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长忆相思
我紧紧地怀抱着他，虽然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却听见了他的一声轻笑。
那略带高亢的口音终于变了调，耳边传来最熟悉也是最想念的声音。
“若绮，我真拿你没有办法。”
我们不约而同地让彼此松开了片寸，我忙伸手去捧他的脸，像上次一样不停摸索，从耳后一直摸到鼻尖，可还是没有找到破绽。他被我摸得满是笑意，我却急得要哭：“为什么会这样？公子你怎么长那么丑了！”
“哪里丑了？这长相在契丹人里也是最为英俊的一类。”
那张眉眼促狭的脸即便笑着辩驳，也实在不能让我信服。正要再说，却见他伸手捏住了自己右耳的耳垂，一个挤压从耳垂下方扯出了一根带着透色的白线。
“你来？”他看着我盯着他，便把白线递给我。
我紧张兮兮地轻轻扯下白线，却见风珉的眉眼也随之一丝一丝得舒展开来，眉骨不再生硬突出，鼻梁也变得缓和有度。待所有的白线全都落下，这张脸便完完全全还原成了风瑾的样子，五官深邃，目光如炬，浅笑里却满是温润如玉的风雅。
我都快忘记最后他送我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了，可现在重新见着风瑾，这大半年来所有的思念便化成了泛滥的激流，又气又恼，又无法气恼，最后只剩下了一片呼之欲出的欢喜。
“只是让国师给我下的障眼法而已……怎么了？太久没见到这张脸，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风瑾又出言调侃我，我忍不住举起他的手臂咬上了一口。他吃痛得差点惊呼，眉眼一时又紧蹙在一起，我这才终于笑了出来。
“谁叫你欺负我的！”我又被他揽入怀中，一边闻着他衣襟前熟悉的味道，一边又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认出来：“你明明说好要来找我，居然还在柳月楼如此待我……”
我想起了风珉当时在柳月楼和一干姑娘， 甚至还有与奈琉的亲密无间，又再度气恼起来，狠狠地锤了他一下胸口，抬头怒道：“当初说什么在青楼画坊都是逢场作戏，分明就是深谙此道沉醉其中！”
风瑾可能也没料到又吃了一拳，竟被我打得咳了两声。我才担心他身上的余毒是否清理干净，又想掀开他的衣襟看看胸前是否还有印记，却被他再次抓住了手。
“若绮，别闹！”他眼里有些泛红，声音却带上了一丝沙哑：“是你说不等我的，我这一路为了找你费尽心机，你……你却和陆少秦在一起，很是开心。”
我不能理解：“哪里开心了？我在西征路上被祜奇天天折磨，要不是会那点医术我早就死在半路了。还有，我还被山贼抓去差点成了压寨夫人……”
“噗呲，压寨夫人？你怎么确定人家会拿你当压寨夫人，而不是随意找个下人打发了！”
“那当然，那个山贼头子一看就是没女人缘的样子，怎么会……”我这才感觉风瑾的语气不对，又狠狠瞪他：“难道那个山贼头子也是你！”
风瑾叹了口气：“没错，我为你布下了天罗地网，却没想到你还是和陆少秦跑了。”
“我……我哪知道……”当时那种情况，无论是谁我都会和他走的，即便是最不想要扯上关系的陆少秦。
风瑾又道：“你跑了之后，我给了祜奇足够的钱叫他好好待你，因为我必须早日离开不能再冒险。可你那亲爹狗改不了吃屎，一到了疆域又沉迷赌场，甚至把你又卖进了乐营。我布置在疆域的眼线告诉我这事的时候，若绮，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我没有回答，听他缓了口气，继续把话说下去。
“所以我杀了他，我知道你可能会恨我，可我无法不杀他。”
原来祜奇死了，这人的死于我来说不能是毫无感觉，毕竟心里还带着些许快意。只是对于真正的绮娜来说，亲爹被挚爱之人杀死心情应该是很复杂的，即便祜奇再坏，但总有血缘关系……
风瑾见我没有说话，于是自己接着说道：“若绮，我杀了你爹，也不求你原谅。直到听说你被陆少秦包养在了柳月楼，我才知道，我必须要把你带回来。”
“半年。”我冷笑了一声，“我在柳月楼待了半年，你回契丹多久了？”
“风珉回来了，风瑾还在大梁。”他抚了抚我的额发，又说：“我知道你委屈，可至少你在柳月楼还是最安全的。”
他还是没有告诉我这半年里他经历了什么，但我可以猜到一二，一要往返两地不露马脚，二要暗中谋划兴风作浪。在揭晓风瑾便是六王子风珉的那一刻，我就该知道那个无助到被人抄家的公子瑾已经不复存在了。
或许，一开始风瑾就没那么简单，是我自己太单纯了，还想着关注好衣食住行就可以帮到他。
我点了点头，又没说话。明明清楚此间种种确实怪不得风瑾，心里头却依然五味陈杂。
为什么到头来我的命运还是周旋在男人的手中，从陆少秦、风瑾、祜奇……每个人都认为他们可以左右我，主宰我，决定我的生活，乃至生死。
他们不知道吗？我是一个完整的、独立的人，我自己才能决定一切。
原本那张思念入骨的脸，现在却叫我满是怒火，真想把他剥皮生吞了，这样好像才能消了我心头的火气。
而且，我真的这么做了。
我几乎是跳起来努力用双臂挂住他的脖子，风瑾重心不稳再度倚到了阑干上，还未等他站稳脚跟，我就用手臂强迫他的脸对着我，盯着那对写满了惊讶的墨绿双眸，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嘴唇。
这不是我和风瑾如此亲吻了，可上一次是被唤作风珉的他在马车里强迫的，如今立场转换，我成了居于上风的那一个。
风瑾的嘴唇软得有些不像话，可能是来之前又饮了些酒，湿滑的舌尖缠绕着说不清的醉意。上次我都不记得去感觉，现在才知道原来风瑾是这么好亲的。
我又想起了奈琉曾经也这么亲近于他，心里又生了一丝不快，忍不住用牙齿轻咬了他的下唇，逼他把嘴巴张得更开一些，让我可以吻得更深更多。
“若……若绮……”
他的呼吸也黏腻了起来，手却没有停着，两臂一起环在了我的腰间，指尖却在露出肌肤的腰侧煽风点火。
“公子，”我终于成功拉开了他的前襟，咧嘴笑道：“若绮要教训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