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气氛陷入诡异的凝滞, 霍安语便后悔了。
她大概是疯了，不然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可她也不是无中生有, 今天在苏语传媒傅苏言的种种行为真的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但她多少也有些冲动。
刚才和何京瓷的对话其实某种程度刺激了霍安语。
苏语传媒作为她的新东家, 对她何止是挺好的啊。
霍安语太有自知之明了, 即使苏语传媒收购星辰娱乐的时候她已经和《我只要你》片方签了合同, 苏语传媒也大可违约。
但苏语非但没有，今天她被网友推到风口浪尖苏语还替她收拾烂摊子。
霍安语不是傻子，这其中折进去的人力物力成本和她的违约金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这也是为什么霍安语在看了热搜之后, 和何京瓷挂了电话便第一时间给傅苏言打电话。
可好像确实太唐突了。
现在的傅苏言早就不是她当年的苏言哥哥了, 她这样问太过直接了。
气氛依旧胶着。
电话的那头的傅苏言一点声音都没有。
霍安语心虚了, 她看着倒退的街景犹豫再三想把电话挂了, 听筒里却终于传来声响，男人的声音清冽如水：“那你呢？”
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字，却一下子把霍安语问懵了, “你什么意思……”
傅苏言这次答得很快，“你喜欢我吗？”
霍安语：“……”
霍安语没想到傅苏言会这么问, 他话锋一转, 直接就把她推向了风口浪尖。
她喜欢傅苏言吗？
霍安语不知道。
她虽然恋爱经验挺丰富的，可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都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
虽然这些年她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 这其中优秀的成功男士自然也不少,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交往。
可能是物极必反, 当年在纽约她成天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花天酒地，让她现在对谈恋爱当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对傅苏言……
霍安语不得不承认, 傅苏言是特别的。
霍安语遇到傅苏言的那一年，才十八岁，当年霍诚被警察抓走, 她阴差阳错地遇到傅苏言。
傅苏言的对她实在算是仁至义尽了，不仅收留她，对她甚至算得上百依百顺。
她成天窝在傅苏言的小公寓里，那时傅苏言刚大学毕业，公司初创工作很忙，但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回来和她一起吃晚饭。
也就是一个月的朝夕相处，让霍安语崇拜甚至依赖傅苏言。
正是因为这份依赖，让她当年再接到医院的电话之后，便趁着傅苏言醉酒想要和他上床。
十八岁的她想要傅苏言身边。
可傅苏言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两人不欢而散。
于是重逢以来，霍安语费尽心思地撩拨傅苏言，想要一洗当年被傅苏言扔下床的耻辱。
但霍安语也不得不承认，她想要追到傅苏言是真，追到再甩掉也不假。
可傅苏言远比她想得更正人君子。
傅苏言对她的行为虽然也有情绪，但也仅限于有情绪，但凡在对她不利的情景里，他都向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
一如当年。
所以傅苏言突然冒出来的这个问题霍安语回答不了。
她应该是不喜欢傅苏言的吧……
不只是傅苏言，她不想喜欢任何人。
可是为什么这句“不喜欢”会令她这么难以启齿呢？
—
另一边，会议室里，傅苏言站在百叶窗前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霍安语的答案。
傅苏言喉头滚了滚，他抬手扯松领带，霍安语长久的沉默让他甚是不爽，要不是刚才周依进来和她说霍安语已经走了，他甚至想当面问她。
电话那头一点声响都没有，傅苏言其实已经知道霍安语的想法了。
霍安语不是遮遮掩掩的性格，若是喜欢他，她肯定会坦然地承认，而不是任由沉默蔓延。
傅苏言心思一路往下坠，眼看要触底，耳畔却传来女人柔软的声音，“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傅苏言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比他刚才心里的答案好太多了，至少霍安语没直接说不喜欢他，或许霍安语也不如她表现的这般没心没肺，再者他这些日子的努力似乎也并不是全然白费，思及此，傅苏言眼眸冷然褪去，眼底浮上笑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电话那头霍安语追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她倒也一点也不会让自己吃亏，傅苏言不禁莞尔。
霍安语没有完全否认对他的感情，傅苏言是窃喜的，可霍安语也没说喜欢他，傅苏言因而也不敢轻举妄动。
厉承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也怕会吓跑霍安语。
