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在一起
原本那些令人不舒服的过往就已经足以让安悦知濒临崩溃边缘，裴景明近乎逼问的语气完全勾起她所有负面情绪。
安悦知拼尽全力扭开对方捏住自己的那只手，呼吸急促，眼睛里已经沾满了泪光，一张嘴，声音哽咽，全是哭腔：“你什么意思？我过界了，让你觉得不舒服了，现在要划清关系是吗？”
她不想这么说，但她控制不住。
焦虑发作的后果就是敏感和多疑近乎失控，她解读别人的潜台词总会往充满恶意的方向拐。
或许对安悦知来说，提前说出可能存在的最坏结果，才会让她没那么难以接受。
她已经预设对她来说最痛苦的可能，只要现实没有坏到那一步，就算是好的。流泪总比猝不及防流血好。
安悦知不想被人看到她崩溃失控的样子，转身就要走，又被身后的人抓住手腕，她想甩开，但对方太用力了，捏得她手骨生疼。
裴景明现在就是后悔，干嘛要多说那一句呢。他不知道安悦知究竟被什么刺激到以至于疾病发作，但最初那根导火索肯定是他。
“我说错话了，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思维完全混乱的安悦知听不进去，她现在只想跑，她想躲开，躲得越远越好。
可是裴景明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开，与此同时他又是无奈又是乞求地说出了一句话：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一句话，直接把几乎无法呼吸的安悦知钉在原地，所有抵抗的动作全都停了下来。
好像一瞬间氧气又回到了肺部，凝滞的血液再次流淌。
还好他不介意。
还好他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她再次被拉着手腕转了个方向，这次她跟对方的距离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晰可闻。
眼前的少年替她擦了擦流淌满脸的泪痕，语气轻柔，又问了一次：“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安悦知想说话，但她的喉咙仿佛卡了什么东西，梗得她半个音节都吐不出，只能点头，很用力地点头。
生怕动作小一点，都会被对方误会成不愿意。
裴景明一颗心又酸又软，“那怎么还哭啊？”
他不懂，他不知道，甚至安悦知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她哭的是曾经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过去，她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所有人都觉得她小题大做，不就是压力大了点吗？这算什么病？高中生谁没点压力，怎么就你矫情？
她面临的永远都是指责，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批评，说她不成熟，说她承压能力不够，否则怎么别人都能控制情绪，只有她被情绪控制？
不会有人在她即将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对她说，我错了，让你失控是我的不对。
安悦知被纳入怀中时候还在哭，差一点点就要变成嚎啕大哭那种，还好抱着她的人略高的体温以及身上那股淡淡的柠檬味洗衣粉的清香让她缓慢地恢复过来。
有人拍拍她的脑袋，语气跟哄幼儿园小孩似的：“乖，不哭了。”
“……”安悦知脸色爆红，一把推开裴景明，一言不发拿出餐巾纸胡乱擦了一把脸。
还好她今天没有化妆，真是明智之举，否则还不知道这样哭完妆要花成什么吓人的鬼德行。
裴景明看姑娘虽然气鼓鼓的但显然从刚才即将崩溃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心中小小松了一口气。
等姑娘把擦过脸的纸团丢进垃圾桶，看样子似乎是平静下来了，虽然说话声还有鼻音，但已经没有哭腔：“走吧，太晚回去我妈要担心的。”
她故意没有看裴景明，丢人好吗，丢大人！人家跟她表白的时候她焦虑发作，简直丢脸死了。
还没踏出去一步，安悦知的手被裴景明轻轻攥住，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迅速被甩开手的裴景明好无辜，他有些委屈：“怎么了？”
安悦知强行压下心中的异样的感觉，“有、手上有汗，”然后改成由自己挽着裴景明胳膊的动作，“这样就好。”
谁能想到她其实是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母胎solo，上辈子加这辈子，第一次跟异性牵手，哈哈。
裴景明看破不说破，一路上又说了些轻松的话题活跃气氛，终于把小姑娘逗得跟平时笑颜如花的状态没什么两样。
“我回去啦，到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安悦知要进小区，就此跟裴景明分开。
她没让裴景明再把她送到家门口，太远了，而且时间太晚了，她也担心裴景明独自走夜路啊。
“嗯，我看你进去。”裴景明淡笑着扬了扬下巴，示意姑娘先走。
安悦知挥挥手走进小区大门。
目送她走到楼头拐弯，裴景明才转身离去。
他到家的时候裴妈妈正在看新闻，听见房门响动，扭头一看，果然是儿子回来了。
“水给你倒好了，在厨房你自己拿。”
裴妈妈观察了一会儿子的神态表情，忽然问了一句：“今天有什么喜事吗？看你这样子，高兴得都快飘起来了。”
正要去洗手的裴景明脚步一顿，对妈妈这个形容有点无语：“没有，从哪看出来我高兴的？”
“你脸上写着呐。”裴妈妈心说这要是还看不出来，白养你十几年了。
裴景明笑了笑，他无意瞒着妈妈，只是毕竟这才刚摊牌没到一个小时，后面等稳定了再说吧。
“你就当我有好消息吧。同学聚会被人夸了算不算？”
裴妈妈想起来今天是儿子原来初中班级的聚会活动，不是学优班，三班的学生估计都不是第一时间知道曾经的同学是中考状元这茬，今天聚会估计是左一句恭维右一句恭维把她儿子夸飘了。
想到这，裴妈妈偷笑，自己儿子还是个小孩儿呢。
裴景明能不知道他妈想什么吗，不过也没解释，由着妈妈自己脑补，他洗了手换好居家服把水杯拿上回卧室了。
坐在床上，给安悦知打电话。
“喂？到家啦，还挺快嘛。”
电话很快接通，好像姑娘专门等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