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漂浮的男尸（5）
晨昊对詹明生展开调查后，发现这个詹明生确不简单！
刑案大队通过调查以及线人提供的线索，了解到，詹明生在道上因为长得帅被称做花少。据说，他之前只是个马仔，但非常勇猛、又很能打，积极活跃，近期很受某集团的大佬赏识。他的幕后黑老大经营的业务包含贩毒、走私、赌场等，公安机关相关部门已经盯上他们好一阵子了。
为此，晨昊等人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可这一天，晨昊突然接到云山区锦湖派出所的电话，称有一名男子自己去派出所投案自首，说自己杀了人。经过核实，正是刑案大队通缉的詹明生。
石头与朱志前去将詹明生带回市局。
一路上詹明生始终垂着头，默不作声。
审讯室里，詹明生看上去已下定决心要承认一切，他显得很平静。
小伙子剑眉星目，鼻子高挺，长得阳光帅气，但是整个人却似乎笼罩着重重阴霾，异常压抑。
从一开始，晨昊还没开始发问，詹明生就直接坦白，说他于六月七日凌晨，先是在云山湖杀害了白书广，而后又在出租屋杀害了何月月。
“我认识何月月的时候，她才十六岁，我十八岁。那个时候的她……”詹明生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看晨昊和朱志，马上又低下头说道：“对不起，你们可能对我们是如何相识的不感兴趣。”
“没事，你慢慢说，从头说，我们愿意听，你想说什么都说出来，不急，慢慢说，我们洗耳恭听。”晨昊语气平和地回答。
“因为我很早就辍学了，所以总是没事就骑着摩托车瞎逛。
那一天，她穿着一身白色校服，头微微昂起，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看起来是那样的骄傲。日落的余晖洒在她的身上，我只是远远看到她的背影，就对她一见倾心了。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在放学的点去她学校附近转悠，只为可以遇到她，看她一眼。
后来有一天，我看到有几个男生在跟她搭讪，她看起来很不情愿，我就上前去给她解围。就这样，算是正式认识了，原来她也早就注意到了我，也知道我每天在学校徘徊就是为了看她。
之后持续了足足两年，我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早上早早起床去她家楼下等她，给她送早餐、送她上学，然后下午就在学校门口等着她放学，接她回家。”说到这里，詹明生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里尽是甜蜜温暖的情愫，但是几秒钟之后，眼里又转而盛满了失落。
“后来她家里人发现了我们的事，就极力地反对我们在一起。于是，我和月月商量后，决定一起逃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起生活。
我把摩托车卖了，再从家里拿了点钱，凑了五千块钱，我们就一起瞒着家里人跑到绿洋市来了。
我们在这里，每天一起打工，一起挤在一个小小的出租屋里，一起吃泡面，那个时候虽然很穷，但是日子过得很开心，特别幸福！
可是后来她换工作了，到美容院去上班后就变了。她开始学会化妆，开始跟着同事去夜店，开始会跟同事攀比谁的衣服好、谁的包包贵，也开始嫌我穷，嫌我给她丢脸。
为了她，我拼命地赚钱，为了她，我真的什么都愿意干！”詹明生握起拳头，有些激动地捶了捶桌子。
“我为了赚钱给月月买东西，白天在厂子里打工，晚上就去夜总会当服务生，省吃俭用，连一包烟都舍不得给自己买，可是依旧没办法满足她。
她要我买辆车，说是去接送她，她才有面子，要不然就不让我出现在她工作的地方。
后来，我在夜总会认识了一个大哥，为了能赚快钱，我自告奋勇做了他的马仔。”詹明生说到这里声音变小了，眼神闪烁不定，胆战心惊地抬眼看了看晨昊和朱志，晨昊点点头，回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詹明生犹豫了一会又继续说道：“做马仔虽然风险很大，但是确实是来钱很快。没过多久我就买了车，租了大点的房子，还把工厂的活给辞了，专心跟着大哥。
因为有了钱，月月对我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亲昵。我每个月赚的钱都给她，自己只留一点点。
她时不时就买化妆品，买衣服，买包包，堆得家里到处都是，但是只要她开心，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一直以为这些东西都是花我的钱买的，直到有一次，我带着月月跟一个朋友出去玩。那个朋友是个行家，他跟我说月月身上背的包要好几万块钱，说她的丝巾也要好几千块，还跟我说他见过月月在酒吧陪不同的男人喝酒玩乐，叫我提防着点。
我听着觉得不对劲，我虽然每个月给她不少钱，但也没办法支撑她买这么多奢侈品。我回家查了下，发现她上万的包就好几个，还发现她有一个十几万的限量手表。我还发现月月的手机里经常有其他男人发来的信息。但是，我确实爱着月月，不能和她分开。
我无数次想找她说清楚，但是每次她对我轻声细语的，我就舍不得问，我害怕我们的关系会变，害怕失去她！只要她一直对我好，一直陪着我，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詹明生长舒了一口气，眼睛有些湿润。
“那天晚上，我看她穿着露背装，喷了浓浓的香水，我就知道她又要出去找男人了。一开始我还很清醒，我恳求她不要去，可她不听，反而直接坦白了，说她是在外面认识了很多有钱男人，他们可以给她更多钱。还说我的钱来历不明，她觉得脏，还用很瞧不起我的口吻对我说话。
我们在家吵得很凶，我告诉她，如果她踏出大门一步，我一定要她后悔！
可她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甩头就走。然后我就很着急，我害怕她走了不回来，所以开着车去酒吧门口等她。”
“你是怎么知道她去了哪个酒吧？”朱志问。
“我偷听她打电话，听到她自己说的夜魅酒吧。”
“你去酒吧门口等她为什么要套个假牌？”
“我们做这行的，都是这样，能不用真身份就不用真身份。套牌是一直有的习惯。” 詹明生回答。
“到了酒吧之后呢？你没有进去？”
“我没有进去，一直在门外。我怕我进去酒吧，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搂搂抱抱我会受不了。我在车上抽了很多烟，我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面对月月。