当初厉承这个救命恩人和她表白，霍安语直接跑回国了，傅苏言不认为自己在霍安语心里的位置可以比得上厉承。
傅苏言也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他既然已经费尽心机把霍安语一步步一点点引诱自己身边了，也便不急于一时。
傅苏言眸清亮，再次开口声线柔和了不少，霍安语听到他说：“我也一样。”
—
霍安语到家的时候，还想着不久前傅苏言的那句“我也一样”。
实话实说，傅苏言没说喜欢她，霍安语是松了口气的。
可不知为何，心情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轻松。
霍安语叹了口气，走到家门口，摸出钥匙正要推门进去，房门却已经从里面打开，“小霍姐姐！小宝一直在等你回家呢！”
霍安语昨天是在隔壁睡的，又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她回家洗漱的时候厉承和小宝已经出门了，下午在苏语各种事情凑到一起差点把小宝忘了。
这会一进门，听到小宝甜甜的这句，她才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可不是孤家寡人了，霍安语被小宝的灿烂笑容取悦，便弯腰靠近小宝，再抬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发，“小宝今天是不是和爸爸出去玩了？小霍姐姐早上都没看到小宝。”
“才没有玩咧！”小宝抬起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覆在霍安语的眼睛上，“小霍姐姐，你闭上眼睛！”
“怎么了？”霍安语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配合地闭上眼睛，“小宝是要送礼物嘛？”
小宝瘪了瘪嘴，声音立马委屈了起来，“小霍姐姐怎么知道小宝要送礼物？”
到底还是孩童，霍安语忍俊不禁。
小宝倒是没有一蹶不振，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他拉着霍安语往客厅走，“小霍姐姐到家了哦。”
小宝话语落下，霍安语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知道会是谁，正想说话，耳边便突然“啪”的一声，紧跟着便有小纸条从头顶飘落，旋即脑袋上变多了什么。
是礼炮，还有纸帽子。
有点土了。
霍安语微微失笑，厉承已经温雅地开口，“小语，生日快乐。”
霍安语思绪转了圈，有点没反应过来，她睁开眼好奇地看着厉承。
“我就说她肯定忘记了吧。”陈随举着礼炮在霍安语脑袋上用力敲了敲，“小语啊，你这记性比我还差。”
霍安语目光从厉承转移到陈随身上，“今天我生日？”
陈随看傻子似地看了眼霍安语，厉承倒是笑了，“你最近太忙了，不过没事，我们记着就好。”
“小霍姐姐诶，我和你说爸爸上个月就和我说今天是你生日啦。”小宝个子矮，为了插入大人们的聊天里，他努力昂着想小脑袋认真道：“本来我们没有这么快回来的，但爸爸说不能让小霍姐姐一个人过生日，所以我们就昨天飞回来啦。”
霍安语是真的没想到厉承回国居然还有这么一层理由，也是真的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可她仔细一想，今天好像确实是她生日，她目光在两大一小身上打量了圈，眼眶微热，“谢谢你们，我没想到……”
陈随最受不了煽情了，她第一时间打断霍安语：“打住打住！其实我也没记住今天是你生日，这些年你从来不过生日，我也就没放心上，是厉承说了我才知道的，要不是你生日，我今天都要给你安排相亲了。”
霍安语：“……”
陈随真的太直接了，霍安语本来还挺感动的，转眼就有点哭笑不得，“小姑，你没看到今天网上骂我的新闻吗？你就别给我舔乱了。”
陈随当然看到了，可她比谁都了解霍安语，霍安语不喜欢别人的安慰，她便也不多嘴，但这会当事人主动提起，陈随便多说了几句，“新闻里说的你高三逃学的那段时间，应该就是霍诚被查出胰腺癌的那个时候吧，后来你跑了，霍诚被抓了，警察找了你一个月都没找到。”
霍安语点点头，没说什么。
厉承见霍安语不愿提起旧事，他便转移话题道，“小语，你去换身舒服的衣服。”他说着话，双手自然地搭在霍安语肩上，再推着她往卧室的方向走，“差不多还要三十分钟，你收拾好了出来吃饭。”
小宝也用力点头，他小手在空气里画了个大圈圈，“爸比还买了超大的蛋糕。”
厉承笑着看了眼自己的傻儿子，“我们不是说要给小霍姐姐一个惊喜的吗？你怎么什么都说了？”
小宝恍然大悟，小手连忙捂住嘴巴，冲着霍安语疯狂摇头，“呜呜没没有蛋糕！”
小宝实在太可爱了，霍安语眼底笑意软绵，她伸手揉了揉小宝脑袋，才回到卧室。
……
霍安语卸了妆，顺便冲了冷水澡，换了身居家服。
她收拾完，在梳妆台前吹完头发，眼角一撇扫到桌上多出来的蓝色天鹅绒盒子。
霍安语打开，里面是条漂亮的项链。
可爱的星形，虽然带钻，但不奢华，简约但不简单。
盒子下面还压着条小纸条。
简简单单的写着四个字。
生日快乐。
和他整个人一样，没有多余的话，干干净净，简简单单。
霍安语不自觉地抿了抿唇，不得不说厉承真的很了解她，知道她喜欢什么，也不会送太过贵重的东西。
她看着手里的天鹅绒盒子发呆，想起些陈年旧事，便没注意陈随是什么走进的，等她从回忆里抽身，便看到陈随抱胸站在她的右手边。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陈随已经开门见山道：“我以前觉得厉承年纪比你大，又带着个孩子，和你不合适，当年也不支持你们在一起，但现在想想他对你真的挺用心的……小语，你心里到底是着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