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焦虑症
舒辰亦一看，也不纠结推拒，真的就拿着安悦知饭卡去窗口点餐了。
等他走后，安悦知怒瞪张婷婷，慨他人之以慷！张婷婷她记住了！
张婷婷翻白眼，谁要你有了你同桌就把我这个黄脸婆抛一边？报应！
吃饭时大家还是其乐融融的，毕竟之前那都是开玩笑成分居多，又不是真的生气。
没吃几口，安悦知就撂下筷子，听张婷婷一个人巴拉巴拉说个没完。她最近厌食症状更严重了，吃不进去什么东西，平时为了避免低血糖，随身都带着点甜的。
……不知道放裴景明那儿的奶糖还有没有，没有等会去买点。
见安悦知吃好，裴景明加快速度解决完剩下的米线，他吃相很斯文，速度快也不会显得狼吞虎咽，反而还能称得上优雅。
安悦知就奇了怪了，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能就这么大？换她吃成这个速度，米线的汤汁早糊一脸了。
很快，裴景明也放下筷子，他把安悦知的碗和自己的碗叠起来，端起来往食堂出口走去。
三中食堂每层都有碗筷回收处，吃完饭学生必须自己端过去，否则食堂大妈会骂人。
“就是这样的……欸安悦知，你同桌干嘛去了？”张婷婷好容易止住话头，扒饭的同时还不忘跟进新的八卦。
“嗯，”安悦知露出微妙的笑容，“他早上说想喝奶茶了。”
“奶茶？？”张婷婷想不通裴景明一个大男生怎么喜欢喝那种甜唧唧的玩意儿。
舒辰亦默默吃饭不插嘴，只是内心深处反驳，裴景明出了名的不爱甜，跟他走得近些的都知道。
那么，奶茶给谁买的，不言而喻。
啧啧，啧啧。
张婷婷恐错过三班有史以来最大八卦。
午饭后舒辰亦被语文老师叫走办事去了，裴景明也临时有会要开，最后回班的只有安悦知和张婷婷。
二人有说有笑拉开班门，差点被闷头往外冲的夏诗琪撞到。
“呀，你小心点啊！”被吓了一跳的张婷婷赶忙拉着安悦知一起避开，可还是反应慢了，原本被安悦知端在手上的奶茶没拿稳，砰一声摔在地上，封口的塑料膜被冲击力撕开，奶茶漏了一地。
安悦知下意识就皱眉，她自从吃药以来就对这种冒失行为避之不及。她总是会被吓到进而产生难以控制的烦躁情绪。
…还有奶茶。
“你！哎呀你跑什么？你撞掉的奶茶不收拾一下？”张婷婷想把夏诗琪喊住，却发现安悦知表情很难看，攥拳的那只手肉眼可见地颤抖，便没工夫管别人了，“悦知，悦知？你没事吧？”
“没事，等下我拿拖把清理一下门口。”安悦知勉强扯起嘴角，把无法遏制抖动的手藏在背后。
张婷婷想替她清理，被安悦知拒绝了，只好回到座位上。
坐下后的张婷婷开始琢磨夏诗琪，她总觉得这个女同学有点让她喜欢不起来。
夏诗琪跟裴景明分手这事，班里有两个说法。靠裴景明这边两个组基本认为是王老师插手拆散了他们，这个猜测也得到裴景明本人的认可。
另一种说法，不知道谁起的头，非说裴景明那里出问题才分的。
具体什么问题呢？又没人说，仿佛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一般讳莫如深。
实话说，张婷婷压根不信另一种说法的传播与夏诗琪无关。
等裴景明终于开完会，把会议内容给王老师复述过，才回到班里。班里人到的差不多了，没几分钟就该午自习，今天数学老师要来讲题呢，可没人敢迟到。
他刚坐下，立刻隐约察觉到气氛不对。安悦知肩膀抵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书，表情平静到有点阴沉。
平时她情绪不好就会这样，这时候通常不跟裴景明说话，免得开口就爆发误伤到她同桌。
一颗薄荷糖被推到安悦知面前的桌上，她翻书的动作停下来，尽力显得自己对糖果很有兴趣的模样，对裴景明笑了一下。
笑不达眼底。
更像是她烦躁到极点的保护膜。
裴景明没来得及说一个字，老师已经抱着书本踏进班门，招呼大家把数学课无关的东西全都收下去。
半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数学老师讲完早晨剩下的作业题，上课铃响起，数学老师准时合拢练习册：“好了，上体育课去吧，好好跑步不准偷懒！”
班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欢呼，学生们三两成群勾肩搭背地下楼准备跑圈。尽早跑完，兴许还有时间打会篮球呢。
安悦知窝在座椅里没动，裴景明也没动。
舒辰亦想叫上裴景明一起，被张婷婷拉了一把，悄悄使眼色让他别多事。舒辰亦瞥见安悦知阴沉如水的脸色，顿时了然，没再执着于叫后桌的裴景明一起下楼。
于是等最后两个男生前后脚走出班级，空荡的教室里又一次只剩下裴景明与安悦知。
在试图安慰小姑娘前，裴景明先关好班门并从内拉好门闩，以确保不会有任何碍事的家伙来捣乱。
回过头向座位看去，安悦知还在垂着眼翻书，但意料之中，她眼圈已经憋得通红，泪水盈满眼眶，随时都会决堤。
裴景明坐下，没有张嘴就问“怎么了？”，他知道小姑娘想说自然会开口，不想说，也许陪她掉一阵眼泪，也能缓过来。
他不知道其他焦虑症患者发病如何，但安悦知症状发作时，总会强迫自己不可以做出任何伤害别人的举动。
或者说，不可以伤害陪伴她的裴景明。
安悦知翻书的动作越来越急促，直到她死死捏住其中一页，手指不受控地往手心里扣，书页被她几乎撕碎，她的大脑却无法发出指令让手指放松。
她的呼吸方式和频率迅速改变，开始吐息频率还算正常，接着吸气声越来越深、呼气声越来越浅，好像缺氧濒临窒息的人不要命地汲取氧气。
但她尚且有求助的意识，安悦知还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空出她的左手，一把拽住裴景明的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