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清君侧
程延年让人将与这些死士有过接触的灾民，全部单独看管起来，以防再有奸细混入其中。
随即快马加鞭地奔赴皇宫，要将心中的猜测告知宣武帝。
气喘吁吁地来到御书房，宣武帝正坐在龙椅上把玩着一个精美的青花瓷笔洗。
是宣武帝私下托程延年制作的，出自还未开张的陶瓷工坊。
“年哥儿，为何如此匆忙？”
见程延年进来，宣武帝连忙收起笔洗，正襟危坐，缓缓说道。
“舅舅，我又被人刺杀了，此刻是皇家的龙影卫。”
“龙影卫？”
宣武帝闻言，愣了半晌，脸上笑意一顿，抬眸扫了程延年一眼，带着一丝探究。
龙影卫可是皇室最高的战力，专做护卫之事，若是用于刺杀，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从他们手底下逃脱，况且龙影卫是皇室的隐秘，外人根本无从知晓。
“舅舅，全靠母亲留下的暗卫护着，不然您就看不到我了。”
自知说错话，程延年赶紧耍泼卖惨。
“你认为是何人想刺杀你。”
宣武帝脸色好转，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疑惑问道。
“雍王。”
宣武帝叹了一口气，他心中早有猜测，如今被程延年说出来，这些年对雍王的信任，令他心中产生巨大的落差，失落不已。
龙影卫可只有成年皇子和公主才会有，人数不超过十二人，都是从小培养的死士，一生只听命于一人。
是萧家先祖为保子孙后代安危而设立的，可没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
如今大周拥有龙影卫的除了他之外，只有梁王和雍王。
以梁王的脾性，定不会与程延年有什么恩怨，也不会想到派人刺杀他。
如今就剩雍王一人，想到前些日子的无主财宝，宣武帝心中轻叹。
“雍王叔藏得可真够深的。”
正了正神色，冷声朝殿外喊道：“来人，拟旨。”
话音刚落，殿外进入一个身着盔甲的士兵，扑通跪在地上。
焦急说道：“陛下，雍王……他反了，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连下数城，不日就抵达永安城。”
“什么？你再说一遍。”
宣武帝闻言，直接从皇椅上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指着下边的士兵，语气带着颤抖。
“雍王反了……”
那士兵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不敢抬头，又重复了一遍。
程延年站在边上，心里万马奔腾，美好幸福的生活结束了。
“等等？清君侧，雍王这是要清理何人。”
程延年心中有了个不好的预感，连忙开口询问。
“是……定国公您，雍王檄文上将您……奉为……大周第一奸佞。”
那士兵深深看了程延年一眼，挪了挪屁股，断断续续说道。
“岂有此理！气煞我也，来人，召集永安城周边守军……”
宣武帝气得直发抖，程延年这几个月帮他出谋划策，解决了不少麻烦。
他心目中未来的朝廷柱石却被雍王当成谋反的借口，想以此来谋夺他的皇位，他如何忍得。
话音刚落，宣武帝自己也顿了一下，似乎永安城周边的兵丁全部被派了出去。
如今永安城宛若一座孤城，根本无救援之兵。
念及此处，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笼罩全身，胃里翻江倒海，他重重摔坐在在龙椅之上，不发一言。
程延年仍然没有缓过来，他莫名其妙成了第一佞臣，按照如今的局势，他定国公府凶多吉少。
若是雍王围城，朝堂大臣肯定会将他推出去平息雍王的怒火，以求得苟活。
谁让他这些日子，将朝堂中的大臣都得罪干净了呢。
若是雍王攻破永安城，以檄文上清君侧的名头，定会杀他祭旗。
这……程延年此刻真的有些害怕了，他仿佛成了众矢之的，陷入了必死之局。
“雍王有多少人马？”
“小人不知？”
“退下吧……来人，召集群臣即刻入宫，商讨对策。”
“年哥儿，你先回府等候消息，有舅舅在，必保你定国公府无恙。”
宣武帝沉思良久之后，盯着一脸急切的程延年，心中疼惜不已。
“陛下，微臣告退。”
程延年抬眸触及宣武帝的目光，心中了然，默默地退出了宫殿。
出了皇宫，想到宣武帝那道空洞的目光，遍体生寒。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永安城可是一座百年大城，短时间想要攻破，根本就不可能。
虽说城中守卫不多，突围出去可能很难，但是守住这座城问题倒是不大。
现在就怕雍王从内部攻克他们，毕竟人心才是最可怕，也是最靠不住的。
正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大周第一佞臣。”
想到雍王冠在他头上的名头，程延年暗暗发笑。
既然躲不过，那就直面面对，干他丫的。
他手上还有一千龙虎营将士，一百架宣武神灯，这可是大周最强的战力。
虽不知道雍王有多少兵马，但是自保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只是定国公府这一大家子？程延年无奈地摇头。
牵绊太多终究还是被这时代所束缚。
如今只是不知道城中粮草能撑多久，想到被雍王故意引领入城的灾民。
程延年心中暗骂，这雍王这算计是真的下作，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谋略。
虽知道雍王会造反，可谁能想到，雍王会选在这个时候，以这种名头。
也不知去雍州赈灾的顾老大人是死是活？
也不知出兵西北平寇一月有余的镇国公情况如何，是否能返回救援？
也不知梁昭出兵草原战况怎样，草原各部是否被击退？
程延年调整下情绪，换上一副和往常一样温和的笑容回到府中。
“小公爷，您……”
田管家似乎知道些什么，一脸担忧地盯着程延年。
“田叔，今日天冷，府里吃火锅，热闹热闹。”
程延年笑着摆了摆手，冲田管家摇头，强颜欢笑。
“老奴……这就去办。”
田管家心中了然，狠狠地点了下头，泪眼婆娑地回道。
“先生吃完火锅可以讲故事吗？好久没有听新的故事了。”
边上几个小丫头听到要吃火锅，都欢呼了起来，围着程延年叽叽喳喳。
“好，先生今天就给你们讲讲京师保卫战的故事。”
程延年摸着小丫头头上的小揪揪，满脸笑意。
打发走了小丫头们，程延年径直回到自己院中，推门而入。
“夫君，你回来了，快看这衣服，妾身和秋月绣了许久。”
顾紫韵手上拿着一个婴儿的肚兜，展示给程延年看。
“韵儿锈得很好，这个先放一边。”
“我想看看韵儿穿盔甲的样子。”
“夫君等着，我这就去穿给夫君看看。”
顾紫韵也没多想，带着秋月就进了里间，两人在里面呆了一会，才将盔甲换好。
“夫人，这个披甲是这样系的，还有这帽子也歪了。”
“秋月这新做的盔甲十分合身，不错，穿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程延年上前帮两人整理盔甲，眼神温柔如水，语气十分温和。
“夫人，若是我不在府里，你们就穿上这身盔甲，这样我才能安心。”
顾紫韵闻言，十分疑惑，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但还是顺着程延年的意思。
“好……妾身会穿的，夫君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是夜，在一片哄抢的温馨场面之中，吃完了火锅。
众人围坐在院子中，听着程延年讲着一个名为“京师保卫战”的故事。
故事结局美好，一个文人凭一腔报国热血守住了少将少兵的京师。
“先生，那于谦后来如何了。”
“这样的人肯定是大英雄，肯定会是个好结局。”
“对啊，能守住城可真厉害，和先生一样厉害。”
讲完故事后，几个小的，围着他还想听后续。
“是啊……大英雄……会有好结局呢。”
程延年盯着漆黑的夜空，看向城外的方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