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切皆是空
两人深入花树，走的越深，花香味越浓，走着走着张安陆发现囡囡不见了。
只一转眼功夫怎么人没了，张安陆往回走了几步，大声喊了几句，还是没有人。
这怎么回事？张安陆看着附近的花海，竟然有一种看不清的感觉，视线有些迷离，只能看清楚眼前很近的景色，其他地方都变得模模糊糊。
掏出狗腿刀，斩断花树的树枝做出记号，走着走着就转到原地。
“迷阵？”张安陆有些忐忑，自己破法阵都是靠锤子硬来，但是这种迷阵，虚无飘飘，找不到阵眼所在，怎么破？
看着眼前的花树，张安陆直接将其拦腰砍断，然后往前走，没多久又走了回来。
“我尼玛。”张安陆沿着直线方向走，遇到的花树全都拦腰砍断，可走了没多久，前面就出现了砍断的花树。
“我尼玛！”这次的语调充满了惊讶。
“既然如此莫怪我辣手摧花了！”张安陆狗腿刀狂砍一大片，视野之内全是被他砍断的花树，可他依旧没有找到来时的路，继续往一个方向走，依旧回到原处。
“我尼玛？”语调变得疑惑。
“这到底怎么回事？”如此诡异的迷阵让他有点无从下手。
“渣安陆，渣安陆。”囡囡的声音从前方之中传来。
“囡囡，我在这，我在这！”张安陆朝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可声音却越来越远，他不停的狂奔，花树在眼前变得更加模糊，那声音若即若离，忽远忽近，他始终无法找到囡囡的具体位置。
“囡囡，囡囡，你怎么样？”张安陆大声呼喊。
“我好疼，我好疼。”囡囡的声音充满了恐惧，这让他更加焦急，继续朝着她的声音追去。
“渣安陆，渣安陆。”就在他浑身疲累，想要放弃的时候，囡囡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他转身一看，一柄紫金大锤迎头砸来。
吓得他腿一软，就地打滚，大锤砸在地上，震的泥土飞扬。
“囡囡，是我，是我！”张安陆发现囡囡双眼透着粉色光芒，脸色变得苍白。
“啊！”囡囡抡锤连砸，张安陆不得不左闪右避，可是他的速度根本不如囡囡快，囡囡一锤敲在他的胸甲之上，打的他身体倒飞数米。
“囡囡，你怎么啦？醒醒！”张安陆大声喊叫，囡囡像失心疯一样抡锤就打。
张安陆不想和她硬拼，说实话现在的囡囡他不一定打的过，转身绕着花树跑起来。
囡囡突然身体一僵，锤子脱手落地。
只见她一只手伸向张安陆叫道：“你还我摸摸，还我摸摸！”
另一只手抓着脸上的皮肤一撕，血淋淋的皮肉就掉下来一块，露出里面的黑毛。
囡囡站在那里不停的撕扯，很快变回了黑毛猴子的模样。
“囡囡？”张安陆看的有点傻了，心惊肉跳，腿间一暖，这次他真的夹不住了，尿了一裤子。
“摸摸，摸摸。”黑毛猴子吱吱怪叫着冲向他，尖利的爪子马上就到了眼前。
张安陆手里的锤子突然变得发烫，一锤挥过去，黑毛猴子立马被火焰点燃，吱吱叫着蜷缩在地上，突然叫起来：“渣安陆，渣安陆，救我，救我。”
张安陆的眼泪突然迸发，猛地扑过去，用手拍打它身上的火焰，可那火焰根本无法扑灭，反而将他自己点燃，张安陆浑身烧的剧痛难忍，嘴里不断的嘶吼。
那黑毛猴子身上的火焰消失了，它咯咯咯的笑着，身上的黑毛褪去，露出粉嫩粉嫩的肌肤，然后痩小干瘪的皮肉逐渐丰满，变成囡囡的模样。
张安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囡囡饶有兴趣的盯着他，任由他浑身被烧的皮开肉绽，皮肉逐渐黏连，身体佝偻着无法动弹，疼痛让他无比清醒，直到囡囡举起紫金大锤敲在他脑袋上，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之后，他的脑海里出现叮叮当当的声音这一次他看清楚了，红彤彤的熔炉旁边，他的老父亲举着锤子不停敲击着什么。
“假的，都是假的！”张安陆的神识突然变得通透，并且从身体抽离！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花树下，囡囡粉嫩的小脚踩着他的脖子，举着紫金大锤一下下敲击他的脑袋。
“这不可能！不可能！”张安陆的神识狂吼，囡囡转头看向他的神识，然后一锤子砸过来，张安陆的神识想躲却根本躲不开，被一股吸力拉进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仔细一看正是自己的车间。
他看见另一个自己将老刘头、三妮子、二妮子全都扔进了熔炉，看着他们在火焰中挣扎、痛苦的哀嚎，竟然发出疯癫的笑声。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张安陆冲进熔炉把三人拉出来。
那疯癫的张安陆举着铁弩机，一箭一箭把他们全都射死。
张安陆的神识变得虚弱，彻底昏死的一瞬间，他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囡囡的大眼睛，她拖着锤子，正用小手拍打他的脸。
“你怎么啦？怎么晕倒啦？”囡囡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怎么会晕倒？”张安陆坐起身子，脑袋昏昏沉沉，鼻子里的花香味让他突然醒悟。
“是这花香味，引起了我的幻觉，我们快点走！”张安陆招呼囡囡。
