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平等
经过多天的盘点搜查。
终于，武炼如释重负地挺立在一剑的面前。
清水县查出王不齐贪污银两五千九百多。
山泽县查出鱼水路贪污银两三千四百。
而何县与凤县各查出何步与宋致因贪污银两五千之多。
总共一万四千三百多银两。
这可是四个县一年左右的府银啊！
尽管他们贪污罪证已经确凿，也确实将四人永久关押至牢笼内。
但是，一万四千多银两对如今的十三城可不是一个小数。
有了这些银两，一剑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
修建学堂、修缮十三城道路、修建水渠以及招兵买马。
他有预感。
在这不久，十三城可能会变成战火的中心。
到那时，可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所以，他必须要料想到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夜已深，虫鸣缭绕耳边，一剑就此睡去。
师姐与先生的模样在自己的内心浮现。
他们的出现让自己忘记了一切，回归到那个纯粹的自己。
日常修炼、与先生坐谈喝茶，再到与师姐外出偷玩。
短暂时日的种种让一剑流连忘返。
在他沉浸不已的时候，内心深处响起一个少年声音，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梦。
我知道，所以才留恋。因为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刻。
而深处也再次传出一句话。
是啊！我也该睡去了。我不睡，你又怎么醒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消失在了安静漆黑中。
一剑睁开眼睛，眼神的落寞一闪而过。
还是和往常一样。
坐在书案前，从容淡定挥笔书写十三城内大大小小的事务。
不知度过多少日夜的艰苦，他内心已经没有当初的悸动。
像呼吸般淡然，如高山般沉稳。
辛勤一上午之后。
周顾颐与两人拿着处理完的决策走了出去，而一剑却独自留在书房。
若无其事的躺在椅子上，抱合的双手懒羊羊放在肚子上。
眼神呆懒地看着窗户外的世界，全身上下只有胸膛在上下浮动。
朝着虚空叹息无奈，可无人听见，也再无人会意。
到了最后，一剑也只能暗自萧然。
可下一秒，一道轻盈身影出现在了一剑的书房外。
“怎么？一剑弟弟怎么独自哀怜？”
一剑抬头，正好与齐伊颖的莞尔一笑对应。
与芷柔师姐不同。
齐伊颖虽然出生武将世家，但是却被培养成为了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玉落数千唯有白最洁。
谈吐温雅似高贵洁牡丹。
“来吧，看你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让你伊颖师姐带你出出散散心吧。”
一剑跟在齐伊颖的身后，一同走出了公子府。
除了他以及杜子甫等人，没有人真正知道齐伊颖的真正身份。
能够看着齐伊颖在十三城内安定生活，时不时露出微笑。
对一剑来说，这也是一件有成就的事情。
齐伊颖待着一剑来到了学堂。
当看见女童也能够和同龄的男童同坐在一个学堂中念书，她就会对着一剑会心一笑。
好像是在感谢一剑提供的机会，让他们也能识字，不在受到世间笼统的拘束。
而听着孩童们一声声稚嫩的读书声，一剑也感觉一丝的满足，就好像自己开创了一件足以改变世间的事情。
“你看，学堂先生正在教大家识字呢！”
一谈到这，齐伊颖眼睛就变得雪亮许多，顺着一剑手指的方向看了进去。
学堂的先生边捧着一卷竹简，边在学生旁走动。
他念一句，学生就跟读一句。
念了足足有十几句古言，就开始抽查学生的功底。
只见他走到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身旁，用手中细长藤条轻轻敲打了她的脑袋。
这叫开悟，有学问且对学生期望较高的老师才会这样做。
懵懂女娃站起身，尽管身上衣服如何邋遢乌黑，也止不住她那一双雪亮的大眼的光芒。
先生言道，“莫小童，还记得我说第一句古言否？”
女娃子有些害羞，不太习惯在陌生人前说话，就让点头代行。
先生也不怒，就让她背诵。
