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借粮食
虽然已经签了断绝书，但何氏不可能真的不管苏大诚的死活。
何氏绷着一张脸，语气尽量冷淡道：“借粮可以，但要写欠条。”
“写，我写！”苏大诚迫不及待的点头，搓手问道：“娘，你可以借多点粮我吗？”
何氏一听，心里顿时就不舒服起来，语气更加平淡道：“只能借二十斤。”
苏大诚哪里敢说不，连声说道：“好好好，就二十斤。”
“月宝，你去写个欠条。”
何氏转身回去称了二十斤的粳米装在一个白色的布袋中，扔在苏大诚的面前。
月宝把欠条递上去，“二哥，你按个指印就行了。”
苏大诚面色一僵，按下了手印。
何氏嘴巴动了动，想劝两句，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好说一句：“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闻言，苏大诚立马起身就离开了。
何氏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厨房帮忙。
月宝也学着长叹了一口气，跟着进去了。
白家，白氏的肚子才四个多月，但已经初见规模了。
看到苏大诚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东西，不由得高兴道：“搞到了？”
苏大诚同样高兴的点点头。
白氏上手把布袋打开，一边得意的说道：“我就说嘛，苏家还能不管你死活了”
但很快脸色一僵，“怎么是粳米啊？！”
她要的是白米！
“碾一下就行了，不碍事。”苏大诚不在意道，家里连根毛都没有了，他还能介意给的是什么粳米吗？
那张欠条他根本没放在心里，他不还，何氏难道还能把他往死里逼吗？
“就这点粮，碾完还能剩几斤？”白氏气骂道：“那老虔婆果然抠得要死，连点粮都不舍得给。”
苏大诚没好气道：“你以为她愿意给？”
“还不是我跪下来求的！”
“二十斤确实少了一点，等吃完了，我再去要。”
大不了再打一张欠条好了。
打定主意后，苏大诚煮饭的时候就没有省，煮几大碗干饭，晚上吃得饱饱的。
老苏家，月宝搬到了以前苏大诚和白氏的房间，自己一个人睡。
因为没有油灯，晚上不好点油灯看书，支起木窗，月宝半躺在床上，将脑袋趴在窗台上，不解的问道：“七七，你觉得我二哥是坏人吗？”
七七：“……”
七七委婉道：“不是好人。”
想了想宿主还小，七七又开解道：“你学过三字经，应该知道人生下来就如一张白纸，在成长过程中遇到了不好的教育环境，性情才逐渐有好坏之分。”
“养不教，父之过。”
“你的父母知道你二哥犯了错，但并没有及时的制止和改正，所以你二哥才会变本加厉。”
“在某种程度上，你的父母也有错。”
“可是……”月宝张着嘴巴，想要反驳，但不知道该怎么说。
过了半响才说道：“但二哥已经娶妻生子，已经不是小孩了，他已经能够辨别好坏了。”
“他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
七七莫名无奈道：“人性复杂，对于人来说，会更加看重自己的利益，好坏之差有时候只是立场的问题。”
“今天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二哥利用苦肉计来博取你娘的同情，从而得到了粮食。”
“为人子而不孝，自私自利，懦弱无能，这都是他的缺点。”
这话，月宝没有办法反驳，只能无助的问道：“那你觉得我二哥会改吗？”
“不会。”七七干脆道。
虽然内心是相信七七的，但月宝还是有点不服气道：“为什么？！”
“你可以再等个几天。”七七只留下了一句话，就隐匿了。
月宝一开始还不理解这句话，但五天后，她就明白了。
因为苏大诚又来了。
又是同样的套路，一样的涕泪纵横，下跪乞求的向何氏索要白米。
是的，苏大诚指名道姓的说出了——他只要白米。
才过了五天，他已经嫌弃上了粳米。
何氏心中既恨铁不成钢，又纠结动摇。
月宝则是有点茫然，再看二哥那张熟悉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
虽然她从小和大哥大嫂更亲，因为二嫂不喜欢她，所以她很少去缠着二哥带她玩。
但苏大诚没成亲的时候对她还挺好的，会给她糖，也会帮她洗脸洗手。
“二哥，你这是在骗娘，你这样是不对的。”月宝希望二哥能变成好人。
“小妹，我什么时候骗娘了，我只是在求娘给我条活路。”苏大诚厌恶的看了一眼月宝，但很快就变回老实凄惨的神情。
但小孩子对于这种情绪最为敏感，月宝看到了苏大诚眼里的厌恶，月宝很伤心，二哥竟然讨厌她。
何氏明白苏大诚的性子，再纵容下去，苏大诚就会和田地里的蚂蟥一样牢牢的扒着老苏家不放。
当断则断，何氏想通了，于是说道：“我们家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你前几天借的二十斤粳米不用还了，不管你是死是活，以后别来找我们了。”
说完之后，何氏硬心肠的转身回去。
苏大诚不敢置信的喊道：“娘！”
何氏脚步越发快了，直接走进堂屋，将门关上了。
苏大诚急着起身，身体摇晃了一下，月宝赶紧上前想要扶一下。
苏大诚却一把推开月宝，怒气冲冲道：“滚开！”
月宝摔在地上。
苏大诚当做没看到，小声骂骂咧咧道：“扣死算了！”
没拿到粮食，他也不想在这儿装了，还不如快点上山挖点野菜回去。
月宝觉得有点委屈，爬起来，追了上去，质问道：“二哥，你变坏了，你以前还会给我糖吃，别人欺负我，你还会帮我打回去。”
苏大诚翻了个白眼，懒得理月宝。
月宝出生后，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了月宝，他半点都没捞着。
他就给过月宝一次糖，还是因为何氏强迫他给的，不然他早就自己吃了，怎么可能会分给她。
要不是柱子的大哥欺负过他，他还懒得去打柱子呢，女孩子本来就是赔钱货，骂一两句怎么了？
一个女娃娃，也就他爹娘才当成宝。
呸！还读书？
还不如早死在肚皮中算了！
不然说不定他能分到点银子呢……
苏大诚带着满腔怒火离开了。
月宝呆愣愣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