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克罗船长的选择
“人鱼能让人自愈，还能带给人长生不老的能力！然而她们自己却不能长生！”
“这足以说明她们是食物！”
人的贪恋没有尽头。
尽管厨师忌惮许难，可现在他有了克罗船长的保护，胆子大了不少——他坚信克罗不会让他死。
所以他畅所欲言。
他看着marina，舔了舔干燥皲裂的唇。
“是为了让人类享受这些，人鱼才诞生在这世上！”
许难：“？？？”
许难被厨师的无耻震惊了。
但他深知这不是个例。
俗语有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要人鱼拥有这样的能力，就算没有这个厨师──
也会有下一个厨师。
下下一个厨师。
人类就是这样，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恋私欲，可以无限制地剥削其他人，其他物种。
“存在即合理。”
许难看了眼marina。
又看向厨师。
“人鱼诞生于大海，她们是大海的女儿，拥有的能力也是造物主的恩赐，和人类有半毛钱关系？”
许难冷冷地笑了声。
“想吃人鱼就想吃人鱼，想长生不老就想长生不老，既然都已经被贪欲支配了，那就别再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也不嫌害臊。”
“说白了，你就是典型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厨师还想说什么。
许难丢掉破布。
一个抬手就把血色长刀架到了厨师脖子上。
泛着血红冷光的刀锋彰显着强烈存在感，像是死神对他扬起的将落未落的巨型镰刀。
厨师瞬间安静如鸡。
长刀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可他仿佛依旧能闻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他自己的血。
“你……”
厨师咽了咽口水。
“你想干什么？”
许难笑得有几分吊儿郎当：“你猜我想干什么？”
这位新大副单从面相来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温润君子——
眉眼清隽。
唇红齿白。
如墨的长长乌发高高束在脑后，露出稍显棱角的脸。
那模样说好听点是谦谦公子陌上如玉，说不好听点就是典型的小白脸，一看就是不顾家的类型。
如果他笑着不说话。
那就是光站在那里不动，就很能引起他人的好感。
但也只能是如果。
此刻这个谦谦公子手握血色长刀，眸色隐隐泛红，看着就很有黑道大佬的气势。
仿佛下一秒。
就要杀人越货一样。
“你不能杀我！”厨师很是慌张，那把血色长刀带来的压迫感实在是太足了，让他不复淡定。
“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许难觉得好笑。
“我不是克罗船长，你也没有吃了我的谁，我没有保护你的立场，杀了你还能为民除害。”
“为什么不能？”
大概是克罗船长四个字唤回了厨师的理智。
他很快镇定下来。
他看向一旁的海盗头子，道：“克罗！你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要看着我去死吗？”
“你可别忘了！我身体里还住着selina！我要是死了，她也会跟着我一起死！”
克罗船长静默片刻。
他闭了闭眼。
最后还是握着刻刀站到了厨师身前。
“你不能杀他。”克罗船长道，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不会让你杀他的。”
许难还没说话。
marina倒是率先破防。
她大骂克罗船长：“克罗，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能弥补当初吗？你以为你这样是深情吗？”
“都是狗屁！”
“selina姐姐早就死了！被你身后的厨师杀死了！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应该杀了他为selina姐姐报仇，而不是认不清现实地保护他！”
克罗船长没让开。
固执写在他眼底。
体现在他身上。
“我不会让你们杀他的。”他说，“如果你们要杀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得到意料中的答复。
厨师露出得意神色。
“你们杀不了我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克罗是飓风号的灵魂人物，实力深不可测，如果他能保护自己，那自己一定死不了。
他可不觉得一个新船员一条人鱼能弄死克罗。
marina脾气并不好。
她急躁易怒。
本来就破了防，更别说在听到厨师这样挑衅的话语后，直接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言辞之激烈。
可谓是满屏星号乱飘。
“你骂他没用。”许难对化身泼妇的人鱼道，“有些人就是变态，你越骂他，他越兴奋。”
“想为你姐姐报仇？”大概是克罗船长给了厨师底气，他靠着船舷坐下，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彻底开始摆烂。
“你姐姐死在我手里，你姐姐的心爱之人保护我，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厨师得意洋洋。
开始说起当初他杀selina时的场景。
他表情激动。
口若悬河。
说到美丽人鱼为爱甘愿赴死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好像他真为这绝美爱情而感动似的。
——前提是忽视他的语气。
那充满嘲讽的语气。
“疯了！”
“克罗你疯了！”
奈何厨师不得，marina随即将矛头调转到克罗船长身上。
“你肯定是疯了，失去理智了，不然怎么会信厨师那些一听就是在胡说八道的鬼话！”
“你还保护他！”
“你对得起死在他手里的selina姐姐吗！”
她咬牙切齿。
能听出对克罗的不满和怨愤，不过经历了这一出真相大白后，恨意倒是没那么浓烈了。
“他没疯。”
“相反，他很理智。”
许难一直在观察克罗船长。
在厨师绘声绘色滔滔不绝时，克罗船长就闭上了眼，许难无从探知他的眼中情绪，但他看到了对方垂在身侧的手。
握成了拳的手。
许难看得出来，这个海盗头子饱受煎熬和痛苦。
如果他真的疯了或是失去理智，大可以装疯卖傻，从而把自己保护厨师的行为合理化。
但他没有。
他在保护厨师时，抱有绝对的理智。
也很冷静。
这世间不论哪一种感情，总是被留下的那一方更为痛苦。
光是失去所爱就已经够痛了，更别说还要成为杀死所爱之人的守护神，保证对方的生命安全。
这事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充满了凄哀痛苦与绝望。
许难想。
也许保持理智。
就是克罗船长的自我惩罚。
还有什么事能比把自己囚禁在仇人身旁，不杀他还要反过来保护他——更令人绝望呢？
许难看着挡在他眼前的克罗船长，笑了声道：“知道你和selina的故事后，我其实有一个问题特别好奇。”
克罗船长眼神寂静。
他没搭理许难。
不过这并不影响许难继续问下去：“是不是为了能弥补没有保护好selina这件事，为了所谓的最后的念想，你能牺牲任何人任何事？”
“是。”这回克罗船长没有沉默，给了肯定答案。
许难眉梢微挑。
露出一抹恶劣的笑。
“包括让selina的灵魂永远不得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