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瘟疫
以前从来没有讨论过这样的事情，那时候在东海，讲话都很小心的，基本上不聊朝廷的事情。
李雪的观点很奇特，几乎是后世那种思想，不管谁在朝廷那个位置上，自己就是听那人的命令的那种思想。
谁发薪水听谁的。
陈小天问：“谁当皇上你就听谁的啊？没有自己的想法？”
李雪笑了：“你竟然问这个问题，难道不是魏皇帝的天下吗？不听他的话难道听别人的？难不成你认为他不信你行？呵呵呵。”
聊开了话头就能发现，这是个刁钻的女子，她的问题使得陈小天脸上有些挂不住。
李雪接着严肃的说：“我觉得以前的英宗就很适合当皇帝。”
陈小天问：“为何这样说？”
李雪低下眼眉小声说：“起码他敢带兵北伐啊。你看这几年，咱们朝廷每年要想北方瓦剌各部敬献百万两银子和物资，尤其是咱们的盐铁这些紧俏物品，每年源源不断的运往北边，呵呵，现在是文人当政，大兴帝国整个朝廷都是文官说了算。咱们这样的人在京城很郁闷的。我觉得啊，还是当初的英宗有血性，敢一怒提兵北伐。输赢不论，起码敢流血。”
陈小天嗯了一下。
李雪说：“现在的朝廷是五虎争霸，其实啊，这些文人个个讲正气，讲道义，可是私底下，好多都是私通北方和东海，仔细一看，这群人都是首鼠两端的家伙，就是鼠辈。”
陈小天笑了：“鼠辈？”
李雪答道：“大兴帝国拥有万里疆土，矿产富饶，粮食丰盈，还有数千万壮丁，却害怕小小的不到百万丁口的瓦剌，讲出来都让人羞愧。”
陈小天没有出声。
李雪接着说：“难怪不少人还寄希望东海那边的人……”
这话题就犯禁了，陈小天不想和她继续说下去。
闭上眼在打坐吐纳。
其实他心中翻腾。
老子穿越过来，是舒舒服服当个厨子，拥有无数美女过往一生，还是金戈铁马，征东镇北，封侯拜相，名满天下的过一生？
心里这样默默的想着，那样坐着慢慢闭眼睡觉——还真睡着了。
清晨，他被鸡鸣声吵醒，他披好长衫，走到院中，仰视天空，东方尚未发白，下弦月斜挂屋角，繁星满天。大屋的墙外，鸡断续啼叫。
走回屋，他不想惊动李雪，坐在床边，等候天明。
而心思不得不又萦绕在如何在大兴帝国生活这件事上，这事情也纠结着他。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李雪张开了美丽的眼睛：“你醒了？我起来了。干嘛坐着，你也躺一下吧。”
陈小天说：“不用的，我坐着也睡着了。”
李雪对陈小天的彬彬有礼很是感动。
过了一会，天色大亮了，李雪和陈小天走出房间，这时夏侯家的大门已经开了。
下人已经在赶着牛马出去山上放牧了。
两人跨出院门，走到门前的陡坡边，往远方看去，山脉从这里可以尽收眼底，如在掌中。
天气很好，太阳尚未升起，清风在绿叶丛间呼呼劲吹，村子边有一小树林，一条小路通往里面，他们走入林子，在里面慢慢散步，直到太阳升起了。
不过，早上的太阳暖暖的， 阳光明媚而和煦，虽然是夏天，却不炎热；高处的云朵投出的块块不大的长长斜斑影沿地面平稳而迅速地推移。
远处响起狗吠，似乎很吵杂。
他们走出林子，发现村口围着一大堆的人。
两人走近一看：一大群山下来的人被拦在村口了。
吵闹的声音此起彼落的，陈小天隐隐听到一个粗哑的声音：“你们黄牛滩村子都死了五十个人了，现在来我们这里，想传染我们吗？想我们也死吗？”
一名妇女哀求说：“我是这个杏花凹嫁出去的人，我只是想回家避几天。山上真的是没有活路了，没有郎中，没有汤药，得病的孩子只能等死啊。夏大哥，那可是你的侄儿啊。”
那个沙哑的声音是夏侯家的官家，他继续吼道：“我不管，夏侯老爷说了，凡是病人都不能进村子了。翠花，我知道你辛苦，你们黄牛滩的情况我也知道，可是，我不想整个杏花凹的一百几十口人就这样被毁掉啊。”
山里下来的有三十余人，黄牛集拦住的人也有几十人，一人一句，就吵了起来。
陈小天看了李雪一眼，李雪喃喃的说：“瘟疫？这是要死人的，去年西蜀一个州府流传瘟疫，十人中就死了八个。据说是一人得病，传染一家，轻者十生八九。去年的瘟疫来的急，死伤无数啊。病者十存一二，合境之内，大都如斯。”
陈小天点点头，他来自后世，知道许多古时候没法治愈的病其实不过是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疾病，他不怕瘟疫。
陈小天大步走向人群。
人群中那个沙哑声音的人见到陈小天，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夏侯老爷的客人。
陈小天直接来到那个女人面前，只见她丈夫抱着一个发着高烧的六七岁的男孩子，孩子软绵绵的趴着在父亲的肩膀上。
陈小天对众人说：“我是郎中，我替他看看。”
在之前遇到李小郎的时候，陈小天也了解了一些治伤、针灸、解毒、把脉等等中医常理。
说自己是郎中也不算胡说。
说完，伸手搭着小孩的小手，只觉得脉象反复，已经有危险了，孩子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在途中似乎呕吐过，孩子父亲的肩上都是呕吐过后的残留物。
陈小天皱皱眉头问：“他呕吐的时候是直接喷出来的吗？”
那个叫翠花的女人急忙说：“正是喷出来的，灌了他喝的粥水，他一下子就呕吐到他爹的身上了。”
陈小天翻翻他的眼皮，已经确定，这个孩子得到的是流行性的病毒伤寒——就是现代的伤风感冒而已。
表现很明显：寒战壮热，烦躁口渴，面红目赤，头痛呕吐，颈项强直，神昏谵语，四肢抽搐，皮肤黄染。
陈小天知道，这个在后世已经是普遍的疾病，可是在那个预防药物严重匮乏的年代，这样的传染性流感，一下子会迅速传染，严重的还能使得很多体弱之老人小孩死亡。
只要有人死亡，恐惧就会流传，甚至比病毒本身更令人震撼。
古人处理这种病人的做法一般都会把病人扔到山野自生自灭。
你想，这个时候山野夜间大多寒冷，病人无人照看，死去的几率就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