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隔离是下午四点结束。
我在睡足醒来后还是决定去找普利斯特利做最后一次尝试。
毕竟臭气弹对我来说很重要,能给我带来非常大的安全感。
这次我想好了很多说辞。
推却了加布提出的陪同，我敲响普利斯特利平日里办公的那扇门，而它的声音却在书房响起。
普利斯特利站在书房门口询问着我,“这次也是来关心我会不会得胃病的吗？”
“……不是。”现在想来昨天真的是睡昏了头了，难道这个世界就没有科学吗？还用得着我去关心它会不会食物中毒。
也难怪加布会忍不住发笑。
一边骂自己笨蛋,我一边闷闷道，“想着是隔离最后一天了,我想和你聊聊。”
“我的时间很宝贵。”
普利斯特利依旧是有些冷漠的态度，有点像我们第一天见面时的模样。
血的影响应该没那么大了。
我在这份冷漠中找到了些许安心，态度也放松了一些,想好的话就自然而然说了出来。
“我对你的现状有些想法，想听听吗？”
它盯着我沉思了几秒，勾起嘴角邀请我进入了书房,“请。”
我坐下后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道,“其实我觉得最好的办法便是，走到公众面前撕开现在的肉食动物和食草动物之间的矛盾的本质,表示痛心愤怒,以及一定要解决两个种族之间的矛盾,无论说了多大的假大空的话语,在这些煽动的发言下,很容易争夺到足够的支持。毕竟很多时候民众需要听到自己的困境真的有人去替他们发声……”
说到这我停顿了一下,普利斯特利依旧淡淡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
看来它想过这条路。
也是，毕竟它是真正的凭借自己实力走到这个地位的强者,我真想要给它有用的建议来作为筹码的话,我必须得想得更多。
“但显然你的出身注定了你不适合走这条路。”我继续道,“你是一个肉食动物，还是一个贵族阶级出身，你的形象天然限制了你的道路，况且你倘若真的展现出彻底背叛你阶级的行为，那么第一个会将枪口对准你的就是你借力走到现在的家族……”
“是的。”普利斯特利表达了对我的肯定，“有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有双面性，失与得永远是并存。”
“但你的野心并不仅仅如此不是吗？”我指出我这段时间观察到的，“倘若你只想投资资本利益而上位的投机者，那你应该支持反禁枪令才对，毕竟这是一块名利双收的窝窝头……”
普利斯特利的微笑似乎在鼓励我说下去，又似乎只是它惯例的伪装。
我放弃了继续观察它的反应，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很明显你不喜欢将这种不可控的风险放任下去，也很讨厌受制于他人……那么你想要做的是，拉拢一批新兴阶级，这也是你来到科科罗特市的理由。”
在这里我要感谢我的家庭氛围，不然我也不能搬弄曾经听闻过的一些现有例子，显得自己好像真的很懂政治和经济一样。
在尽可能的广而精简重复了诸多，关于支持中产阶级的政策改革的各种例子之后，我终于放过自己完全掏空的大脑，自顾自拿过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希望我说的这些能对你有点帮助，当然我不是很了解格纳斯的国情，具体的可能还是要你自己去思考怎么落实，但我其实觉得你可以从大力推广食用昆虫做起，这样也能促进消费带动经济发展。”
其实更加偏激一点的话，我可以建议它取消关于学校里海洋语的教学，呼吁食用鱼肉来抑制黑市发展，但这样这种思维过于军国主义了，倘若发展到后面可能会演变成侵略他国思维。
我对这个世界的生物生存与死活并不关心，说句实话我甚至对这个莫名其妙忽然出现的世界有一定的敌意，但是这也不代表我可以无动于衷的促进战争的萌芽。
而普利斯特利在与加布的那些讨论中也提到过，伴随着现在信息化发展，战争收益只会变成负数。
两者还就之后假如会发生这种规模的战争会发生什么而讨论了一番，最后总结道，“除非科技退步，互联网的发展不进反退。”
也只有像我提出的美苏冷战这种类型的制裁了（然而这根本不是我提出来的），不然只会像什么xxx战争一样导致国内崩盘支持率下降啊之类的话——它甚至还夸我政治嗅觉真是天生的敏感。
那能不敏感吗？那可是历史摆在那让我去做为考点去研究的……
“很有意义的建议，在此我想你表示感谢。”
普利斯特利不知道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也不想去深究真假，直接提出了我的要求。
“既然有意义，那请将臭气弹还给我吧，那种东西对我来说很有用。”
