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party7
平时在公司我跟孙莹莹的关系算是很好了,因为她才过实习期年龄又不大,脸上时时洋溢着青春的微笑,性子也很是活泼可爱,刚认识就天天跟在我身后喊姐,嘴巴甜的不得了。
不过也正因为和我走的近,经常受到郁晓婕和冯琪的排挤,尽管这样,她对我态度依然热络,对此,我还是十分感动的。
我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很是困倦的接过她手中的图纸看了看。
她本次的选题并不新颖,名叫fly。
链坠采用的是圆形的平面镶钻吊坠,坠子的整体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小蝴蝶,身体上特意用了各色的小钻组合而成,整个造型华丽且小巧活泼,煽动着的蝶翅无形中增添了几分活力俏皮,是一款很适合当下年轻女性佩戴的饰品,与主题相映衬,连我第一眼看了也生起喜欢。
“我看很好啊,到时公司出了成品我一定第一个买!”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着,肿胀的眼里也因困倦流下了几滴酸涩的泪水。
“梦瑶姐,我这稿又不急着交,你帮我在多看看还有没有哪里要改的……不过姐你昨晚干嘛去了一直在打哈欠?要不你吃了早餐去跟总监请个假,回家休息好了再来上班?”
我无谓的摆摆左手,还没说话,孙莹莹就“啊”叫一声,抱着我的手臂一脸怜悯的看着我。
“梦瑶姐,你手上这道疤……”
我抽出被她抱住的左手手臂,这才看见,之前一直随身带着遮盖伤疤的手链,被我刚才大力摆手的动作滑到了手腕后面。
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多,我也一直在努力着刻意忽略它的存在,如果不是孙莹莹今日提起,我都要忘记手上还有这道疤。
我用手把手链重新滑回伤疤处挡住,不以为然的道:“没事,之前家里一下子发生了太多事,一时承受不住就有了它……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把它们全部给忘了!”
我倒也没说谎,家里发生变故那几年的事我确实都不记得了,从医院回来我也是偶然才注意到这条疤,从小爸妈对我虽谈不上溺爱,但也是娇生惯养细心呵护,哪里能接受细嫩完好的皮肤留下这么条丑陋的东西?
还好有徐婉茹和简奕星的轮番安慰,我也就慢慢释怀了。
“真想不到,梦瑶姐这么好的人竟然也会遇到那样难过的事……”
孙莹莹的神色间布满同情,眼里竟然还噙了泪水。
我连忙从抽屉里拿出纸巾替她擦拭,“都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本来是她同情我,到最后却成了我安慰她,待她情绪缓和了下来回了座位,我这才拿着她的设计稿细细的看了起来。
上午刚忙完,就听得手机响起一阵提示音,是徐婉茹发来的微信消息。
“瑶儿啊,简奕星那个死小子还不理我,你帮忙问问他在干嘛呗,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我略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对冤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凑到一块儿。
我说,“你一个富家大小姐整天那么闲的?去逛逛街做做spa或者到咖啡店坐坐不是更好?”
在我看来,她就是缠的简奕星太紧,完全令人无法呼吸,所以才会被这样对待。
话才发出去不到一分钟,那边便回道,“腻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干,就想简奕星能理理我……”
后面,还配了个很是委屈的表情。
我嘴上难掩笑意,这小妮子怕是对简奕星真的用情至深了,完全可以用无可救药来形容了。
脑中不自觉显现出陆荀的脸,不知道他对沈心蓝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对我,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感觉呢?
我对着对话框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出语言问道,“你觉得,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你,是不是会让你跟他生孩子?”
徐婉茹瞬间发回一个翻白眼的表情,而后说,“那是当然……难道你家陆荀让你给他生孩子了?”
这话一看完,我只感两颊如同被放在蒸笼里的包子般热乎乎的,双手轻拍了拍,待热感消散些我才拿起手机再次写道,“你说什么呢?我就帮一朋友问问,她对这个问题表示很困惑。”
“得了吧,你有什么朋友我还不知道?不过我又不是男人,怎么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都说孩子是爱的结晶,何况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如果不够爱怎么会生出来?”
她这么一说,我心头更是一紧,像是被人狠狠揪住那般,我仿佛有些猜到陆荀昨晚未说完得话,可沈心蓝明明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甚至还因为怀孕,而那么着急的逼我们离婚。
可陆荀说出的话又为何那般无情呢?
