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登台(五)
还未到亦添家里,风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树林里的刀光剑影,和肆意横飞的庭章之力,即便是常年待在泽山,这种景象也极为罕见。
而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认真的关注的树林里发生的一切。
一直跟随着刘世迁的蒼殊都赶过来了,刘世迁现在想必仍在开会,无法脱身,而之所以派蒼殊赶来,可见情况非常之紧急。
应该就是最近一两天了,风鸣心里非常乱,此刻的他非常后悔之前没有好好用功,进步太慢,现在连个名额都需要自己拼尽全力,即使能够同行,他又如何在这些精英中脱颖而出?
这十多年来,风鸣头一次感觉到这么大的压力。
蒼殊扭头看了看风鸣,他距离自己不远,但又迟迟不肯靠近,这孩子难道又什么心事?也许是看到了蒼殊回头看自己,风鸣这才磨磨蹭蹭的飞上前去。
“这个叫做赢决的人,真的很奇怪,有时候我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幽灵的人,还是狐零的人,你看,他竟专门跑过来训练亦添,真的是令人费解。”蒼殊吐槽道。
风鸣这才发现,在树林里与赢决交手的,竟然是亦添,苍天呐,他什么时候已经这般出众了,前些日子,他分明还是一个不堪一击的菜鸟,比自己还弱,现在竟然跟赢决这样的高手过招了,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别说自己了,就是蒼殊也不会有跟他交手的想法。
“亦添他什么时候竟有这般实力了?”风鸣面色苍白的看着蒼殊问道。
“他的力量来自那把剑,暮雪,赢决似乎知道亦添无法驾驭这股强大的力量,所以专程跑来教他。这也是我最不理解的地方,我问过刘世迁,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也不反对自己儿子与赢决来往。”
“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是啊,赢决的身份就是最大的迷,但他过来教亦添,怎么跟冯尚交代呢?他毕竟是狐零的人啊,他属于丰麓山而不是泽山。”
“能不能调查下呢?”
“调查?如果被刘世迁发现了,你要怎么交代?再说了,从哪里入手?”
是啊,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风鸣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现在的他看到亦添进步如此之大,已经超越了自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药根,药根,药根。现在风鸣的心里只有这两个字反复的提醒着他,他无比的焦急,无比的焦虑,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可是他不能,他告诉自己,决不能在每个阶段,都做错事。
暮雪旋转着向亦添快速飞来,他身子一倾,抓住剑柄腾空而起,在身下划出一道炙热火环,庭章之力在手臂快速聚集,随后用力一挥,力量迅速传导在暮雪之上,注入庭章之力的暮雪立刻发生了变化,光环迅速拉伸,膨胀,一把长约二三十米的巨大暮雪,从天直劈而下。
亦添对面的赢决迅速在胸口用庭长之力凝结成一个红色圆盘,置于头顶,重拳挥出,圆盘向直劈而下的暮雪飞去。
圆盘在接触到暮雪之后发出巨大的爆炸声,随即化成光雾消失于空,暮雪在片刻的卡顿之后向赢决劈去。
红色光芒集聚于身,在赢决身边形成三环由光剑组成的剑阵,快速旋转,聚拢,一把红色光剑显于身前,赢决纵身一跃,抓住光剑,在半空中接下暮雪。
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击波向四周快速扩散,别墅的玻璃被齐刷刷震碎,而周围的树木也尽数倒地,强大的力量逼的蒼殊和风鸣连忙后撤。
“糟了,我妹妹!”亦添看到自己家都要被拆了,想起妹妹还在房间里待着,收起剑马上飞了过去,赢决也紧跟着往别墅飞去。
“他们怎么不练了,回别墅干嘛?”蒼殊看到他们急忙往别墅飞,纳闷的问道。
“亦依是不是在家里?”风鸣惊恐的看着蒼殊。
“有这可能……”两人迅速向别墅飞去。
亦依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刚刚她看到碎裂的玻璃迅速向自己面前飞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黄色的光圈出现在自己面前,巨大的力量将她震倒在地,可她并没有受伤,只是身边尽是玻璃渣,床和桌子等一些物品,被震到门前,把门堵得死死的。
刘世迁终于坐不住了,自己家附近一直出现这么强的力量,本就让他担忧,现在女儿的结界又遭到冲击,作父亲的此时那里还能坐得住,必须马上回去。
“刘世迁家里出现了巨大不明力量,令人担忧,关乎家人安慰,总统,我愿陪他一同前去,或许能帮上忙。”没等刘世迁张口,冯尚倒是毛遂自荐了,刘世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此刻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于是转身从窗口飞出,直奔家的方向。
看到刘世迁如此着急,总统也没有再说什么,点头同意了,眨眼间,冯尚便消失在办公室里。
亦添刚飞到窗前,就看到妹妹自行坐了起来,这让他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妹妹,你没受伤吧,小心旁边的玻璃碴。”亦添将亦依扶了起来。
亦依起身看了看,好像并没有受伤的样子,再看看周围破坏的景象,心中充满了疑惑,“身边都已经破坏成了这个样子,可是我一点都没有受伤,好奇怪啊。”
“嗨?你怎么说话的,没受伤不好吗?非得受点伤你才开心是不是,你不会是脑子不好使了吧?”亦添在一旁责怪道,眼眶不觉得湿润了,看得出,他被吓得不轻,好在妹妹没事。
看到哥哥为自己担忧的样子,亦依上前抱着他安慰道,“好了,我知道了,别担心了,我没事。”
