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雪灾
翌日一早，漫天大雪，大地一片清白，将一切肮脏掩埋。
树枝颤巍巍地在风雪中摇曳，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
程延年打开房门，冰冷的寒气涌入房中，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院中一株梅花孤独的盛开，用自己微弱的色彩点缀着这一片苍茫。
“瑞雪兆丰年啊。”
见此场景，程延年有感而发。
“小公爷，不好了。”
随着声音传来，一道紧促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院中摇曳在风雪中的枝丫带着清脆的声响从中折断，带起一阵风雪散落在地。
“田叔，又发生了何事。”
程延年看着穿着臃肿、气喘嘘嘘的田管家，疑惑问道。
“小公爷，今日大雪，积雪压塌了民房，就连四海楼也被压塌了一角，街道上寸步难行。”
程延年扶额，今日可是大年初一，百姓庆祝佳节的时刻，却发生这种事情。
“宫里可传出什么消息？”
“小公爷，这三天休沐，陛下想必也在休息吧。”
“通往皇宫的路都被堵死了，还尚未有消息传出。”
听完田管家的解释，程延年思索了一番。
也不知宣武帝是否清楚宫外的情况，如今休沐，永安城外其他几城的情况也不清楚。
想到雍州三州的雪灾，程延年打起精神，可不能让雪灾扩大。
“备灯。”
田管家就是一愣，疑惑地看向程延年，似乎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快步出了院子。
“韵儿，你带着府里的学生庆贺新春，备好礼物，我去趟宫里。”
片刻之后程延年乘坐宣武神灯上天，临走不忘叮嘱顾紫韵。
程义进、程德昭费力地操控着宣武神灯去往皇宫。
风雪太大，高空之中愈发寒冷，两人冻得直打哆嗦。
程延年站在灯上俯视着永安城下，一片清白之下，没有半点活物的踪迹。
一大片房屋倒塌，被掩盖在风雪之下，天地间静的可怕，只剩风雪的呼啸声。
见此场景程延年连忙催促：“加快速度。”
片刻之后，宣武神灯稳稳停在宫门之外，今日城门大开，火红的灯笼在风雪之中格外显眼。
一眼望去，遍地都是打扫积雪的侍卫和宫人。
程延年快步就去了皇宫，找遍几个大殿，才在皇后宫里找到宿醉未醒的宣武帝。
“舅母，外面大雪压塌了民房，不知多少百姓受灾，需要舅舅主持大局。”
程延年站在寝殿之外，冲里面大喊。
片刻之后，宣武帝一副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脸色不善。
“舅舅，永安城似有雪灾，其他几地不知情况如何。”
“宣沈太师入宫。”
宣武帝揉着眉心，接过侍女递过的茶水，漱口后，这才缓缓说道。
“舅舅，大雪封路，恐怕沈太师无法前来。”
“年哥儿，你有何良策。”
“舅舅可招募人手，扫清路上的积雪，再撒上雪花盐防止道路结冰。”
“召回休沐的各部官员，制作工具，统计损失，安顿受灾百姓。”
一听要将雪花盐洒在路上，宣武帝一阵肉疼，沉思一会，点头赞同。
“先将损失统计出来再做打算，让守城将士帮忙清扫道路上的积雪，保证道路通行。”
出了皇宫之后，程延年带着圣旨乘坐宣武神灯去各部首官宣读旨意，等回到府中时，天色已黑。
顾紫韵正坐在院中披着毛茸茸地披风，为排着长队的学生们和下人们发放新年红包。
府内一片欢声笑语。
而皇城各部仍然灯火通明，不少官员饿着肚子统计着下面上报的损失。
当最终结果递到宣武帝的案几上时，已经是深夜了。
看着纸面上冰冷的数字，宣武帝倒吸了一口凉气。
永安城近三成的房屋倒塌，数百名百姓夜里被倒塌的房屋掩埋而死，数千人受伤。
城外由于大雪还未扫清，具体情况还没有上报上来，想必不容乐观。
接连三天，大雪仍未停歇，道路被风雪覆盖了一遍又一遍。
各部官员通宵达旦，宣武帝宵衣旰食，才将此次雪灾的具体损失统计出来。
不少官员都被累倒了，大半数官员新年第一次早朝都未能参加，告病在家。
“这程家村和定军湖两地统计的数据可有差错？”
宣武帝看着奏报上两地，无一人伤亡，只有两三间房屋倒塌时有些疑惑。
其余村落都是死伤大半，怎能不震惊。
“这两地是定国公府下的庄子，想必定国公清楚其中缘由。”
统计结果的官员有些羡慕地看了眼程延年的方向，缓缓说道。
“此次百年一遇的大雪，让我大周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国库空虚，空有粮食，无赈灾之银，还需诸位爱卿筹措银两。”
宣武帝看着手中奏折，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殿内大臣说道。
主要是三州雪灾，两地派遣军队已经将上次所得议罪银花费一空，只留了些粮食。
往常还好，只要有粮食饿不死人即可，可如今是雪灾，那漫天大雪可是会冻死人的。
殿中官员面露苦色，他们其中大半都是被议罪银搜刮过一遍的，哪有什么钱财。
还指望着此次赈灾立功，宣武帝能赏赐些俸禄，好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可谁曾想，自己还得掏钱，这花钱上班，还有王法吗？
他们恨自己为什么不告病在家，难道身体好还会倒霉？
“不知谁愿主持此次赈灾？”
宣武帝见殿中一片寂静，有些尴尬，轻咳了几声。
台下仍旧没人说话，今日沈太师告病在家，众人像是没了主心骨，都不敢随便言语，生怕惹了祸端。
“老臣推荐定国公，他乃此次赈灾的最佳人选。”
“臣附议。”
……
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像是找到了方向，纷纷附和。
“沈爱卿，说说你的想法。”
“回陛下，此次雪灾京城各处庄子受灾严重，但唯独定国公府下庄子无事，想必定国公对于处理雪灾很有一套。”
“另外，听说定国公府下有几个制衣工坊，如今雪灾最缺的就是衣物，想必定国公定不会吝啬。”
“再者，上次饥荒定国公处理得十分漂亮，陛下对其赞赏有加，想必定国公对于处理灾荒经验十分丰富。”
沈思墨滔滔不绝地说出程延年的优势，时不时奉承程延年几句。
可在程延年听来，自己这叔公是想坑害他啊。
给他戴这么多高帽，无非是想让他出钱、出物、出人赈灾。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对，议罪银事件之后，除了定国公府，基本上每个公侯家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而沈家是最悲催的，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倾家荡产。
难怪沈思墨会如此阴阳怪气奉承自己。
这满殿都是穷人，就自己富得流油，不坑害他也说不过去。
想到马上就要开起来的陶瓷铺子，那可是日进斗金的大杀器。
现在手上这点银两还真不够看的，花钱保平安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既然诸位大臣推荐小子，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接下这差事。”
“好，此事就交由定国公主持，望各位爱卿多加协助，共渡难关。”
宣武帝直接拍板，将赈灾之事交给程延年。
程延年心里苦笑，永安城如今满地疮痍，这哪是什么赈灾，这可是医治穷病啊。
这冬天刚开始，不将这些失去避风所的百姓安顿好，那这灾荒就不算完。
虽说文人的理想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可这又谈何容易，广厦千万间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建成的。
这次雪灾可真有些棘手，程延年此时有些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