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人
皮划艇的一头有根绳子，绳子绑在岸边楼梯的扶手上。
随着潮汐一起一落，皮划艇也跟着往后绷紧了绳子，或者往前撞在了楼梯台阶上。
听见楼梯间传来了咯噔咯噔下楼的脚步声，皮划艇上的猛男抬头一看却是秦忠，接着一个膀大腰圆的青年男子脸上竟然露出了无比的恐惧之色。
他将皮划艇”砰砰“拍了几下，见唤来了他老婆的目光：
老婆，你后面有人要下来，你赶紧往边上挪一下，别挡着人家。
女的估计早就听猛男说起过秦忠了，所以回头看了一眼秦忠也没有骂秦忠是个不得好死的。
倒是听话的挪到了墙角一侧，然后也不哭了。
秦忠默默的观察着猛男，他浑身完好，只是嘴角流出了一些血水，见秦钟在看他，他立即收回了目光，然后把头埋在了皮划艇鼓鼓囊囊的船舷上。
秦忠又将目光移到了眼前女人的身上，她脸颊泛黄，身材消瘦，头发乱得就像鸡窝，
她刚才回头看秦忠的时候，秦忠发现她满脸都是无助。
她怀里有个裹在襁褓里得婴儿，但是秦钟观察了半天，这个婴儿始终都是纹丝不动的。
下楼梯的正前方是一道大窗户，不过窗户的玻璃已经被撬碎了。
他们两口子估计就是从这窗户进来的。
秦钟向窗户外面看去，见外面波涛汹涌，然后喃喃自语：
看来想要离开这里也不是太容易啊！
就在这时，窗户外面传来了一阵嘶哑的哭声，听着像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性，没一会儿，一条蓝色的玻璃钢小船就出现在了窗户外面。
秦忠定睛一看，还真是哥老大娘，她一边划船一边抹眼泪，然后嘴里嘟囔着什么，她怎么这么不容易的话。
见老大娘的船快速通过窗口外，秦忠迫不及待的大喊：
大娘，你回来，我要坐你的船。
见大娘没有回信儿，秦钟直接跑到上面的一层，然后胡乱钻进一个房间又接着喊：
大娘，你别走啊，帮个忙带我离开这里啊！
楼下的大娘听见有人喊，这才回过神，然后抹了一把眼泪：
小伙子，你要去哪里啊！
大娘，只要让我换一个地方就行了！
老大娘倒也厚道：行，那你下来吧小伙子！
秦忠接着就下了楼，到达猛男两口子旁边的时候，老大娘已经把船滑到窗户里面和猛男的皮划艇排列在一起了。
秦忠也不客气，直接抬腿就跨到了船上：
谢谢你啊大娘，可以走了！
老大娘将船划到窗外时，秦忠回头看见猛男他老婆满眼渴望的盯着他，然后一脚踹到了猛男头上：
都怪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世道就拿出你的臭脾气，你以为像以前一样谁都会怕你是个混混儿吗，呜呜，呜呜···
而猛男抬头看了他老婆一眼，一句话也不说。
小船在十二楼高的水面上缓缓前行：
大娘，刚刚我怎么听到你在哭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大娘只是看着前方：
哎，如今拿着钱也买不到东西，我辛辛苦苦卖了大半辈子的凉皮和鸡蛋灌饼。
好不容易积攒了四五十万，结果今天早上出来打算买点东西，结果遇到几个船上装有货物的人，人家死活都不卖。
我出高价人家也不卖，还说我手里的钱如今当厕纸都没人要。
哦，大半辈子的努力打了水漂，也的确挺让人难过的。
哎！谁说不是呢！
老大娘手里的船桨不停在水里搅动，那些翻着白肚皮的死鱼被搅出的漩涡吸到水里，然后又浮上来。
秦忠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不断重复的一幕，小船拐了几个弯以后停在了一栋有着蓝色玻璃幕墙的写字楼边上。
玻璃幕墙上有一个大洞，大娘将船绳锚在了大洞里的一根龙骨架上：
小伙子，这写字楼里宽敞，要不你就到里边找一个地方住下吧，我和我儿子还有两个孙女也都住在里面。
本来就是打算找个地方躲一躲的，所以秦忠也没挑剔，跟着大娘就通过玻璃幕墙上的大洞钻到了写字楼里，
写字楼里面水齐膝盖，跟着大娘的脚步，秦钟通过一处楼梯抵达了上面一层。
不过大娘在进入楼层大厅的时候被一个浑身臃肿，眼睛就剩一条缝的女人，还有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女孩给拦住了：
妈，你怎么带其他人进来了。
哦，这小伙子没地方去，我见咱们住这写字楼宽敞就把他带过来了。
哦，那你出去买东西买到了吗？
哎！用船拉着东西在外面溜达的人倒是有，只不过人家的东西都是搬家才拉出来的，人家死活不卖。
你那孙女一直嚷着肚子饿，这下怎么办啊！
不是还有十几个烧饼吗，你怎么不给她吃！
吃了那么多天的烧饼了，别说她了，就连我都吃不下去了，强子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呀，说是有其他事情，在半路就和我分开了，等他回来再看他有没有买到东西吧！
秦忠见没人理他：大娘，你们在这里，我到上面一层去了！
好的，你去吧小伙子。
秦忠到达上面一层后，发现眼前好像是一个会议室，前方不远处有个讲台，讲台上方的大黑板上写着几个粉笔大字“如何用一年时间挣三个亿”。
讲台下则是摆得整整齐齐的长条木桌和椅子。
不过有一处的两条木桌被人为拼在了一起，上面还铺了一张棉絮，棉絮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什么东西，只是东西上面盖着一张红色床单，看不真切到底是什么。
秦忠有些疑惑，然后就走到棉絮旁边，轻轻掀起了红色的床单后，接着一张煞白又带着淤青的脸就露了出来。
带着淤青而又煞白的脸，这可是只有死去的人才有的症状！
秦忠受到惊吓，“妈呀”一声就往后退，然后慌不择路的撞到了一排排桌子板凳，又被这些桌子板凳给埋在了其中。
会议室里哐嘡哐嘡乱响了一阵，直到一声：
大哥哥，你不要害怕的声音响起，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秦忠从东倒西歪的桌子板凳中站起来时，刚刚在楼下看见的那个小女孩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
大哥哥，你饿了吗，这是奶奶让我拿给你吃的烧饼。
秦忠看着小女孩递来的烧饼，然后指着不远处的桌面上：
这里，这里有个死人你们还敢住在这里啊！
小女孩将烧饼放了下去，然后低着头：
那个死人是我姐姐，她前天晚上发高烧没有药吃。
又加上饿了几天肚子身体虚弱，然后早上起来她就死了，是我爸爸把她放到这上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