陆荀答应过父亲会照顾我一辈子,如果沈心蓝留下孩子,肯定不会甘心让他只做一个私生子,最后的结果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其中当然也包括我。
或许,在陆荀看来,我们女人都是一个样,在得知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有了外遇,并且还连孩子都有了,定然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一向好面子,又是北市的焦点人物,怎么会允许这种闹剧发生在自己身上,还被搬到银屏呢?
思及此,我指间飞速的在屏幕上敲道,“你说有情人是不是都应该让他们终成眷属啊?棒打鸳鸯的人是不是特别可恨?”
徐婉茹打字很快,一般只要在手机边儿,信息都是秒回。
这次也不例外,消息才过去几秒,就收到她的回复。
“那当然,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家陆荀那么爱你在乎你你还整天这么多愁善感,叫我这个为情所困的人怎么办?”
我盯着手机“噗”的笑出了声,徐婉茹的话说的实在太好笑,陆荀要真在乎我,那肯定是在我的梦里,没有别的可能。
至于爱我……
我想,如果他爱我,就不会不公开我们的身份,不会整天跟沈心蓝在屏幕前同进同出,更不会放任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家里不闻不问两年多,甚至到现在,还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可如果他不爱我,干嘛又非要把我娶回来,就算是为了履行诺言,他也不用那么狠心的去拿掉和沈心蓝的孩子啊……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中冒出,我觉得自己此时真的就像是个,入了迷宫的无头苍蝇,完全捋不清思绪。
手机重新响了起来,依旧是徐婉茹发来的消息,“蒋梦瑶,该不会是你怀孕了吧?”
我猝不及防的脸又是一红,“怎么会?你都说了,孩子是爱的结晶,我和他又没有爱,哪里来的结晶?”
等待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徐婉茹的回话,我猜她肯定是又陷入了简奕星不理她的坏情绪里烦恼了。
秉着有苦同享的死党精神,我便将自己心里的苦水与纠结,一股脑儿的全倾倒出来,连着昨晚在陆荀那儿偷听到的话也全都说了出来。
之后又加了一句,“那个孩子是陆荀的,可我看他的态度好像不是很想要,你说如果是因为我而让他们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就连无辜的孩子也要受牵连,那我不就成了大罪人了?”
消息发出去好久徐婉茹才回道,“这算哪门子的罪人?你就是太软弱,得亏我知道这事了,不然,指不定你蠢得还要被他们合起伙儿来怎么欺负呢?”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直觉告诉我这说话的口气不像是徐婉茹的,脑中猛的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又不敢相信。
“小茹啊,这些都是我胡说的,你可千万不能告诉简奕星啊!”
“蠢女人!你到现在还看不清谁是真的对你好吗?!”
无比熟悉的三个字,无比熟悉的语气,我无比确定手机那头和我聊天的人是简奕星。
只是,徐婉茹的手机怎么会在他那里?
我迅速退出微信,给徐婉茹打去电话,可一连打了两三个,话筒里都提示在通话中。
心里越想越忐忑,正不知该怎么办时,简奕星的电话打了进来。
“蠢女人,不用问了,那些话是我说的,陆荀和那个女人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要帮你讨个公道!”
“弈星啊,其实我……”
“当初我就说你们不适合,就你这样软弱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驾驭不了他的……许姨的消息我已经有眉目了,等这件事做了了结,我希望你能带着她和我一起去国外,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们吧!”
一直以来,我都很想知道母亲的消息,听他这么一说,之前那些糟心事便被我全部抛到了脑后,追问着母亲的下落和近况。
简奕星支支吾吾的说:“许姨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答应和陆荀一刀两断,我们便一起去把她接回来,到国外生活……”
我一心想着母亲,并没有察觉到简奕星语气里不自觉透露出的闪躲不安。
在简奕星提出要带我离开北市时,我承认自己有过一秒的动摇,因为这样便可以将伤害降至最小,可脑中更多想到的,是与陆荀在一起的时光,虽然短暂,心却跳在每分每秒。
浓浓的不舍淹没了我,我不知该作何回答,只好保持沉默。
大概过了半分多钟,话筒里传来简奕星微不可闻的叹息,“我知道了……”
电梯一路向上,dana中间带着我们换乘了一次电梯,这才到达整栋楼的最高层,七十三楼。
只是不知为什么,越是接近陆荀的办公室,我的心里便越是不安,甚至冒出了隐隐的恐惧感,双腿也跟着不自觉的发起抖来,如果不是徐婉茹及时出手扶住我,恐怕就要瘫软在地了。
“我喜欢高的地方,因为能将一切尽收眼底,更重要的是可以做你的依靠,为你遮风挡雨!”
