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见证花开
“张旭……”
从尸体堆中，把人挖出来的时候，林赫的手都在颤抖，他上下扫视了张旭一下，此时张旭的情况很不好，身上破了几个洞，偌大的伤痕，从胸口到腹部划过，刮起肉色一片，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当时的惨烈。
张旭倒是还有几分意识，他看着林赫，扭曲的笑了笑，开口说道：“我杀了他。”第二次。
上一次张旭和周平乐那一场，他们本来都以为周平乐已经死透了，但是没有想到，周平乐还活着，并且一苟就苟到了现在，要不是符雅帮他恢复的伤势，带他出现，他估计还能苟的更久。
林赫冷着脸看着他，拉起他的手臂，让人将大部分的重量全靠在自己的身上。
张旭重重的咳了一声，紧接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会来。总是这样，总是你救我……”
林赫有些气恼：“张旭你他妈的可以闭嘴，不要说话了吗？”
张旭没听，他说：“林赫，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太心急了？”
可悲可笑，到了这个时候，才刚刚从那场压抑窒息的战斗之中缓过神来的他，想到的竟是自己的过往。
想到的竟是那些残忍的实验，那些无辜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们。
但这究竟算不算得上错误，其实也讲不太清楚了，他只是想要拥有主动权，只是想要快一点解决这一切……
林赫带着他往前走，没有回答他，半响，只听到张旭低喃了一句：“林赫。”
“嗯。”
“你说，我们还会有未来吗？”
林赫按捺着心中的悲伤，轻轻的说：“会的，只要你再多坚持一下。”等到了前面，治疗的机器到了就好了。
张旭笑了笑：“真的……吗？”
然而此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林赫的身体顿觉僵硬了一下，已经预感到了什么的他，竟然不敢转头看，他拉着张旭往前走，却没有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周围的场景本就混乱，被绊倒在地上的他，重重的喘息了一下，他只感觉喉咙和心肺像是烧起来一般，痛彻心扉，却也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跌倒在地上，只觉得这一跤，摔得太狼狈，也太沉重，差一点就让林赫再也爬不起来。
泪水模糊了前路，细碎的沙石割破了皮肤，露出了血色，林赫勉强支撑着自己意识，看向张旭，却发现张旭一直睁着眼睛，那双茶棕色的眼眸，此时已经黯淡无光，但是却似乎强撑着仍然希望看见什么。
可惜他期盼的未来，他却永远都看不见了。
林赫不禁以手捂面，却发现自己的脸上，早就满是泪水，手上的血色随着泪光滚落……
片刻之后，这个地方才传来哭声。
那悲痛，虽千米，而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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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越敏之后，楚天则扫荡了一大批的觉醒者，葬送在技能花开的觉醒者越来越多，他的实力也就越来越强。
直到他将自己手上的‘资料名单’，全部都清理完之后，就再次去找了林赫。
林赫当时听见楚天则要过来，还有点恍惚，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细细的浸泡着手头上的茶叶，凝视着原本的清水染上碧绿的颜色。
听到敲门，他便说：“请进。”
那副不紧不慢的姿态，恍若从前。可是当楚天则看见他的时候，却深感惊异。
林赫此时的脸色惨白，往日里穿衣服的时候，都喜欢搭配的饰品，此时一个也没有带，他就这么注视着手中的茶盏，看起来还有些许呆滞。
楚天则沉吟了两秒，道：节哀。
可谁知，听见这句话的林赫却是笑了起来，他抬头看向楚天则，反问：“节哀？节什么哀？”
“谁不知道，我林赫最讨厌的就是张旭这个人了埃”
楚天则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了林赫一眼，看得对方微微侧头。也许林赫自己还不知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哽咽，也有些故作镇定的悲哀。
随即，他像是不愿意再陷入这样的难堪之中一般，转移了话题：“你来应该是找这个的吧？给你。”
楚天则伸手收下这份比起以往还要厚重的名单，然后就听见林赫缓缓地说道：“你想要做什么，就放心去做吧，我会在背后支持你的。”
楚天则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只看见对方那双比起以往更加孤寂，更加平淡无波的眼眸。
门打开，外面阳光正好，落在楚天则的身上。
可林赫却端坐在阴影里，神色不明。
直至两分钟之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林赫，轻轻的自言自语道：“张旭那个家伙，真的走了吗？走了也好，现在议厅合该就是我一言堂了……”
社会新福利政策和百慕泽最新提出来的‘种子计划’犹如冰火相见，两者陷入了僵持姿态。
一个消减情绪，一个加强情绪，各有利弊。