普利斯特利委婉拒绝，“在和阿尔的谈判里，我答应了会给你的出行匹配保镖，你也会有诸多在我能力范围的特权。”
但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一个臭气弹给我的十分之一的安全感。
我抿抿唇，“我可以配合你的政治理念大致方向进行创作。”
普利斯特利这才有了些特别的反应，“哦？”
“既然你已经做了投资，自然也有过类似想法吧……”
难不成你还做慈善不成？
我撇撇嘴，“既然我主动提出了，愿意配合，那么你也该给我这个盟友让渡更多权利比较合适吧？”
普利斯特利依旧是考虑了片刻后才开口，“你的理想为什么是成为一个世界级作家呢？”
这可要问阿尔了。
我嘴上敷衍道，“当然是因为喜欢了，能将自己的故事展现出来让他人认可这不是很好吗？”
“如果我邀请你成为我的盟友，你会改变你的想法吗？”
这个盟友显然并不是我刚刚说得那个盟友的意思。
“……”我愣了一下，试探道，“因为你很欣赏我？”
“当然，有的时候你的思考都很有深度。”
哇，我居然还能被国家领导级别的这样邀请——放古代无异于在邀请我去陪它打天下吧？
虽然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并没有兴趣，但站在巨人肩膀上得到认可的我忍不住得意笑了，“那可真是荣幸，但我觉得那样很累，我只想维持自己悠哉的生活。”
还是给那些有理想有抱负的家伙去实现自己的野心吧。
谁想天天勾心斗角啊……要知道这一个月我脑细胞死得比之前一年还要多。
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再深入下去就不礼貌了，会显得我是笨蛋的。
“那可真是遗憾。”普利斯特利口吻并没有多少情绪。
就在我以往它只是礼貌用语，准备结束这个话题去聊更多关于我们这笔交易后续的时候，普利斯特利又开口了，“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沉迷于这种没有意义的行为之中。”
“嗯？”
它看什么事情能是有意义的啊？
“将自己伪装的弱势毫无攻击性，明明并不在意我是否会因为摄入过多咖啡/因死去，却要出现在我房间里用虚假的谎言将自己伪装，明明不在意我和加布之间的矛盾，却要我去夸奖他，做出了类似缓和我们之间关系的举动。”
这还是它除了最初的试探，对我说过最长的全是自己想法的话语。
“说着那是一场噩梦想要逃避那段悲惨记忆，但你做的事情是拿起了枪和生化武器，比起逃避，你更应该是想杀了那群伤及你的家伙吧？就连杀了那些想要伤害你的生物这点都不能承认吗？”
普利斯特利异色的眸子重新锁在了我的身上，“在我看来，你所做和你所想完全不一，你有个跟你完全矛盾的内里……是什么导致了你变成这样无法直面自我的模样呢？”
是什么呢？
我的思维竟然在此刻顺着它奇怪的思路跑偏了出去。
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是从我意识到自己能力不足之后开导自己，试图寻找自己其它闪光点，不再让自己限于无意义的内耗时开始的……
不对，你怎么好像它说得有道理一样？
别做题做得真觉得题不会错啊！
普利斯特利它就是一个不懂生活的怪咖，我这样哪里不正常了？！
“什么啊？”我微笑起来，“不是谁都像你这样喜欢自我折磨有个过高目标来辛苦自己的，我只是个十分普通，希望过上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日子，想要偷懒的正常思维而已。”
“能力范围。”普利斯特利收回了那个专注的目光，只是垂下眼帘道，“那我确实很遗憾，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对你来说更有意义，那就继续自我矛盾下去吧……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只是在无聊不需要在意的事情上虚度时光而已。”
我不太想回应这句话。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对这种模式以自己的经验和观念来评头论足在我看来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可明明知道普利斯特利并不是一个正常逻辑的家伙，做出这种爹味越界的评价很正常，我不该跟它计较什么。
但还是有些话语不受控制的从嘴巴里说了出来。
“你又不是我哥哥，不要把你对加布的那套放到我身上来，我怎么过管你什么事？”
应该好好谈判才对。
我的口吻依旧冰冷，“说谎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你一个政治家还会问我为什么要伪装自己？你自己就活在假面里，说出这种话真是可笑。”
