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往他怀里扑
白龄正犯愁怎么留住夏颜,夏颜这期间也很烦恼。
毛大导走了,她失去了艺术上的最好搭档,好似学生失去了最宠爱她的班主任,从此泯然于众人。排练场上再也得不到从前那种重视。
而与此同时,她母亲生病了,貌似还挺严重,要来景海看病。之前一直瞒着没告诉她,现在要动个大手术,才告知她的。夏颜与母亲固然很多年感情不亲密了,大家互相都不怎么能真正理解对方的选择,但骨肉相连,感情复杂而深刻。
等夏颜急匆匆的奔到医院,跟医生了解情况后,才知道母亲的病并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她自己觉得很严重很严重。
母亲等待手术期间,看到夏颜来了,坐在病床上,她要坚持给女儿削苹果。母亲依然有着她从前的职业特征的表演欲,虽然已经很多年不上台唱歌了,但她那张执拗的表演性的表达没有变化。“一个病人非得要给你削苹果,而且她边削边默默的叹息,好似那是她这辈子削给你的最后一个苹果了,你务必珍惜”,这让夏颜有极大的心理压力,忐忑不安,左右不是。她既焦虑母亲的病情,又对这种“事实上还没有生离死别,但姿态上已经生离死别”的场景,非常尴尬。
陪着母亲来上海的是章伯伯。夏颜见了他,左右也不是。硬着头皮,一起守着母亲,两人轮流照顾。
让夏颜惊讶的是,章伯伯比她对她母亲要好。至少在医院里是这样。她照顾母亲的时候,章伯伯是格外不放心的,他歇不了一会儿,就催促夏颜去忙自己的,他来照顾就好了。母亲在病中,病人本来就情绪不佳,再加上她母亲那作起来也是没天没地的,毕竟她年轻时候是大美女加台柱子,那个脾气好不了。但章伯伯对母亲特别好,跑上跑下,只要她想吃什么,就给她买什么。她不顺心的时候指责他,说个不停,他也应承着。
他现在老了,为母亲这样忙来忙去的样子,跟他盛年时出轨的模样完全像两个人。那时候他对她母亲多残酷。她是个依附于他的弱女子,而他是个男人,还有一些社会地位的男人。现在他退休了,竟然勤勤恳恳的像人家的好丈夫了。
医生都跟夏颜说:“你爸爸对你妈妈可真是太好了。她可真是好福气呀!”母亲要上手术台的前一晚,她把夏颜叫到身边,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煞有其事的给她交代后事。
听得夏颜头皮都发麻说:“哎呀,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真的不会死在手术台上的,你放心!”她真是不会安慰人。
她知道母亲是太夸张了,但她自己心里也焦虑。人在这种时候,在医院里,面对病况,面对母亲的衰老,总是觉得自己渺小而无能为力的。母亲又絮絮叨叨说她担心夏颜一个人,她给她留了多少私房钱等等等。夏颜对钱本质上没什么太大概念。
她很小的时候,她母亲就跟了章伯伯。在她们生活的环境里,吃的用的全部都是好的,都是能在周边招摇的。后来她不接受章伯伯的资助了,自己也能从父亲那儿拿钱,很快又认识了徐柏崇,所以她本质上是没有太多的金钱概念的,不然也不会辞职后自己砸钱搞那些舞蹈作品了。
饶是如此,听到母亲透露的私房钱数量,夏颜还是吃了一惊,她竟然这么有钱?这些年来母亲竟然从章伯伯那儿攒了这么多钱?