耳边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声音似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般缥缈,又似是从身边传来般清晰。
徐婉茹向我投来疑惑且关心的眼神,我晃了晃脑袋,表示没事。
“陆荀,你他妈的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可现在呢?你竟然让别的女人怀了你的孩子,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电话被简奕星主动掐断,我看着慢慢黯淡下去的屏幕,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我将头埋在双臂间,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太阳穴有些泛疼,脑中乱成一片,闪现的全是些过往的记忆,有简奕星的,徐婉茹的,父亲与母亲,甚至,还有关于陆荀的……
从小,简奕星与徐婉茹便同现在这般,是一对十足的欢喜冤家,二人只要一对上,便自动开启唇枪舌战模式。
而记忆里的陆荀……
他穿着一身纯白的衬衫和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配上一双淡蓝色的帆布鞋,虽然不如其他同学穿的那般时尚大牌,却有他们没有的干净纯粹。
他剪着短短的平头,端正的五官展露无遗,皮肤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白光,每每经过我身边,浅浅一笑间,总会留下一身让鼻子很是舒服的淡淡皂香。
我闭着眼睛感受这好闻的香气,可在下一秒,鼻间充斥着的却是浓郁血腥。
我睁开眼,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血色海洋,父亲在里面神情痛苦,双手紧紧掐住我的脖颈,几乎令我窒息,我感受到自己整个身体都掉入了这如海的血水中,头晕目眩,可父亲却毫不理会,他的面容凶狠,投过来的眼神彷如冰刀,让我浑身不禁发抖,他的嘴快速的一张一合,我的两耳却如同废掉一般听不到一个字,只有脖颈被他掐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一阵悠扬的轻音乐将我从这场窒息中解救出来,我抬起头时才发觉自己的双手此时正抓在脖颈处。
擦了擦额头上涔涔的冷汗,深深地咽了口口水,平复好不适,我这才接下电话。
“瑶儿啊,我真不是故意要出卖你的,我也没想到简奕星会突然出现在我家里,我已经快到你公司楼下了,待会儿老地方见,我给你好好解释解释啊!”
徐婉茹语气断断续续,还伴随高跟鞋踩出的“咚咚”声,还不等我回答就把电话挂断。
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可情况特殊我只好请假离开。
我们说的老地方便是公司附近的商业广场,一见面徐婉茹就上气不接下气,将手中勾着的高跟鞋狠狠甩到地上,两手用力抓住我的胳膊,嘴里还激动的念念有词,但都有气无力,我一个字也没听懂。
我看了看被她扔在地上的鞋,又看了看她的脚,以往的白嫩嫩被小石子划出一道道的伤口,渗出醒目的红。
我拉着她坐在一旁的花坛边,从包里拿出湿巾给她擦拭着伤口,谁知她呼吸刚平稳,便神情激愤的道:“靠!简奕星那个臭小子,竟然把我给直接扔在了路口,两百多米啊,就这么让我给生生走了过来,幸好我机智,脱了这破鞋,不然这腿废了可就要算在你头上了!”
我“噗嗤”一笑:“就你这还机智?脚都肿了,伤口要是发炎了怎么办?路边不都是车吗?你随便打一辆不就过来了?”
徐婉茹刚还嚣张的气焰顿时消了许多,嘴里小声埋怨着,“我也想啊,可是我的钱包都在车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着极其无辜的双眼在我身上偷瞄。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手机不是可以付钱吗?”
“呃……是吗?我给忘了……”
“……”
我去就近的药店里买了纱布和消毒水,帮徐婉茹处理好伤口后,这才想起过来的正事。
“说吧,简奕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一副早已心知肚明的样子看着徐婉茹,她刚埋怨简奕星时眉飞色舞的脸,顿时苦了起来,随后换上满脸的心虚与歉疚。
“这几天简奕星那臭小子任我怎么折腾都不理我,甚至还躲着我,所以我一从你这儿听到这么劲爆的新闻,就想跟他分享分享……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平时对你的事有多上心,我想着他如果知道你受了委屈肯定就会出面帮你,这样我就能见到他啦……我也不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在我家里还抢我手机,你不会怪我吧?”