就像这个世界对我一样可笑。
我的内心无时无刻不有一部分都在想念我那通永远无法拨出的电话。
可是跟它生气有什么用呢？
……可是讨厌这个世界有什么用呢？
还不如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这样更有意义。
最终我只是垂下眼帘，收拾好有些莫名的情绪，恢复平静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又没多熟吧，社交伪装很正常啦。你可能不需要在意这些事情，但像我们这种普普通通的当然要在意，社交可是很重要的，就算你看穿了也不用指出来嘛…不是很常见嘛……”
“我也很奇怪。”
普利斯特利模样似乎真的在困扰一样，“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我却总是想这件事。”
“？”
它继续说下去，“目光总是会落在你身上，总是奇怪的会想到你的事情，身体似乎总是会做出违背意志的事情……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它的异色双瞳又重新黏在了我的身上。
就像这一个月来它总是会盯着我一样。
“与其说你很矛盾，倒不如说你对我来说很矛盾，在此之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我并不喜欢这种被操控失去理智的感觉……你的血液威力真的很厉害。”
说到后面它又重新恢复了理智，平静的夸奖着。
我搓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想了想，“谢谢你的夸奖？”
差点以为它又要发狂了，都准备喊加布了。
普利斯特利只是轻哼一下，算是结束了这段话题。
我试图继续道，“所以可以接着谈关于把臭气弹还我的这件事了吗？这次我不会那么冲动啦，你给我安排的保镖没有出意外的话，我绝对不会乱用的！！”
最好也能把阿尔的作坊解封啦，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啊呜呜呜——
稳住。
你是来谈判的，不可以惯性撒娇，不是已经做得很好了吗！
都得到这样高的认可了！虽然目前来看是靠自己的血液影响才获得这种效果的啦……
我努力沉住气继续维持自己沉着冷静的模样，努力抑制所有想过的招数都用完的自己又惯性开始耍赖的冲动。
可恶再来想想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普利斯特利打断了我的绞尽脑汁。
“可以，但我要附带一个条件。”
“？”
“给我也做一个毛绒玩偶吧。”
？？？
虽然完全不理解，但我还是本能的开口道，“那你把阿尔作坊也解锁了吧。”
“不可以。”普利斯特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样不可控因素太多了，我不喜欢这种风险。”
见它隐隐有要答应我附加条件的趋势，我改口，“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准备什么时候放兰斯回去吗？”
“……你这么在意他？”
“不，有点在意但不多。”我摇摇头，终于诚实说出了自己的冷漠，“只是我目前想不到还有什么想说的条件了。”
普利斯特利这才给了我回复。
“在我回首都的时候。”
似乎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那就祝你回去后想做的事情一路顺风了……娃娃到时候我让来取血的兽一起给你带回去？”
“不。”普利斯特利却道，“你留着就行……和加布一起。”
我这才恍然。
懂了。
我点点头，露出我懂的模样，“到时候会摆在大厅加布能看到的地方，保证它不会忘记你的。”
至于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嗯，记得就好。”
此刻的普利斯特利难得有点柔和。
准备起身告辞的我又想到一个合理薅羊毛的借口，“那个……既然我们都合作了，那我可以申请一笔经费用于采购一部手机，这样方便我们后续沟通吗？你看我要配合你的理论进行创作，也有可能出现误差吧，你不觉得亲自沟通会更好吗？”
机智的我得到了一张巨额银行卡。
就连证件问题都解决了。
满载而归的我几乎是一蹦一跳的跳下了楼梯，对在楼下等我的加布摆了个中二的jojo立，一手举着我拿到的银行卡。
“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