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左梨花握着遥控器,像被定住了似的,久久没有动静。
眼前的凌梦薇,和前几天在公寓中的凌梦薇好像重叠了,连哭泣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左梨花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愤怒,委屈,恐惧,麻木,或者都有,又或者都没有,只是看着屏幕里那张熟悉的脸,突然有些反胃。
她以为自己会哭,然而事实却是眼底一片干涩,甚至连激动的情绪都没有。
只是她知道,现在她的脸色一定难看得要死。
【凌小姐,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我要去问问梨花,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我们一起走过这么多日子,我很感激她,她家世好,性格好,长得漂亮,我一直为有她这么个朋友而高兴,老天爷虽然什么都没给我,可他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朋友,我很知足的,但她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我现在找不到她】
凌梦薇满脸泪水,眼睛和鼻头红彤彤的,有种一碰就碎的脆弱美感,尤其是眼尾若隐若现的闪粉,更是将无辜和脆弱拉高了好几层。
左梨花低下头干呕起来,那个眼影她认得,是她特地找大师定做,亲手送给凌梦薇的,价格昂贵,越沾水越漂亮,市面上没有。
左梨花朋友很少,凌梦薇是她最好的闺蜜。
而如今,她的闺蜜,用着她送的化妆品扮可怜,将一把淬毒的刀,用哭声和污蔑插/进她的胸口,要把她钉死,一丝余地也不留。
多么讽刺,原来她一直没有朋友。
胃袋一阵钻心的绞痛,她只撑不住,捂着胃蹲下身子,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
可任凭她怎么调整,疼痛都不见好转,反而愈演愈烈。冷汗顺着鼻尖滴落下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遥控器落在地上,跌碎了边缘的一角,无人在意。
身边似乎站了个人影,左梨花无暇顾及,她强撑着爬出两步,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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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梨花觉得冷。
眼前所有东西都是飘忽的,连带着她的意识一起,她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四肢都被固定住了,动不了,身体冷得要命,宛如置身巨大的冰块盒子里。
有人在她身边争吵,她努力睁大眼睛,只看到两个朦胧的身影,看不见脸,依稀能辨认出是一对男女。
这是谁?
左梨花脑袋针扎似的疼,思考不了东西,她用力挣扎两下,一缕黑色如海藻般的头发从肩膀垂落到身前。
那两个人似乎发现她醒了,一齐朝她看过来。
“妈的,快!”有人说了句什么,语气恶劣,左梨花还没来得及分辨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迎面袭来。
在这个瞬间,她看到一个沙发腿,和熟悉的沙发套花纹。
“啪叽”混合着液体的顿物击打声响起,紧接着是从未体验过的钝痛。
左梨花感觉自己的脸好像没有了,伴随疼痛而来的,是她失去的光明,也不能说光明,她好像丧失了视觉器官,连眼睛都没有了。
耳边有破空声,黑色物体似乎仍在重重落下,一下,两下,每一下都伴随着崭新的身体疼痛。
她难以忍受,无声嘶喊,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的喉咙好像也被砸烂了。
左梨花猛然惊醒。
“停下来!!!”她大喊着,一下子坐了起来。
天地骤然明亮,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救赎感包裹了她。
左梨花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处卧室,在她对面,是坐在她腿上一动不动的韩海儿,那双眼睛盯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左梨花脑子还是乱的,抬起两只胳膊分别摁住韩海儿的两个肩膀,攀扶着,低下头大口呼吸。
汗水从她下巴和鼻尖落下来,滴落到凉被,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
“你……”左梨花大喘着气,张了张嘴,看到对方冷淡的表情时,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顿住了。
韩海儿不明所以似的,微微歪了下头。
【妈的,快!】梦里听到过的声音骤然划过脑海,梦里无暇思考,眼下重新想起来,她几乎立即分辨出了那人是谁。
这个声音她听过无数次,就在昨天,她还同声音的主人通过电话。
宁冬邦……
左梨花垂下眼睑,茫然无措地咬着手指,她需要好好想一想,万一听错了呢?万一不是呢?
可是,如此熟悉的人,她怎么会认错。
尽管一再阻止自己往那方面去想,左梨花脑子还是快过情感,已经将事情串联整理了出来。
为什么宁冬邦极力推荐她住进这里,为什么精装别墅月租如此便宜,为什么送她来了之后会跑得那么慌张,还有不正常的敷衍态度,信号屏蔽器,断掉的网线,杨小洋不和她联系等等一切事情,如果梦里听到的是真的,那么这一系列串联起来,就说得通了。
“抱歉!”顾不上韩海儿,左梨花起身下床,拖鞋都来不及穿,飞快地往楼下冲。
韩海儿空洞的眼神看着她消失在门口,漂浮起来,脚尖抵着地面,跟了上去。
左梨花冲到一楼的单人沙发旁边,“噗通”一下趴在地上。
骨头与地面相接,发出闷响,她浑然不觉,颤抖着手触摸离她最近的沙发腿。
梦中唯一清晰的一幕在脑海中闪现。
一模一样的沙发腿,一模一样的沙发套。
她敏锐地注意到,沙发罩图案上有一块暗色的斑点,像极了没洗干净的血渍。
左梨花感觉自己快疯了,鬼使神差地,她握住沙发腿,用力将沙发抬了起来。
沙发腿附着的地面,赫然残留着一块干涸的黑色血迹!
像被抽干力气似的,左梨花松开了了手。
沙发腿重新落回地面。
身侧一片隐形罩了下来,左梨花呆滞地转过头,韩海儿蹲在她旁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是你吗?”左梨花嗓子喑哑,声音轻得仿佛没发出来过。
韩海儿没说话,一只手撑着地,上半身慢慢靠近她。
左梨花一动不动,宛如没有生命的精致人偶。
片刻后,一双冰凉柔软的唇印上了她干涩却温暖的唇瓣。
肩膀被按上一只手,那只手微微用力,将左梨花推倒在地。
身上衣物被一件件褪去,冰凉覆盖全身,左梨花望着天花板,眼底一片绝望和茫然。
被深入时,她听到那个声音说:“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