囡囡坐在大鬣狗背上说：“我们去哪？”声音有点奇怪。
“离开这边花海。”张安陆走到她身边突然走不动了，无数的花枝将两人缠绕个结实，张安陆看到囡囡的口中、耳中、鼻孔、甚至双眼中长出花枝，场景诡异到了极点。
而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达到了极限。
“不————！”张安陆身体内部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他的双眼绽放出火焰，手中的锤子也腾起烈焰，四周的花枝都被烧成了灰烬，连同囡囡一起烧没了！
“囡囡————！”张安陆睚眦俱裂，手中燃烧着烈火的锤子抡起来，巨大的火焰龙卷风拔地而起，扶摇直上，风火轮转，世间一切都化为虚无。
他在龙卷中看到三妮子的泪眼、二妮子的羞怯还有老刘头的和蔼笑容。
一切皆是空！一切皆是空！一切皆是空！
张安陆看着手中燃烧着烈焰的锤子，双手抓着锤柄，猛地砸向自己的脑袋，红光崩现，周围的一切离他越来越远。眼前出现一颗蓝色的星球，他正在快速的往下掉，腿间夹着的应该是那柄锤子。他看着大陆逐渐在眼前放大，那雄鸡形状让他心潮澎湃。
身体变得越来越热，他看着皮肤逐渐化成黑灰，随着自己离家乡越来越近，身体也消失不见，只有一把铁锤砸落在他家的熔炉里，引发一场巨大的爆炸。
他陷入虚空，没有任何东西的无尽的虚空。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没有任何感觉，但他知道自己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点火光出现在眼前，张安陆期待的看着它，它好像在靠近自己，又好像一直没有任何变化，时间好像失去了意义，就在一转眼，那火光变成一团火焰，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在他眼前无尽的放大放大放大，最终一切都消失不见，他的意识也完全消散。
“渣安陆，渣安陆。”囡囡急促的叫声将他唤醒。
张安陆头疼欲裂，浑身大汗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你怎么啦？怎么晕倒了？”囡囡说完。张安陆脸色巨变，后退几步，惊恐的看着囡囡。
囡囡皱着眉头看着他，一脸的不解。
“我昏倒多久了？”张安陆扶着剧痛的额头问道。
“没多久，刚刚昏倒，我不就把你拍醒了吗？是不是打疼你了！”囡囡关心的问道。
“刚昏了一下？”张安陆的脑袋昏昏沉沉，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
“我有没有做什么事？说什么话？”
“你就咕咚倒在地上，吓我一跳，我拍了你两下你就醒啦！”囡囡被他问的都有点莫名其妙。
“等我休息一会儿，我头好疼。”张安陆浑身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难道刚才又一次洗经伐髓？可为什么呢？难道吃蜂蛹和蜂蜜吃太多了？”张安陆的疑问没有人能给他解答。
香气还不住往他鼻子里钻，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把那些场面，挣扎的站起身，叫上囡囡快点走。
自己还撕了一片麻布当口罩，也给囡囡做了一个，囡囡拿它当玩具，边走边吹着玩。
张安陆的头越来越疼，越疼他越想尽快走出这花海。
这片花树呈带状分布，两人横穿过去用了一天多时间，张安陆的头痛让他无法安心的休息，一路上全靠囡囡扫清障碍。
直到走出花海，张安陆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把木屋扔出来，瘫倒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等他醒过来，囡囡都饿得要吃生肉了。
“渣安陆，渣安陆，你终于醒了。我好饿。”囡囡扯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的喊道。
“好，给你烤肉吃。”张安陆一边烤肉一边回想自己在花海中发生的事。
那些原本清晰的像刻刀刻在脑子里的场景竟然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如烟般消散，他突然忘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就像发了个呆，打了个盹。
他忘记了什么东西，但是他神识却变得更加清明，视线都变得清晰，看东西也变得更加细微，这种精神层面的升华让他对世界和自我的认知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为他以后的修炼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锤子。
“锤哥，我不会有一天把地球、把祖国、把家乡、把亲人都给忘记了吧？”
烤肉的香味随风飘散，一如他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