看着亦添,赢决在一旁直摇头,“你妹妹要表达的意思是,是什么保护了她免收伤害。”
“什么?有这事?”亦添吃惊的问道,此时蒼殊和风鸣也飞到了房间里。看到亦依没事,风鸣也把心放了下来。
“徒弟啊,如果你一直都用这种方式思考问题,不能沉着应对突发事件,是很难跟耀绅挣的,我可以教你怎么使用暮雪,但我无法教你怎么思考问题。”说来都是无奈,只得一声叹息。
“亦添,赢决说得对,你还要多多学习,他能够让亦依躲到这里,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安全问题吗?”蒼殊补充道。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亦添好像豁然开朗了。
“你父亲在亦依身上设置了结界,但凡遇到致命的威胁,都会激活结界,保护她的生命安全。”
“蒼殊说的对!”熟悉的声音传来,刘世迁就在窗前悬浮着,紧跟身后的,是紧紧盯着赢决的冯尚。
“爸!”看到父亲出现在面前,亦添兄妹喜出望外。
冯尚大致已经猜到了赢决在这里,但还是想要过来一看究竟,果然不出所料,一路难掩失望之情。
冯尚没有直接回基地,而是来到了丰麓山一块无人的树林里,他想跟赢决好好聊聊,因为赢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对他去教亦添这件事,始终是意难平。
虽然幽灵和狐零合并这件事,暂时还未能实现,但这是早晚得事情,一旦庭章药剂曝光,异能人的群体曝光,不论是政府,还是群众,都不允许有一只独立于中央政权之外的私人部队存在。
而庭章药剂的使用现状表明,能够走到塔尖的毕竟是少部分,而这少部分,将极大程度决定权利的分配。所以,不管最终是蒼殊还是左锋作为名义上的管理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级的领导层人选,他们掌握着基础的权利和大量的人员。
能够决定权利去向的,最终还是实力,拥有绝对的实力,也就拥有了选拔人员的权利,冯尚有意培养自己的儿子冯耀绅,刘世迁有意培养自己的儿子刘亦添,本来就是竞争的关系,现在赢决去帮助亦添,那不是拆自己的台吗?
“这次行动本来就有人员培养上的考虑,谁能获得领导权,并立下功劳,就能够打开未来的政治市场,这一点你是清楚的,他们两人只能二选一,你教会了亦添,让耀绅怎么办?他不值得你关照吗?”冯尚转过身来,看着赢决问道。
“对我而言,耀绅和亦添是一样的,我对政治不感兴趣,那是你考虑的问题,我并未厚此薄彼。”
“好,我相信你并未厚此薄彼,或许你觉得你很公平,对他们两个都付出了同样的努力,但我觉得这并不公正,因为他们的起点都不一样,耀绅和普通人一样,还需要注射庭长药剂和药根,而亦添则不需要,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力量,而且他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使用暮雪的人,这样的公平,合理吗?至少我不这样认为。”
“耀绅是你的家人,难道亦添不是吗?你为什么要人为的把他们分割开来,至少对我而言,他们都一样。如果你是对的,那暮雪为什么认亦添而不认耀绅?还有这世间不只亦添能够拿起暮雪。”
“不可能!我不想跟你讨论谁对谁错的问题,没有意义。”
“若不是那次到你办公室看到了亦添的照片,我不相信他还活着,若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出山帮你,请你不要对我有过高的期待,最好是没有期待。”
“赢决!”冯尚突然吼道,然后愤怒的抓着他的衣领,“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你还说没有厚此薄彼,你就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我,看不起我身边的一切,是不是?”
“这话藏在心里很久了吧?”赢决不紧不慢的说道。
“命运,对我也是不公平的,不公平的,赢决!”冯尚看起来有些情绪激动,或许是回想起什么了,无从知晓,但他此刻的眼里,全是赢决,还泛起了一层涟漪。
“你还记得暮雪最初的样子吗?在你还没有把人心的贪婪,愤怒,阴暗注入之前。”
“呵!我不记得!少在我这讲什么大道理,不爱听。”冯尚大手一挥,转过身去。
“我见过,就在今天。”
“不可能,你省点力气吧,每次都是这些粗制滥造的桥段。”
赢决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离开了,冯尚一人在这静谧的树林里,待回忆扑面而来,错乱的情感涌上心头,让人窒息。
当车停稳之后,冯岚马上跳了下来,眼前的情景她崩溃的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家都毁了,看起来活像一幢烂尾楼。
在一旁看着别墅发呆的刘世迁,发现妻子又开始撒泼打滚了,尝试着鼓起勇气慢慢的挪了过去,蹲在冯岚身边,试图说一些安慰的话。
冯岚突然停止了哭泣,恶狠狠的看着刘世迁,吓得他一屁股坐了下去。
“真不是我干的!”刘世迁委屈的说道。
“啪!”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刘世迁脸上,“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家都保护不了,还好意思在这跟我说不是你干的!”紧接着就是一顿暴走,边打边吐槽着,“上次你把林子给我毁了,花了我一年的工资,这树前脚刚种上,这次又给我毁了,还变本加厉了哈,家都给我拆了……”
在家门口附近的小道上,数十辆车扎堆停在那里,大家纷纷走下车来,拿起手机,拿起相机,帮助刘世迁记录这精彩的人生时刻。
原来,当总统得知刘世迁家里遭遇了重大破坏之后,为了表示对下属的体恤,特意带着一些议长和官员前来慰问,哪能想到,遇到的是刘世迁被妻子暴揍的场景。
人生啊,真的太艰难了,怎么就选了这么个总统候选人呢?一天到晚,不出点洋相,感觉浑身不自在。
得益于时间急迫,亦添兄妹已经同风鸣,蒼殊他们一起回到泽山了,谁说这不是一件幸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