我心知徐婉茹也不是故意的,在简奕星这件事上,我确实是很对不起她,毕竟,我早就知道她喜欢简奕星,可却还跟他不断接触。
徐婉茹只是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一副没所谓的样子,心里肯定很难过的吧?
我摇摇头握住徐婉茹放在膝上不安的手,“小茹,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在跟奕星来往了。”
徐婉茹抽出自己的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刘海,干笑两声,“你说什么呢?我们仨可是一起长大的,他喜欢你我又不是才知道……对了,简奕星气势汹汹的说是要去找陆荀算账,我们在不赶过去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什么?他去了陆氏?”我吃惊的站起身。
徐婉茹一脸镇定的点点头,“是啊,我不是说……”
不待徐婉茹把话说完,也顾不得她脚下的伤,我拉着她便在路边拦了辆出租急忙赶到陆氏。
路上,我不停的给简奕星打电话,可得到的结果都是正在通话中,我只好打给陆荀,连续两三个,竟是一样的无人接听。
“你停下干嘛?”
徐婉茹站在大厅里不满的道。
我干笑两声,拉着她走到前台,客气的问道:“你好,请问陆总的办公室在几楼?”
站在前台的年轻小姑娘露出标准的微笑,吐出我最怕听到的一句,“请问您有预约吗?”
自从陆荀将这里更名为陆氏,我便在没踏入过这儿一次,也从未过问过他对公司的一切决策与近况,更不关心他会在几楼办公。
如果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一定多来这儿混混脸熟,就算不以陆夫人的身份出现,倒也不至于被人拒之门外。
我摇着头露出谄媚的笑,“是这样的,我是陆总的老朋友,因为临时找他……”
“蒋梦瑶,你可是堂堂的陆夫人,干嘛摆出这么低三下四的怂样?”徐婉茹用力掐了我的手一把,然后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迷(无)人(赖)微(痞)笑,对着那小姑娘道:“她你不认识就算了,那你总该认识我吧?徐氏集团的大小姐徐婉茹,北市有名的集才华与气质于一体的高级名媛,我不想爆粗口,更不想威胁你,可如果你在不帮我们传话,我保证一个电话让你走人!”
那小姑娘一听徐氏整个人脸色一变,在我和徐婉茹身上来回打量,大概是因为一路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徐婉茹又是赤着一双脚,上面还缠着白色的纱布,而我的头发也因走路太快而有些凌乱,看起来都十分狼狈,所以从她眼中看出不少的轻蔑之色。
“不好意思,陆总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不方便打扰,二位还是另约时间吧!”
徐婉茹被她这么一激,气的当即在大厅里大喊大叫着陆荀与简奕星的名字。
我突然想到还有dana这个人,急忙在通讯录里翻找她的电话,还好我与她平日还算有些交情,像是我过生日,或是生活中的一些小节日,她都会以陆荀的名义给我送上礼物,为了方便,我也就存下了她的电话。
而此时的徐婉茹犹如一只脱了僵的野马,在前台不管不顾放飞着自己的嘴。
我手下刚准备拨通dana的电话,她便打了进来。
“夫人,麻烦您快来公司一趟,陆总和简少要打起来了!”
她的声音很急,我的心里更急,连忙告诉她我已经在一楼,但遇到了些麻烦,需要她下来一趟。
电话刚挂,门口便进来两个着保安服的中年男人,上来就将徐婉茹和我当场钳制直往外推,如果不是dana及时赶到,估计我们就要被当成神经病毫不留情的扔出去了。
眼下也顾不得其他,我们跟着dana直直上了电梯。
电梯里,dana将事情的大概经过描述了一遍,说是陆荀正在办公,简奕星突然就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对他抡了一拳。
dana本来是想叫保安的,可碍于简奕星的老子简金豪,公司的副总,不好得罪,只能征询陆荀的意见,谁知他竟直接将她赶出了办公室,后在门外听简奕星口中提到我的名字,情急之下就只好给我打电话。
我和徐婉茹对望一眼,都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来了,不然,按照简奕星的火爆脾气,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