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年前
“那得从六年前说起。”
巩浩斌虽是村霸,却也是一个已经被驯服的人。被驯服的人,基本都是畏威而不怀德的,两强相争,认定了谁强就靠谁。
六年前,巩浩斌还是个勤奋踏实的山村技术员。有一天挑谷子到镇上卖,他遇到了何策瑜。然后,他的命运就改变了。
卖掉谷子,巩浩斌到镇上一处叫三合粉的粉店吃粉,那天客人也不多,他却跟何策瑜拼桌坐在了一起。
是何策瑜先开的口。
“技术员,哪村的?”
巩浩斌客气回道:“巩义村。”
“哦?巩技术员?”
巩浩斌羞涩道:“就一苦力,不敢称技术员,村里人都叫我浩浩。您是?”
“都一样,乡议会副议长何策瑜。”
巩浩斌恭敬道:“见过何副。”
【脑缺!加个副干嘛?!】
何策瑜小声道:“技术员真是辛苦哪!不知道浩浩有没有心思偷懒?”
巩浩斌摇头,也小声道:“可不敢!懒汉在大明可不吃香,遭罪呢!”
【这不就有了么!】
何策瑜笑道:“咱们借一步说话。”
巩浩斌快速扒拉,扫干净了碗里的粉汤,就跟着何策瑜进了一个偏僻屋子里。
进了屋,关了门。
何策瑜说道:“我能保你不用干活,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巩浩斌点头道:“我答应!”
第一件是某种接触。巩浩斌答应了,小屋里传出来何策瑜尖嗓子的哦哦嗯嗯。
第二件是贪污所得,以前的贪官都是搜刮了放自己家里,现在不同,不能直接贪,要分散放在孝敬的人家里。
第三件是男女负距离接触的事,是在受害者家里进行,不兴金屋藏娇了。
巩浩斌没有犹豫,当场就答应了。
“还有一个,”何策瑜补充道,“以后浩浩你要叫我干爹!”
“干爹!”巩浩斌叫道,还磕了一个头。
接下来就是巩浩斌该怎么脱离苦逼的苦力技术员的具体方法了。
何策瑜用手砍了一刀巩浩斌。
巩浩斌:“不抄家伙,肉搏?”
“浩浩,你这种悟性,跟你讲话,会拉低干爹的格调啊!”何策瑜叹道。
“我艹!有只蟑螂!”巩浩斌喊道,一边用手直接弹飞了爬到身上的蟑螂。
“啊!”蟑螂被弹到了何策瑜的衣服上,何策瑜尖叫一声,直接被吓得乱窜,最后撞翻了一张桌子,头磕到了门板。
好巧不巧,蟑螂最后停在何策瑜额头磕到门板的那个地方,被磕死了。
何策瑜开始呕吐。
“刚才,呕!刚才我做的,运动,”何策瑜艰难吐字,“呕!你做一遍!”
巩浩斌按照吩咐,在何策瑜身后运动了两盏茶的时间,小屋子重回安静。
何策瑜虚弱道:“软刀子!”
巩浩斌回家后,聚拢了三四个本性懒惰的村中无赖,趁着夜色,去了王文达家。
他看上王文达的妻子和妹子很久了。
有些人,有些事,终不能幸免。
感受到洪运生能剜下肉的目光,巩浩斌脸色煞白,他意识到杀人不是最恶的罪。
“那老东西先别埋了!”洪运生怒道:“你继续说!参与的人就他官最大吗?”
“干爹,”巩浩斌连忙改口,“不是,是那老东西,他不让我知道他背后的人。但是有一次他爽翻了,说漏了嘴,说县议会主管政法的吕副议长跟他是铁哥们,一般的乡议长在他面前屁都不是。”
“何策瑜做过什么。”
“他男女通吃!他把受害者家的女儿称作房奴,就是待在家里等他去享用。”
“有几个?”
“有二十多个吧,他爱新鲜,但那里又不怎么行。他很羡慕吕老。”
巩浩斌又陆陆续续说了很多。
令人发指!
软刀子的罪恶!
这,就是太平盛世的大明!
这,就是有穿越者异能威慑下的大明!
【我绝对不要这样的大明!】
洪运生心中有一股恶气出不来,他踱步到猪叫声传来的地方。
王文达正在开开心心地指挥杀猪!
【人,能活着就大过天吗?】
洪运生竟不知要怎样抉择了。
王文达也可以带路去西不旺村,但他真就愿意选择开杀吗?如果愿意呢?
时机已经不再,若巩浩斌绝地反击,洪运生没有把握还能唤醒沉睡的力量。
因为现在的洪运生似乎什么都不怕!
孤勇,竟然也会成为一种缺陷。
【先缓着吧。】
“鸡哥,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凶险,你如果怕了,可以不跟着我去。”
【敢说个不字就灭了你!】
“我活够了。”
【在路上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这个跟我没关系。你跟着我,有什么危险,你先顶上,我只能说到这了。”
洪运生不待巩浩斌回答,又问道:“这帮人,参与过淫人妻女的都有谁?”
“我会让他们一起走。”
“很好。以命博命,很公平。”
巩义村的杀猪宴简单而热烘,在所有人都把未来和死亡抛置一边的时候,人生一世的最精彩和美好交织在一起。
就像一场烟花盛放。
及时雨成了这种氛围下的吉祥物。
酒桌上败下阵来的一方,要么喝酒,要么跟及时雨深情拥吻半盏茶的时间。
【呸呸呸!我不干净了!】
洪运生笑得很开心,人生难得恐惧。
巩浩斌竟然没醉,他是个中好手,逢此盛会,不醉几乎不可能。或许是此时此刻不恰如彼时彼刻,他有他的清醒。
也或许是,从六年前开始答应献出菊花的那天,他就想到了难逃今日。
不过在软刀子般的作恶流水线上,巩浩斌能接受的结局或许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被黑吃黑了。而不是现在这样,就一天,彻底完蛋,向一个好人交待完前世今生。
王文达彻底醉了,那个痛苦而绝望的夜晚已经熬过去了,这么漫长而无法挣扎的六年也熬过来了,他真的轻松。
也或许是因为,他仍然担心这只是一场奢侈的梦,是豁出性命的一次放纵!
大家各自喝醉,暂时忘了喝酒前的遭遇,有人趁着迷糊劲,准备回家睡觉。
这时候,那令人惊恐的劫劫劫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不是及时雨在磨牙!】
巩浩斌完全清醒了!
他偷眼查看,及时雨仰面朝天正在说梦话,它半张着嘴,流着哈喇子,猪脸一派安详,它的后槽牙根本没有机会碰到。
巩浩斌感觉到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他,真他妈太恐怖了,好像是洪运生的吧?
“劫劫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