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弃甲而逃
历经两世，我也不太明白李青为什么会有非要我和陆少秦在一起的执念。如果说若琦那时候还算情势所迫，那么现在陆少秦对我周若琼甚至还有杀意，我有什么理由再陪他消耗这一段婚姻？
可是，现在我必须骗李青带我走，所以即使勉强，也不能果断拒绝。
“我答应你，但如果他还想杀我怎么办？”我把问题丢还给李青。
他顿了顿，眼神清明：“陆少秦不敢了，如果有，我会继续阻止他。”
还以为李青会说帮我杀了他呢，果然男人都是一丘之貉，我真要再次上当，这两世还真是白活了。
我不欲拆穿，准备回桌上拾起刚才的包裹，还有那套琉璃明珠。却听见长乐坊间传来了官兵搜捕的声音，我听得还没那么清楚，可李青是习武之人，眨眼的功夫已知悉状况。
“他派人追查绮娜淑容命案，正好搜来了这里。”
好的不灵坏的灵，陆少秦还真来找我了，难不成想把我立于杀害绮娜的真凶上，那样对他来说也是不利的……他应该只想借此由头来逮我，或者是，李青？
“走！”
“东西呢？”
“来不及了！”
李青的脚步太快，我都没法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拖着我蹿出了院子。
莫说我好不容易整理的包裹了，那套琉璃罐子和夜明珠是唯一和那个世界联系的方法，就这么弃甲而逃一走了之，之后我该怎么再看风瑾和若琦他们？
“不行，我得把东西带上。”躲进巷子之后，我还是想回去拿，刚要转身又被李青狠狠拽住了衣袖。
“那些东西不重要，到了契丹可以重新准备……但你现在回头了，就再也别想跑出去。”
原来那琉璃梦境是可以再准备的？那样也好，这一路上背着这两个易碎的宝贝确实很不方便。
我点了点头，反手攀上李青的手，“我信你，现在我们该怎么出城？”
“马。”
李青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李宅的后院门口果然已经备好了马匹，原来他已经有了要逃跑的预料。
纵使有两匹，但我还是准备上李青的马。我可不想跑到一半再从马上跌落，我现在的骑术一定比若琦更差。
李青愣了一下，继而把我从马后拉到了他身前，我本以为他才是会害羞的那一个，真正被他圈到胸前时，竟是我先开始手足无措。
马蹄走了几步，李府旁的巷子里却窜出了个人影。若是那些守株待兔的官兵还好对付，未料一脸胸有成竹看着我们的人是陆少秦。
“周若琦，我真是小看了你。刚刚死里逃生没多久，现在准备怎么样？畏罪潜逃？”
巷子里几乎没有人，所以陆少秦才敢大放阙词，畏罪潜逃四个字好大的罪名，不是吓唬我他才不会说出口。
我冷笑了一声，正欲反驳，李青却把缰绳一拽，魂不知觉地就错过了陆少秦飞快离去。
我还准备调侃陆少秦说我与李青私奔之事，李青根本没给我任何回复的机会，这马不仅骑得快，路线也很精准，直向夜里大开的西门而去。
“他会不会不让我们出城？”我侧头看着李青下鄂流畅的弧线，心里却因陆少秦拦截一事七上八下。
李青眉头轻蹙，看着并不想多语，但还是在一声吁马之后淡淡地回复了我。
“你刚刚若是激怒了他，才有可能真的走不了。现在，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一起出城。”
说得也是，幸好李青想到了这一点，气死陆少秦的方法可以有很多，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顺利出城。
城中不可驭马，若要算律法的话陆少秦也可以即刻让人把我们拦下。但这样来说，所有人都看到将军夫人和他的爱将深夜共骑出城的事情，怎么看都像是亡命鸳鸯的夜逃私奔，陆少秦的面子上一定过不去。
所以，他就算亲眼看着我们离开，也拿我们没有办法，甚至还可能希望我们这一路不要被人看到才好。
这样一想，我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身下马儿的蹄声也不那么急促了，踢踏踢踏，从城中跑到郊外，再然后便直接出了西门。
我不是第一次和李青单独相处，除了若琦那一世的诸多孽缘之外，这一世本来就和李青是同门学子，非要算的话，李青可以称得上我的师兄。
可当时，我和李青，以及所有的男书生说话的机会都不多。最常说的，不是今日的功课，便是明日的考试。李青又属于闷葫芦的性子，即便是读书的问题，他也鲜少与人交好，除了……后我们两年入学的陆少秦。
“你和陆少秦究竟是怎么好上……不，是怎么认识的呢？”闲着也是闲着，我在李青身前耐不住好奇。
“同师。”
“……”
他回答地干脆，可也相当于没说，我禁不住追问：“那总有别的契机，让你对他能有别其他的师门同窗吧，譬如，你对我就一直冷淡得很。”
“你……”他好像斟酌了一下，才略带含糊地回答我：“你是陆少秦的自小定亲的妻子，我不便打扰。”
这好像也不是打扰不打扰的问题吧，和李青说话确实要费点功夫，但并非什么也问不出来，他大多时候都能回答得很坦白，要比总是故弄玄虚高人一等的陆少秦好多了。
“那陆少秦做了什么让你对他，嗯，忠心耿耿？”本想说一心一意，想想李青面子那么薄，还是换了一种说法。
这一回，他却顿了很久，没有回答。
我侧头看着李青，夜里的秋风把他的额发吹得有些散乱，有几根偏长的甚至从发髻里垂了出来，不知何时被他抿进了浅色的薄唇里。
我当然可以放任不管，可那黑发与粉唇的摩擦，在这逃难的夜里看上去实在有些孤寂。忍不住用小指挑了那束头发，在李青错愕的视线里，让它们一丝一丝含着水光落了下来。
“夫人，你！”
其实这明明也没什么，若是女子之间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互相梳理。但此刻李青的眼神还有语气，反而像是我调戏了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