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瓮中捉鳖
为了验证我的假设，每日厨娘做完的食物，我都一一用银针试毒，但结果确实毫无变化。这也让我放了一半的心，至少能确定不是身边的人下毒，否则也太过心寒。
然后我便向风瑾打听了那几个他常去的酒楼茶肆，也包括一些教坊戏院。除了不肯透露他去过的烟花之地之外，别的去处风瑾都如实相告。
但我记得天香楼的麻三和风瑾十分近乎，我可不会落了这个线索。
带着风瑾挨家挨户地去这些地方一再检查吃食，却没想到银针刺探下来一无所获。我怕有人在旁，店家不好下毒，又特意让风瑾自己一人去查，结果依旧。
难道是那日我在长乐坊喊得太过张扬，已经被下毒之人听去？还是说出问题的地方，正是风瑾不愿多言的烟花酒巷？
回家刚吃过晚饭，我们坐在桌前继续思考着。我欲让风瑾再去一次天香楼查，他却蹙着眉头拒绝，“我就算为了应酬去过那里，但也不是天天都去，查了也是百搭。”
说的也是，可听风瑾这么说的时候红了耳根，想必也是被我知道自己去过青楼有些难堪。
他清楚我最是厌恶那种地方，也清楚我厌恶的不是那里的姑娘，我能厌恶的只有那些去嫖的男人。而风瑾确实曾经沉迷酒色，在认识他之前，我就知道。
他见我不语，又轻咳了一声，“你这丫头管得太多了，你主子从没在那里过夜，除了摆宴就是喝酒，不信你去问天香楼掌柜的，除了让姑娘们陪我喝酒，我还干什么了？”
“喝酒？”
我被一语击中，是啊，之前检查的只有食物，我自己不曾喝酒，风瑾在我身边也不会点酒。可风瑾自己一个人晚上出去的时候，几乎夜夜饮酒，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也是喝得烂醉倒在天香楼的后巷里。
“对啊，只有喝酒，你还以为我真是什么好色之徒吗？”
“原来是酒！”
我欢喜自己找到线索，赶紧抓着风瑾的手想要拉他去酒楼再查。他本好生坐着，猝不及防地收回了手往后退，竟不小心拉着我一同摔在了地上。
“疼！”与之前相比，去箭庭锻炼了一阵子之后，风瑾现在身上的肉都硬邦邦的，我摔他身上没有比倒在地上好很多。
特别是脑袋被猛地一砸七荤八素的，一时不知膝盖撑到了他哪里，他哇得叫了一声——
“若绮！！你赶紧下来！”
我这才抬头睁开眼，和风瑾对视。原来我四肢屈膝，正好全身都跪在他身上，只有一只手撑在他颈边的地板上。他也想起身赶我下去，却未料我俩的脸因此靠得更近。
那一刻，我的脸一定像是被野火点着了，一时之间僵硬在那里，哪儿都不敢动，直到他伸出手来搭上了我的肩膀……
“臭丫头！你太重了！”嗖的一下，我就被他拉直了起来，他没有看我，嘴里却轻声嘟囔，“怎么一下子就长那么大了，之前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我还以为，他要……果然，还是我想多了。
我整了整衣服，也整了整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这才开口，“公子，我们再去一次长乐坊喝酒吧！”
夜里的长乐坊才是真正的灯火辉煌，街上是熙熙攘攘，店里是门庭若市。摊上的叫卖声，姑娘的招呼声，酒肆的碰杯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风瑾和往常一样独自走进了风雅楼。这里我也熟悉，上一世的某个雨夜里，陆少秦在这里和周若琼求婚。
我抛开那些不想提及的回忆，找了一个靠近沽酒坛的位置坐下，远远地观察风瑾和店小二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风瑾是这里的常客，从小二到掌柜无不热情招待，甚至都不用点菜，很快就给风瑾送来他爱吃的几样。这些菜他之前试过毒，并无不妥，这才放心地吃。
而另一边，小二在沽酒时却忽略旁边的酒壶不用，特意从厨房里拿出了特别的坛子，这才给风瑾打满了一坛酒。
也是，别人喝酒一小壶足矣，风瑾这家伙动不动就酩酊大醉，这一喝至少就是一坛，难怪歹毒之人可以有机可乘。
风瑾接过酒坛，并未去喝，而我则跑过去坐到了风瑾身边。
“给我倒一杯！”我把那酒坛倒在了自己的碗里，正欲去喝，风瑾却伸手打断。
他轻声道，“你疯了，我还没试过毒呢？”
我笑了笑，自信满满地回答：“公子不必试了，这酒肯定有问题……你等着吧！”
哪知我倒了半杯，佯装喝了几口，又和风瑾挤眉弄眼了一会儿，让他不明所以。忽然就突然站了起来，抱着肚子大声叫疼。
“诶哟！疼死我了！这酒一定有问题，我才喝了几口，肚子就痛了！”
大庭广众之下，我这么一喊，除了风雅楼的客人之外，店外也跑来了好几个人凑热闹。我一见人都来了，干脆心一狠，往地上一躺，学着医馆闹肚子的病人，弓着身子，抱着肚子，一边滚，一边喊。
“好疼啊！肚子疼死啦！这酒里有毒！这风雅楼想毒死人谋财害命！”
那老板和店小二哪知给风瑾的酒还会有别人来喝，一时急得煞白了脸，赶紧过来狡辩：“你自己在外面吃坏了肚子，居然来我们风雅楼闹事！那么多人都喝过风雅楼的酒，难道只毒你一人不成？”
“是啊！是啊！”本来还对我略生同情的路人，这回风吹墙倒得站在了掌柜的那边。
我早知如此，假装不经意地把头发散了下来，又佯装痛得离谱，断断续续地说道：“有……有没有毒，你们谁有银器……用银器一验，便知。”
路人见我一个姑娘家疼成这样，自然又义不容辞得出面，有了拿了新买给情人的银钗，正欲拿来验毒，那掌柜的连忙拦下。
“不能验！这酒，这酒是我专程给契丹质子准备的药酒，这里面不是毒，是是是，是药……”那掌柜一时胡言乱语，但终是把话给坦白了。
是药三分毒没错，他给契丹质子用的酒确实是特意准备的。
风瑾这才起身扶我起来，我也不再佯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随意地系好了散落的头发。
“实话实说，你这酒里到底放了什么？谁让你放的？”
风瑾一言，字字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