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杠鸡哥
天尚未亮，洪运生被刘明胜叫醒，迷迷糊糊中又拖着明洪武跟及时雨起来。
他们漱了口，吃了咸菜配白粥，便跟着刘明胜离开松溪村，前往清溪乡镇上。
清溪乡算得上一个大镇，洪运生他们来到镇上时，已经有小商贩在摊子上货了。
天刚灰蒙蒙亮。
刘明胜用粮票租了一辆驴车，他担心文秀青雅的洪运生走不动远路。
洪运生并没有阻止，人家舍得自然有人家的考量，更何况吃亏的又不是他。
他们的目的地是清溪乡巩义村。
洪运生一行人来到巩义村时，大概八九点钟，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鸡哥！”
一个负责跑腿的混混冲进鸡哥的房间里，看到鸡哥正在跟一个女人做早操，也顾不得了，大喊道：“刘多余来啦！”
鸡哥听得，慌忙推开女人，穿起裤子就往外跑，喊道：“都给我去下田！”
女人道：“阉鸡，再来嘛！”
鸡哥受激，却也不敢踅回房间里打女人，一边跑一边骂：“表子！回来让弟兄们车轮大战！看我怎么收拾你！”
鸡哥带领一帮混混冲到水田里，把水田里正在干活的村中异姓户王文达赶走。
洪运生和刘明胜他们也后脚跟来了。
“刘技术员！来了！”鸡哥笑着打招呼道：“唉！这稗草生得烦人！天天要踩！”
刘明胜也笑道：“来晃晃！县里的洪公务员来我们村，听说巩义村民风淳朴，就喊我带路，过来走访走访！”
【走访尼玛比！】
鸡哥啐了一口痰在田里，随即咳了一声掩饰道：“最近肺又不好！”
刘明胜叹气道：“农活要干，也得注意身体啊！摔田里很容易被憋死。”
鸡哥不再答话，努力干活。
洪运生自然能听出这两个人在暗杠。
刘明胜指着一个人，说道：“你看到那个人没有，他叫王文达，给刚才跟我打招呼的胖子干农活。胖子叫巩浩斌，村里混混叫他鸡哥，是巩义村的村霸。”
洪运生看着巩浩斌他们干活有模有样的，不像是生手，就问道：“看他们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怎么个霸法？”
刘明胜笑道：“大明对懒汉恶霸的处罚特别严苛，他们这是学着应付检查的。”
洪运生大概知道了，但装作不知道，他看着王文达，说道：“具体说说。”
刘明胜解释道：“巩浩斌他们就是又懒又恶，聚集一帮懒货吃喝玩乐。他们中有专门打架的，放风跑腿的，分工明细。
“村口放风跑腿的一旦发现有生面孔或者巡查的进村，就即刻飞跑回村报信，然后一窝蜂跑田里干活。
“其余时间，他们就强制王文达这样的单一异姓户和一些没有什么势力支持的老实人给他们干活。”
洪运生点头道：“原来还是这样。”
刘明胜安慰道：“好很多了，至少他们不敢随意杀人，而且忌惮巡视员。像我这种外村代表来了，他们也不敢偷奸耍滑。”
王文达手脚利落，很快就把他自己的活给干完了。得到巩浩斌的眼色暗示，他走过来想把洪运生他们劝走。
刘明胜笑道：“我这就走，耽搁的时间也没多长，他们晚上不会打你的。”
“打人？”洪运生问道。
王文达脸上的笑容静止，一时间不知如何回话，刘明胜也太多嘴了！
“对，他们如果在田里干活超过半个时辰，事后就会把气撒到老王身上。”
洪运生问王文达道：“王技术员，他们怎么个打法？为什么不报上去呢？”
王文达听到刘明胜的答复，本已经掉头走回田里了，他不想掺和。
但听洪运生问他话，王文达又不敢不回答，于是回头笑道：“没有的事。”
洪运生却不信，他信刘明胜的话，见王文达说完话又转身要走，大喊道：
“喂！田里的死胖子！听说你打人？”
巩浩斌立马生气了，站直腰来，骂道：“你他妈谁呢？公务员了不起？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打人了？刘明胜你欠抽是吧？”
刘明胜拱手道：“不敢！我啥也没说，洪公务员义薄云天，见不得人欺人。”
刘明胜是有底气的，他作为别村的村代表，本来就有相互监督的义务。除非是巩浩斌不想活了，否则不敢打他。
村是大明最基本的行政单位，村代表的人身安全，有大明宪法保护。
而且，松溪村刘姓族人也不是好惹的，械斗起来，完全不怂巩义村。
现在又抬出来一个真真假假的生面孔公务员，刘明胜就更不怕了。
不过，刘明胜没有过于强硬地挑衅。这村管不了那村的事，何况松溪村还有田地在巩义村，天天干架，何苦来哉。
“就你他妈的烂嚼舌根！”巩浩斌不怕嘴上得罪人，大明言论自由，不动手都好说，不爽就骂街，“小白脸！你妈死了？”
洪运生笑道：“我就在巩义村住下了你能怎地？我天天督导你们干活！你有种你打我啊！看看县里议会听你的还是我的？”
巩浩斌不做声了，他要先摸清对方的底细，忍一时吃喝玩乐，退一步还当恶霸。
【公务员的招牌果然管用。】
洪运生转头跟刘明胜说道：“刘技术员，你有农活要忙，先回吧。我留在巩义村十天半个月，先看看情况。”
刘明胜没想到洪运生真杠上了。他怕洪运生吃亏，也担心连累王文达被打。再怎么说，也是他随口诳扯出来的矛盾。
不过想到巩浩斌要摸清洪运生的根底，来回跑乡里和县里的关系，怎么也需要十天时间。在这十天时间里，或许洪运生真能解决巩义村的恶霸问题。
【没有无缘无故的强出头吧？】
刘明胜便说道：“洪公务员，最多十天也就差不多了，不能耽误其他公务。”
洪运生拒绝道：“怎么会耽误呢？为百姓服务，是大明公务员的基本素养。”
巩浩斌听了，心里又苦又恨。
王文达却是怕极，这什么洪公务员迟早要走的，鸡哥他们忍忍就过去了，只要这段时间不闹事不打人，就不会被判刑的。
王文达当即哭丧着声音劝道：“洪公务员，你也没有证据啊！鸡哥他们天天都这么勤力的！我可以向天赌咒！！”
王文达曾经也反抗过，可是没用，没有具体的人证物证。巩浩斌他们都是猫着在夜里来打人，骚扰得他们全家不得安宁，完事了又趁着夜色回家去了。
拼命吗？不值得。多承包几份田地虽然累人，可是换得合家安宁，就足够了。
洪运生不但摇头，还安慰王文达道：“你不要怕，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搞完他们就走，他们拿我没办法的，放心吧！”
【？？？这是什么鬼话？】
王文达转而觉得洪运生是来整他的。
这么一想，王文达就有点生气了，壮着胆说道：“我说你这外村人，一天天闲的，是不是故意来找茬啊？”
“对！”洪运生笑道：“我看不惯。”
【你本事大，难道还敢杀人？】
王文达转向刘明胜哀求道：“刘技术员你给鸡哥证明证明，不兴瞎说啊！”
刘明胜原打算是恶心一下巩浩斌，但如果洪运生是游侠意气，因此而害得王文达一家挨打受骚扰，就是他的责任了。
刘明胜笑道：“洪公务员，我就是逗着鸡哥乐一下，咱们这就回去吧。”
洪运生摇头道：“我就杠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