而楚天则却没有去过多关注这些事情，他因为大面积扫荡觉醒者的缘故，和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女符雅对上了。
两人不过才见了一面，楚天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微微蹙眉，看着符雅的身影，她依旧还是楚楚动人，柔若无骨的依偎在几位男士的身旁，媚意十足，只是她看向楚天则的眼神，却是十分的不善。
虽然楚天则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在面对符雅，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女以及她的那些对象们，可以说是楚天则如今要在这个世界上，搞定的最艰难的一场硬仗。
蔓延而开的银色花束，远远的就能闻到关于美梦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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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命运之女符雅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亡的时候，楚天则的周围万里，再也看不见任何生灵植物了。
唯有那银白色的花束，还在这儿摇曳着花枝。所有关于恶欲之羽的规则，将会彻底消亡，被花开所埋葬。银色的花瓣逐渐舒展开来，在这绽放的花朵之中，第一次呈现出了花蕊的模样。
灿烂的，如同鎏金一般的颜色。
楚天则轻轻的拿着手中的花儿，半阖着眼睫，那张精致的面容，在此时显得温柔而又薄情。
他环视了这几乎可以被称之为‘浩瀚’的花海一眼，随后缓缓地走出了这片死寂之地，朝着另一片地方而去。
现在，一切似乎都在慢慢的变好，人们对于楚天则的信赖之情，与日俱增。
但是楚天则很清楚，这种信任，不过是海市蜃楼，空中阁楼罢了，经不起任何考量，即便没有风吹，也会随着时间，弊端尽显。
可正好，他也不需要那么的长久。楚天则轻笑着，手里的花开，干净利落的收割了一片又一片的觉醒者，独他依旧纤尘不染。
等到楚天则略显慵懒倦怠的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就只是见到桌子放着的一篮橘子，而那个和他擦肩而过的某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楚天则低头，扫视了一眼，伸手从篮子上撕下了标签，林沂？他笑着轻声感叹，也许一切还是有所改变的，不是吗？
他坐下来，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安静地剥着橘子，在这种时候，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一直飘忽不定的情绪，忽然间沉淀了下来，似乎都变得纯粹了许多。
留下的唯有，自己的目标和仅存的信念。
何能直面真实的自我？
何能面对盛大的苍穹？
何能不悔自己的选择？
何能赌上自己的一切？
不计后果，不惜性命。
楚天则想了想，可惜到了此时此刻，他仍旧不能给出一份好的答卷，或许自始至终，他都不认为自己是多么伟大，是多么值得称赞的人。
他总是这样，对自己对世界抱有很多可笑而愚蠢的迷茫。甚至不曾像张旭那般，拥有那般一往无前的炽热。
但是他却并没有太过担心，也没有过后悔。那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清高和傲慢，叫他从不后悔。
之后三日，他独自一人来到这个世界的归龙山上，这个世界上第一位觉醒者觉醒的地方。
神色倒是极为冷静，他静默的等待着，等待着结局的到来。
银白色的花朵，不知道从那一刻起，便开满了整个世界，高楼上，草地上，房梁上，马路上，甚至山川溪流，甚至是汪洋大海。
它们极尽梦幻，也极尽旖旎。在那短暂的时光里，人们见到了一场惊艳人震撼人心的花开。即便只是仅存了几刻钟，却仍旧叫人终身难忘，就如被刻进了骨血中一般，无法洗脱。
已经扭曲黑化的天道规则，仍旧在奋力的挣扎，但却被银白色的迷雾吞噬，渐渐的消失殆荆
许久都不见动静的金字总算是活跃了起来，它们围绕着楚天则，最终逐个印入他的眉心。楚天则颇为勉强的坚持到了最后，看见已经彻底隐没的天道法则，疲倦的合上了眼睛。
直至银光溃散，人们还迟迟的无法回过神来，恋恋不舍的他们，却不知道，这已然是他们最后一次，见证花开。
世界终于割弃掉自从晋级以来，就遗留下来的后遗症，虽然有些损伤，但总体来说利大于弊，一切都在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
楚天则阖着眼帘，做了一个安稳的梦，见到那些扭曲可怖的幽黑，诡谲而冰冷的银色，最终与灿烂的金字交融，化为温柔的白金色，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而就在那无尽的流光之中，楚天则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不知名的道路上，一路上都是光辉璀璨的金字，有的像是实体一般，可以被他触摸，有的却毫无波动，他只能看得到，却看不懂也摸不着。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却是忍不住轻笑了声，继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