女娃子看起来有些紧张，因为大家都在看向他，两只小手使劲揉揣着身前衣裳。
支支吾吾的说道，“博学之，审问之……”
之后的不再记住，而先生笑笑不语，安慰地摸了摸女娃的头，让她坐下。
先生再次喊起了一位孩童。他的身着与那位女童显得极为差异。
看起来出生也不一般。
站在众人面前，与女童不一样，男孩更像是享受他人的目光，流利的背诵出了先生的第一句古言。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先生见孩童如此熟练，便再让他背诵第六句话。
而孩童一样流利出口，“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学堂上响起了对男孩的夸奖。
然而，看到男孩有些焦躁，温和的先生一改往常，反倒严肃说着，“戒骄戒躁，孩子还有一定的路要走啊！”
这一幕两人看在心里，觉得先生做的很好。
再过了一会，先生让孩童们休息。
毕竟快下课了，剩下的时间就让他们玩乐吧。
在他看来，七八小童，娱乐也是必不可少的。
正当两人要走的时候，学堂内却是响起那个男孩的声音。
“呵！贱民，就算你能够念书又能怎么样？贱民的身份永远都不会变！”
说罢，一群小童跟着男孩一起嘲笑着。
两人回头一看，发现男孩正堵着那个有些脏兮兮的女娃子。
何等气人？！
一剑正要上前，但却看到一个衣着秀丽的女娃子为她站了出来。
“你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一样的好不好？！”
然后又回头安慰着快要哭泣的女娃子。
看着两个懂事的小家伙，齐伊颖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
听到争吵声的先生也尽快走了出来，对着小男孩教训了一顿。
而男孩却是不屑，在他看来贱民就是贱民！而他却是高贵的存在，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够进这个学堂！
这句话气得先生说了一句，“竖子，尔敢说这等话？”
气不过来的先生就要拿出藤条抽手心，殊不知门外走来一人。
只见他伸出一只大手，阻止了先生，还说道，“先生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陈立。
下课了。
他来接孩子的。
男孩立马走到他父亲的身边，抱住大腿指着小女孩说道，“爹，我说这个人是贱民，老师气不过就要拿藤条打我！”
看出男孩不服，先生就要上边教训，却被陈立阻止了。
还说道，“怎么，我孩子说错了吗？她一身脏兮兮的样子，不就是贱民的模样吗？”
说罢笑了起来。
气得先生差点缓不过气来。
而陈立身后走来一个披着头巾，手拿破篮子的妇女。
看到娘亲的身影后，小女孩快速飞奔过去，哭倒在娘亲身上。
娘亲问着自己孩儿为什么哭了？一问才知道被人欺负。
作为母亲，作为一介妇女，她虽柔弱，但是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被欺负。
便指着陈立说道，“你家欺负我家孩子，不管管吗？如此没有教养？今日不道歉不让你走！”
而陈立看了一眼她后，更是一脸不屑，“呵！怎么？难道我孩子说错了？贱民就是贱民，还想让我等高贵之人道歉简直做梦！”
大喝一声，“滚开！”
他欲要一把推开女子，然后离去。
殊不知，看在一旁安静观看的一剑早已怒火，阻止了陈立的行为！
他冷色看着陈立，“怎么，你想死？！”
就是如此简单暴力的一句话，让陈立这个大人颤栗不止！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少年是十三城的主人——彦一剑！
众人看到凭空出世的一剑感到震惊不已。
一剑一把推开陈立，后者差点身形不稳踉跄倒地。
外边的行人看到学堂异样之后也来凑热闹，殊不知是公子！
只得连连行礼问好。
待安静之后，一剑没有理会胆颤的陈立，而是走向了那位母亲。
“对不起，这位婶婶，今日之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一剑摸了摸瞪着大眼盯着自己的女娃，看着她脸上洋溢出一丝微小。
那位母亲稍稍愣神，身旁传来齐伊颖这位大家闺秀的话，“放心吧！这里可是十三城，可不是当初之地！”
回神过来，一剑眼神的温柔一闪转成冰魄寒意，紧盯着那对父子！
