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君前奏对
朱由检听得晕晕乎乎，没想到在王宇的眼里大明基本就没有做对的地方，以前不知道王宇的身份之前，还会认为王宇是纸上谈兵。
知道了王宇真实身份之后，他很清楚王宇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的有针对性，或者这些话就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后世对大明的总结。
在朱由检回宫后，孙传庭问王宇：“玉轩！你这么吓唬殿下做什么，其实蓟镇练一万堪用的步兵，每年有个二三十万两银子就足够了。
毕竟到了地方上，各个卫所也能提供一些装备物资，并不需要全部由朝廷拨付。”
“信王殿下做事操切，必须要用猛药将他的性子磨平，不然以后会出大问题。”
“玉轩！尽管孙某说这样的话显得不近人情，可是殿下再好也不过是藩王，大婚之后就会到藩地就藩。
到了藩地之后，就算与皇帝的关系再亲密，因为距离的原因关系也会慢慢变淡，实在是对朝局没有多大的影响。”
“谁说藩王就没有机会，若是没有机会，还能有世宗一脉？”
“可是陛下才二十多岁。”
“伯雅兄明日进宫见到陛下以后，我们回来再说这个问题。还是想想你怎么见驾吧！”
孙传庭见王宇不肯细说，便不再多说，心里盘算着见驾后如何奏对。
翌日孙传庭早早起来，在王家吃完早餐之后，从大明门进了外朝，在午门外递上求见皇帝的帖子，便在城门外等候召见。
原本以为皇帝还不得拖个一两个时辰的时间才能召见他，哪知道帖子递进去没超过半个时辰，就有小宦官将他带进了皇宫。
乾清宫内这是孙传庭第一次近距离与皇帝接触，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大礼行完，皇帝带着疲惫的声音传出：“爱卿平身！”
“谢陛下！”
孙传庭这样的年轻官员在皇帝这里是没有座位的，起身之后低头站好，便等着皇帝问话。
“这次赈灾你做的不错，是个干吏，朕有个疑惑，你这样的干吏为何要辞官？”
孙传庭已经想到了皇帝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不慌不忙地回道：“回陛下！臣性子耿介，在同僚中不合群，实在是无法在朝堂立足。”
本来孙传庭是不想这么说的，按照他的想法就是皇帝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直接痛批阉党专权，正义之士无法在朝堂立足，不得已只能辞官退避三舍。
王宇一句话就问住了他：“阉党！哪来的阉党？”
孙传庭张张嘴想说魏忠贤，可是话到嘴边就咽下去了，这话背地里说没关系，当着皇帝说那就是打皇帝的脸。
魏忠贤可是皇帝钦点的外朝话事人，你说魏忠贤是阉党，结党营私，是不是在说皇帝识人不明，是个昏君啊！
这段时间通过与王宇的不断辩论中，孙传庭也意识到了传统士大夫的自私心理，就算换了士大夫当家也比魏忠贤强不到哪去，弄不好还不一定比魏忠贤干得好。
至少魏忠贤是真心想要做出点儿成绩，好在皇帝那里邀功请赏，在施政的过程中，不会向地方士绅做太多的让步，毕竟他是天子家奴，与士大夫干系不大，只有皇帝日子好过，他的日子才好过。
虽然孙传庭并不是多么认可王宇的这种说法，但是他却找不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大明确实是在文官的治理下一天不如一天的，这一点文官赖不掉。
皇帝听到孙传庭这样评价自己，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朕还以为你要痛骂魏忠贤呢，没想到你竟然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可见你还是可用的。
你要记住，大明需要的是肯躬身做事的人，而不是整日蝇营狗苟，在朝廷党同伐异之人。不管你们如何看待魏伴伴，他都在躬身做事，而不是只说不做。”
这就是敲打了，孙传庭赶紧躬身称是：“陛下教训的是，大明不缺说话的人，缺的是做事的人。”
说完这句话，孙传庭又想到了王宇对天启的评价，皇帝是个聪明人，只不过大明如今弊政缠身，若不是将魏忠贤推到前台，皇帝圣旨估计都出不了京城。
文官有的是办法将皇帝的圣旨曲解，甚至让圣旨丝毫影响不到地方的施政。本来孙传庭还不怎么服气，觉得王宇是对士大夫有偏见。
可是今天听到皇帝的话，心中已然明了，皇帝心中什么都清楚，已经烦透了朝堂上无休止的争吵。
“既然你能明白，也不愿意在朝堂上勾心斗角，那就外放吧，你觉得大明如今的边镇有什么问题，若是将你放到边镇，你会怎么做？”
孙传庭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若是回答让皇帝不满意，即使是信王推荐，也不可能将自己安排到蓟镇。
“陛下！大明问题是很多，归根结底还是土地和财税问题，大明从弘治以后就一直缺钱，如今更是寅吃卯粮，朝廷早就入不敷出。
没有钱粮供应，边镇就无法大力整顿军备，因此想要整顿军备，首先就要有启动的钱粮，同时也要对边镇的土地仔细清查，一些被军官占据的土地都要清查出来，还给普通军户耕种。
只有让军户吃饱饭，军户才有力气为国效力，指望一群吃不饱饭的军户为国打仗，怎么可能。”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地方上早已盘根错节，若是贸然对军官下手，会不会在军官的怂恿下，激起哗变。
比如军官利用军队欠饷说事，到时候边军哗变要饷，那就是天大的事，你可有想过？”
“这就是臣所说的，首先要有钱粮开头，用钱粮稳住下面的普通军户，然后从军户中拣选青壮单独编练成军。到时候新军已成，就算是军官想闹事，也要掂量一下，会不会被新军剿灭，最后落得身死族灭。”
“若是朕让你巡抚蓟镇，你能不能给朕练出一镇雄兵？”
“只要陛下拨给臣三十万两银子，再允许臣在京城挑选一队精兵做为臣的卫队，臣保证一年之内给陛下连出一万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