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孤草逢春

    自己写着玩的不是果戈里的那个名著，我不配，也改不了了，不好意思啦（每章开头我都会加上，对不起了）

    不过这并没有太影响他，或者说，他不敢被影响到。

    “陌生人是危险的。”那是不爱他的爸妈不厌其烦的说过的最真挚的话，当然也是结合了他自身的经历，因为在遇到小洛秋之前，他从未从陌生人脸上见过哪怕一个笑脸，也从未从陌生人口中听到哪怕一个友善的字眼，污言秽语是家常便饭，拳打脚踢也是日常活动，这些都不要紧，因为他早已在爸妈那里受到了很好的训练。

    最要命的是他们会劈手夺过自己尚未完成的画作，毫不留情的打断自己正高昂的兴致，然后逃之夭夭。

    爸妈不爱他，其他人也不爱他，这吝啬的世界从未给予过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善意。

    当然小黄并没有想到世界上去，他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几乎没人教导过他什么东西，只是刻在基因，流淌在血管里的东西驱使他本能性的去逃避。

    所以，他只顾着，也只能顾着专心作画。

    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太过投入，他画着画着就再一次投入思想的乐土，全然忘了紧贴着他的危险。

    画完了，他伸个懒腰，碰到了那个坐在他身边早已被他忽视但一直安静细心的观察他画画的人。

    他猛的一打寒噤，刚流遍全身的温暖霎时荡然无存。

    他极快的往旁边一躲，把画册紧紧抱在怀中，警惕但孱弱的看着那个家伙。

    “他好像是······那个会画画的老乞丐？”他清楚的记着这个人，不仅是因为妈妈每次都在辱骂中提及老乞丐作为反面教材，妈妈拿来做反面教材的人多了去了，街北的音乐家，隔壁的木工师傅，对门的裱糊匠先生，隔街的照相婆婆······妈妈仿佛对整个世界的人都充满仇恨。

    更是因为那个形容，正好打在他心上的形容---画的挺好看。虽然是为了贬低而进行的赞美，但这个形容很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老乞丐也画画，他不在乎老乞丐有钱与否与生活及地位如何，那些对他而言都没有意义，他只是不知道还有其他的什么称呼可以来指向老乞丐而已。

    老乞丐也画画，他也画画，这是他们的共同点，这个名为“共同”的东西，对他而言，就像火对飞蛾一样有着极强的吸引力，他很想见见老乞丐，很想靠在他身边跟他谈论，谈论什么呢？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很想见见他，很想跟他说说话，说什么并不是重要，就算不说也不要紧，就像小粉丝见到了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或拥抱，或紧靠，或沉默或尖叫，语言和行为都是次要，那种难以形容无以言表，但只要体会到便一生不会遗憾，一辈子不会遗忘的满足感才最紧要。

    但是他在此之前没有哪怕一次成功的接触过老乞丐。

    他起初想直接去打个招呼，但是老乞丐居无定所，他找不到，接着他记住老乞丐常出现的几个时间地点，在那里蹲点等他，可是也一次没有等到，凡是他在的地方，老乞丐都不再出现，有时候视野里难得有了老乞丐的身影，一眨眼的功夫，老乞丐就又不见了，穿遍垃圾堆都没有他的身影，好像老乞丐是在故意躲着他一样。

    因此他一次也没有遇见过老乞丐。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老乞丐主动的来找他的，礼貌的坐在他身边，安静的看他画完这幅画，他很高兴，他很激动，高兴到无以言表，激动到无可附加。

    兴奋冲昏了头脑，他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是瞪着眼看老乞丐，一动不动，一语不发。

    老乞丐的脸又干又瘦，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像被打了一拳一样凹凹的拧在一起，耳朵又大又红的贴在脑袋两边，头发又短又稀的像被用烂了的刷子，身上套着一件灰黑的布衫，一条宽大的灰黑短裤，正好露出块有棱有角的膝盖，好多地方破了洞又打上五颜六色的补丁，脚下踩着一双露脚趾头的胶拖鞋，浑身上下满是或干或湿的颜料，身子弯着，从侧面看好像一块粗略使用的颜料板。

    不等自己再详细的看，也不等自己再仔细的想，老乞丐很轻但很快的把自己的画册抽出来，拿到手里自己去看，时不时点头时不时皱眉。

    这次换他一声不吭的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