还未等一剑说话，那陈立就跪倒在地上哀求着一剑。
“请公子放过我等父子吧！这只是我等一时出口不逊引起的，我等可以赔偿道歉的！”
看着陈立如此为难，先生也难以过意，站出来说着，“公子，这是我教导过错，还请原谅他们吧！”
看着先生，一剑说着。
“今日我闲来无事，与好友在暗处看着你教书。不错，对于初入学堂的女童，你悉心教导，而对早已进入学堂的男孩，你严肃教导。在这一点上，你是一名合格的先生。”
然而，一剑突然冷色道，“但是作为先生，你没有做好教导世人！让八九岁孩童，闭嘴张嘴贱民！这是你的失职！让众多小孩围堵一个女娃子，这更是你的失职！”
一声声呵斥让原处在欣喜的先生倍感寒冷，就要跪下，却被一剑阻止！
“我今日不是来问罪谁的，所以不用这般。对于孩童，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日后必须更加严厉教导！”
教训完先生，一剑再次看向在角落处瑟瑟发抖的父子俩。
对于这个父亲，一剑没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他喜欢讲身份，就让他跟自己比！
“站起来！”一剑厉声呵斥！
但他不敢。
“说，你是做什么的？”
陈立如实回答他家是织布的，也就是开布料铺的，所以才；
“哦？既然高贵的你这么喜欢称呼别人为贱民？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我也同样出身农民！那你是不是也要喊我为贱民啊！啊！”一剑爆喝一声。
也对，他本身就是农民出身。若非师姐还有先生，他怕是一辈子死在泥土中！
陈立默然，不敢语，只得低下了头。
一剑指着陈立脑门，“我告诉你，在十三城，谁依旧保持着笼统一套，认为自己地位无上，认为农民或者其他无权无势的人是贱民的话，就是与我一剑作对，就是与十三城作对！”
他是真的怒了，胸脯有些急促。
看着如此愤怒的公子，在场的所有人默不作声，仔细听会听到默默哭曳声。
“你不是仗着你有钱吗？我让你家布料铺关门三天！并让你孩子停学五天！”
陈立面不曾想到一剑如此武断。
看似将自己的店铺关闭三天，实际上是永远关闭了！不会再有人去自己的店铺了……
顿时，他懊恼不已！
不曾想因为自己娃子的一句话，他们家就要断粮……
看出陈立的想法，一剑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开始吧！十三城是一个能够让你拥有改过机会的区域。”
陈立听完服了！心服口服！堂堂大男人在众人面前掩面而泣。
撇开陈立，一剑来到发抖的小男孩跟前，心平气和的说道，“娃子，你虽然背得出先生教给你的话，但是你真的懂它的含义吗？”
说罢，他狠心地抬头，说了一句很深奥的话。
“不是我狠心，也不是我针对谁！而是必须有人成为炮弹的靶子！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看见改革后的新世界！”
再轻轻拍了拍男孩的头三次，一剑站起身来，再次来到那对母女前。
从口袋中拿出仅有的铜板，想要交给女子。
却被女子婉拒了。
她抱着孩子，哭笑哽咽地说道，“公子，不必了。不是因为什么，而是因为您已经把最好的东西给我们了。”
一剑诧异。
“那就是公平啊！”
众人一听，哭泣一片，看到如此的公子不仅让他们想起了先前自己对公子的猜疑，顿感一阵愧疚。
更有甚者要以死谢罪，但被旁边人劝阻下来。
对这位母亲来说，一剑的恩情太大了！
在以前，她可不敢想家徒四壁的家庭能够供养一位女娃子读书。
因为她想着养大唯一的女孩子，然后让她嫁个好人家就算了。
也不求她以后能够有什么作为，安安稳稳就好！
可如今迎来了这样一位公子，不仅让她娃子免费读书，而且还教导世人要还以公正天下！
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哭泣。
他的内心在呐喊着！
终于，终于啊！
终于有一位为他们劳苦百姓着想的君王啊！
“娃子啊，你一定要记住你恩人的这张脸啊！知道吗？！”那位母亲指着离去的一剑身影，对着自己怀中的女孩子说到。
一剑与齐伊颖悄然离去……
ps:真正的平等具有阶梯性，需要一步步实现。它与物质以及精神二者运动性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