在她母亲住院期间,严瑾也经常抽空到医院来,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严瑾这段日子其实对夏颜也不满。
她因为失去了毛大导而心情郁郁寡欢,严瑾对这个事情很有意见。他感觉自己对她已经够好了,但她好像也没太把自己放在心上,有时候她状态比较好的时候,她也跟他亲亲抱抱,但并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而毛大导呢,他都不在现场,但她总是在可惜他不在白龄的团里了,整天为了他离开而不高兴。
严瑾看夏颜那个样子,对毛大导也不像有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真的好像是事业上的搭档,但他心里还是不爽,觉得自己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再这样下去,他都要觉得夏颜有吊着自己的意思了,但她也不像有心机的人,这么想她也不应该。
但他又喜欢她,拒绝不了她,一边心里懊恼对她的迷恋
夏颜最近一直在体会失去,毛大导除了是艺术上的搭档,生活中也是朋友。他不来舞团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连个打趣的人都没有了。白龄虽然对她温柔和气,但白龄很忙,偌大的舞团要管理要安排,还要忙着排舞,分给她的时间就很有限。眼下呢,她还要应对她那个戏精的妈和总是让她心里感到不适的章伯伯。所以她盼着严瑾来。
毕竟严瑾比她能应付她那个戏精的妈。大概男人天生比较适合对付戏精女。母亲也喜欢严瑾,她一看到严瑾很欣慰的呈现出一种肉麻状态,说什么:“哎呀,我们夏颜有了你,我多少还能放心些。”
母亲的手术还算成功,再住院一阵子,可以先回去休养,等到了时间再来复查。夏颜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为感谢严瑾这一段时间的帮忙,她请他吃饭,结果自己拖拖拉拉的一直没出门,最后还让严瑾去酒店接她。而到了酒店,她又懒懒的,不愿意再出门了,干脆就叫点吃的送上来好了…
严瑾想着自己待会儿要开车回去,他就没喝酒,夏颜一个人喝,喝着喝着就有点薄醉了。
夏颜想起母亲和章伯伯,要没有他的话,不然的话,自己得一个人全程应付戏精妈。不过呢,母亲都老了,也不好看了,她身边都还有章伯伯对她这么好的男人,她还在他身上攒了那么多私房钱,也是意想不到的。从前觉得母亲很惨,现在看也不见得。看到章伯伯现在对母亲这么好,心里有点伤感。
于是跟严瑾说:“古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看来还是有点道理的。我妈虽然老了,身边还有章伯伯,我看她命还挺好的。我看我没她那个命。”
这句话本身似乎就把严瑾排除在外了,显得很见外。
严瑾又心里正有疙瘩,接过话说:“你没那个命,那我这些天是在干嘛?”
夏颜想到他这一阵子跑医院也是够勤的,一直鞍前马后的在付出,她还是感动的。
她解释说:“我没有说你,我只是觉得我之前的感情不太顺利。可能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有时还真恋爱了,走的太近了,很多东西反而会失去。”
左承远问:“那你的意思是说,连恋爱都不要吗?”
夏颜说:“我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呀。我只是感觉我最近失去的有点多,不喜欢这种一直在失去的感觉。无论什么形式,我都不想失去你。”
严瑾听了更生气了。上次他追到尚海去,她就给他说了一堆你说我说的理论,现在她又发明出了一套形式理论,想一直正大光明的吊着他吗?
左承远说:“无论什么形式是什么形式?”没等夏颜回答,他站起来说:“你今天也有点累了,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他这样要走,夏颜突然就急了,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整个的其实都在表达对他的感谢和依恋,但在这个过程中越说越糊涂,再说下去就更说不清楚了。她不知道该说啥,只是拦着他,不让他走。
严瑾推开她说:“你别拦着我。夏颜,我现在心情很糟糕,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发火。”
夏颜也不敢再跟他卖萌撒娇不讲道理,他上次已经说过了,此刻再来这一套,他估计会更火大,但她又绝对不想让他走。在拉拉扯扯中,她的酒劲上来了,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严瑾就是有天大怨气,他也扛不住他这么喜欢的女人扑到他的怀里,又在酒店这样私密的环境,他直接把她抱到床上去了。
门口到房间还有段距离,低头扫一眼怀里的女人,因为一点薄酒娇憨的脸上带着好看的酡红,今天没出门脸上也没怎么收拾,反倒有种干净清澈的美。严瑾忍不住就势一吻,那一低头的瞬间,夏颜像是有所感,迷离的打开双眼,对上推近中的脸,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倒影在对方的眼神中逼近,时间仿佛在这个瞬间凝固了。左承远像是被拉丝的糖黏住,整个就陷进去了。吻上去的时候,红酒的余韵,成熟女人身上特有的好闻的清香,恰到好处的体温,都在那一瞬间洋溢着扩散开来,充满了整个房间。是一个人默默的努力,到两个人的双向奔赴。感受到夏颜的回应,十几年前舞台后台一袭红衣的一见倾心,这些日子里的颤抖和忐忑不安,刚刚失落到顶点感觉被吊起来的那颗惴惴的心,此刻终于可以安放下来,情到深处,严瑾恨不得将她含在嘴里,整个都吞进去。带着沉积已久的激情和热烈,温热又缠绵,像庖丁解牛一样。
第二天夏颜睡到迷迷糊糊醒来,身边没人了,严瑾走了?夏颜想起昨晚的那些事,她还稀里糊涂的。这时候有服务生上门按门铃送早餐上来。夏颜去开门。结果发现他正在站门外看着窗外发呆。
严瑾有个电话,怕进去干扰夏颜睡觉,所以他到外面接了个电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有立刻进去。
夏颜问他:“你怎么不在房间里,躲在外面?”
他有点开玩笑说:“我再给你时间逃走啊。你心血来潮之后,不都是要跑的吗?”
夏颜听出了,他这是在挖苦她,她笑着躲进他怀里说:“抱我回去,我就不逃走了。”
他把她打横抱起来,走进房间里,往床上扔。
她搂着他脖子:“轻声说,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心血来潮,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