她又要我赚钱，又要嫌我的钱脏，现在又跟很多男人暧昧不清，我不知道怎么办，不知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知怎么让她回心转意……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看到她搀扶着一个男人从酒吧出来。那个男人喝得烂醉，整个人靠在月月身上，我看到这样，想到月月总是跟这些男人……我就疯了。
我下车一句不说，就把他们俩拉上车，月月见是我，也没有反抗。就是在车上一直问我要去哪里。
我一路狂飙，心里的怒火一直压抑不下去，不知开了多久，我就看到有个湖，看到附近僻静，没有监控，又看看后座喝得烂醉的靠在月月身上的男人，我就气得不行。”詹明生十指紧扣抵着额头，调整着急促的呼吸，这是一段他自己都觉得恐惧的回忆。
“你非常勇敢，可以这么诚恳真实地讲出事实，你做得很好！慢慢说，不着急！”朱志轻声安慰道。
詹明生深吸一口气，“我怒气冲冲地下车，月月一直问我想干嘛，我没有回应她。我拿出绳子，将那男的先绑起来，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也没有怎么反抗。我发了疯一样对那个男人拳打脚踢，然后我吼月月，我问她是不是打算跟这个男的去开房，是不是他给她买的名贵包包。
可是月月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反而一直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窝囊废，只会在这里骂女人，只会赚那些脏钱，还说我没头没脸像只过街老鼠。
她的话太伤我的心了，我突然就失去理智了，心里就一心想着要给她颜色瞧瞧。
于是我就把那男的一把拖到湖边，月月喊住我让我住手，说那个男的跟她没关系，说她不认识他，连名字都不知道，他只是今晚一个老板的朋友而已。
她越解释我就觉得她在乎他，我就更恨。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魔怔了，一门心思就想弄死他，给月月看。
我就把他拖到湖边，当着月月的面，在他脖子划了一刀，鲜血直流，随即就把他推进湖里。
月月吓得站都站不稳，整个人都瘫倒在地。那一刻，我看到她害怕的样子，我竟然还觉得有些解气，我真是疯了！”詹明生双手抱头，两只手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你可知道，你杀害的人并不是月月的相好，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你杀害了一个无辜的人！而且他的妻子已经怀孕八个月了！”晨昊严肃地说道，一字一句都像把刀子，直插詹明生的心。
詹明生双眼瞪得极大，惶恐不安的脸上，透出难以抑制的悔恨之色。
“之后又发生什么事了，你是怎么杀害何月月的？”朱志问。
“回到家后，月月还是非常害怕，一直发抖，我看到她那样我又后悔了，我求她原谅我，求她跟我一起逃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她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还让我去自首。
我知道我杀了人，我这辈子都完了！可是当我听到她亲口叫我去自首，我又莫名地怒起来。
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可到头来，却换来她这样的翻脸无情。不知道怎么了，我们就又吵了起来。
她说我不仅是毒犯还是杀人犯，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跟我在一起，我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怎么地手就掐上去了。等我缓过神来，她已经断气了。”詹明生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掩面痛哭。“我现在仍不敢回忆起那张脸，我好后悔，在掐住她脖子的那一刻，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月月的央求我，我根本听不进去。”
詹明生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我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她挣扎着，拼命求饶，可我却眼睁睁看着她四肢渐渐地瘫软下去！”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我不那么自私，不带着她私奔，让她好好念完书，她就不会变得这么爱慕虚荣，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现在终痛不欲，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月月死不瞑目，怒视地瞪着我的样子。
我对不起那个男人，对不起月月，对不起他们的母，也对不起我的母……”眼泪不停地划过他的脸颊，眼里的光亮逐渐暗沉，如一潭死水，透着被无尽黑暗吞噬的绝望。他抱头痛哭，但是，眼泪洗不掉他的一身罪孽，悔恨也带不回那年十八岁的夏天。
白书广的案子总算是可以给白大爷一个交代了。
这天，刑案大队与白大爷进行了座谈，就案件的侦破和工作的开展情况作了简要的介绍和通报。
白书广突然遭遇不幸，让原本幸福的家庭蒙受重大的打击，可怜他的父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妻子腹中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失去了父亲。
为此，刑案大队全员一起凑钱买了一些婴儿用品和婴儿衣物，在座谈会后送给了白大爷。
白大爷也订制了一面印有“破案神速为人民，惩恶扬善暖人心”的锦旗，热泪盈眶地递到晨昊手上，“感谢余队长，感谢刑案大队的民警！是你们不辞辛劳，连续奋战，才能这么快侦破案件抓到凶手，书广总算可以安心地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