鼓的抱起桌子上的那摞帖子，忽地，双肩往下一沉，双腿一抖，真重！
我气得冲秦临渊说道，“我不就是写了话本子，又不是杀人放火，你可是连青楼都去了，怎么就不让父亲罚你自个儿？”
不等秦临渊解释，我抱着一摞帖子气呼呼的出去了，稿子没拿到手，还白挨了一顿责罚，我能高兴才怪。
秦临渊揉了揉太阳穴，看样子要挑个好时候跟她说清楚了。
我并非不愿听他解释，只是一想到他这般清冷的人，居然被那些莺莺燕燕近了身，还与她们嘻笑打闹，我的心就涩涩的，酸酸的。
“小姐，奴婢把糖炒栗子买回来了，咦？小姐，你怎么哭了？”
北风割得我脸颊一阵生疼，身子也生出了一丝冷意，刚才走太急，把披风忘在秦临渊那里了。
“没事，你以后还是叫我秦临帖吧。”我抬手擦了擦下意识流出来的泪水，将帖子塞给了桂花糕。“你方才去哪儿了？”
“刚刚大少爷打发奴婢去玉凤斋买糖炒栗子了。刚出炉的，正热腾着呢，小姐要不要吃？”
我摇摇头，什么糖炒栗子，秦临渊这是故意拿这事膈应我，也就这个蠢丫头会中计。
“不吃，你送去给秦临渊吧。”
“我送你回院子。”
一件披风落在我的身上，我回头一看，秦临渊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
“不用了。”
我的话硬邦邦的，连桂花糕也看了过来，眼中有疑惑之意，秦临渊那一道难以察觉的叹息声落入我的耳朵里。
秦临渊没想到这么快又把她惹生气了，偏偏还不能说太多，担心给她招来危险，只得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们已经来京城了，把她留在府里，才是最安全的，等过些日子，再跟她解释吧！
这些帖子够她抄一阵子了。
我害怕面对秦临渊，更害怕自己的心思会被他看穿后，我们之间连兄妹也做不成了。
我头一回走这么快，快到连桂花糕都跟不上我的脚程。
“小姐，奴婢头一回见你如此生气。”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后，我的眼泪啪啪往下落，桂花糕打了盆水，我洗了把脸后，就望着窗外，看着浓雾一点一点的占据大地。
桂花糕以为我是为临帖一事生气，可我无法对她说，自己不知何时心里藏进了秦临渊，这种感觉就像未成熟的青柿子，青青的，涩涩的，说不出口，更咽不下去。
她似乎想哄我开心，不停地拣新鲜事说给我听，我心不在焉，听不进去她在说些什么，只是敷衍着点头，直到她说了一句。
“小姐，今日有好几个媒人上府里来提亲了？”
“提亲？”我打了个激灵，想起上回我爹说的那番话，忍不住多问了几句。“给谁提亲？”
“大少爷呀，听说还提到了工部尚书家的张小姐。”
工部尚书家的张小姐，我认识，知书达礼，容貌更是出众，她就像二月的杨柳，柔柔弱弱又温温柔柔，扪心自问，她与清冷的秦临渊站一块，就是一对璧人。
桂花糕连说了好几位小姐，无论出身还是样貌皆不差，父辈们和兄弟们皆在朝为官，有的官阶比我爹还要高。
“桂花糕，我是不是一点都不好？”
我的心闷闷的疼，这些人里随便挑一个都比我好，我除了会写话本子，什么都不会，我头一回发现秦临渊如此优秀，而我则是平庸至极。
我配不上他，我的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了这个想法。
“什么？”说得正起劲的桂花糕被我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打断了，“她们怎么能跟小姐比，在奴婢心里，小姐是最好的。”
“你说谎，我一点都不好，秦临渊罚我临帖，我就让你陪我一块临帖，十二岁那年，我偷喝了琼姨的酒，害怕秦临渊责罚，就说是你喝了，我把我爹喜欢的花瓶打碎了，故意说是你打碎的，在被窝里偷吃糕点，被秦临渊发现后，就说是你给的，桂花糕，其实我一点都不好，还很坏，经常欺负你。”
我越说越难受，趴在桌子上，细数着自己从前的种种不是。
“我不喜欢念书，经常会偷懒，连画画也画不好，还有……”
“好了，小姐，快别说了，在奴婢心里，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奴婢的命是小姐救的，小姐做的这些事，奴婢一点也不会怪小姐，更何况老爷和少爷也从未因这些事责罚过奴婢。”
桂花糕难得正经一回，只是她说话怪怪的，我何时救过她的命？难道是她十二岁那年染了风寒那次，那次的确是我半夜去请大夫来府里给她看病。
“桂花糕，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我就差没说自己配不上秦临渊了。
“小姐写得一手好字，是京城所有小姐中最好的。”
我苦笑一声，摇摇头，这都是托秦临渊的福，临摹了那么多帖子，又是他手把手教的，自然是不差。
“小姐的绣活儿也好，还会写话本子，会说很多新奇的事，奴婢觉得那些小姐看着美，又有才情，可她们都是千篇一律的，看久了，也就无趣，而小姐和她们不一样，小姐从来不按别人的想法活着，小姐过得比她们更加有趣，是个活生生的人儿。”
桂花糕不愧是念了几年书的人，连安慰人的话都会拣好听的说。
我点点头，算是舒服了一些，我并非一无是处。
“奴婢觉得那些人都不适合大少爷，像大少爷这样的人，就需要一个像小姐这样有趣的人，不然日子多无趣。”
桂花糕说完后，关上了我对面的窗子，“小姐，时候不早了，该睡了，到了睡觉的时候，就睡觉，到了什么时候，就做什么事，小姐若是心里还不舒服，明日见宋小姐时，可以跟她说说，总比闷在心里头好。”
我点点头，到了什么时候，就做什么事，桂花糕这话说的没错，秦临渊从未说过对哪家小姐有意，我又何必庸人自扰之。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梦里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小女孩了，而是秦临渊和那些小姐的打情骂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