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葬礼上的混乱
一场葬礼，在墓地举行。
没有宏大的场面，没有繁华的典礼，一切从简，一切平淡。
这是首领离去前，特意嘱咐的。
他就这么躺在棺木中，沉睡，永远地睡去。
巨大的棺木被运到了营地内的燃烧室。
半个时辰后。
最后送出来的，却是一个不大的盒子。
一个红木盒子，里面装载着他的全部。
徐遂宁双手拖着木盒走出燃烧室，将“他”交给少女。
少女上前抱住木盒，将“他”拥入怀中
徐遂宁开口，像是用尽了全身气力般。
“我们去墓地送他最后一程吧。”
少女紧紧抱住盒子，点头。
……
一支队伍，十来个人。
从燃烧室出发。
少女走在队伍最前面，抱着木质盒子。
队伍缓慢前进。
路上，经过居民区内。
一座座木屋的窗户缓缓打开。
人们从屋内向外探出脑袋，望向队伍。
驻足，犹豫
终于，有人推开房门走出屋外，选择跟上队伍。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木屋，加入队伍。
时间推移，渐渐地，一支长长的队伍在居民区内形成。
浩浩荡荡，从营地延伸向墓地方向。
前进。
所有人都低着头，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所有人都在为这位带领营地前进了十多年的首领送别。
队伍离开居民区，抵达墓地附近。
营地内的那片墓地。
十来个人站成一排，守在那墓地门口，有人的手中还拿着话筒。
跟在少女身后的吴忘生一眼就认出了那些人。
是左派的人。
“站住！”有人开口，挡在少女身前。
少女心不在焉，似乎是没听见，仍继续往前走。
“我说让你站住！”那人突然放大音量，伸手用力推了一下少女的肩膀。
突如其来的推力，加上地面湿滑。
少女的身形摇晃，就要朝着后方倒去。
她闭眼，紧紧将盒子抱在怀中。
在后面的吴忘生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抵住了少女的后背，双手张开抱住了她。
抱住了！
还好没摔倒。
徐遂宁看见了前面发生的状况，顿时怒气冲天，朝着那人吼道。
“周华南你想做什么！”
“他不能葬在这里。”推了少女的那人理直气壮道，拿起喇叭，喊道：“他害死了我儿子，他没有资格跟我儿子葬在一起！”
“说得好。”旁边有人附和道，“凭什么，凭什么让他葬在墓地，凭什么要让一个害死我们孩子的人，跟我们的孩子葬在一起！”
“对！”
“说得对！”
旁边有人应声道。
“凭什么？”徐遂宁压下心底的怒火，加重语气，一字一顿道，“因为他是首领！”
“是他带领营地撑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是他救下我们，收容我们，一步一步构建了如今的逐火是他！建造了如今这个，温暖的——家。”
徐遂宁看向那人的眼睛，质问道：“你说，凭什么？”
“我不管。”那人抬头，语气平淡道，“他害死了我的孩子，他不能跟我的孩子葬在一起。”
“首领害死的？”徐遂宁指着那人道：“南溪是死于那些怪物，是死于高塔提供的错误信息，为什么你会认为是首领的错？”
徐遂宁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人，质问道：“为什么你们会认为，他们的死，都是首领的错？！”
无人回答。
徐遂宁冷笑，开口道：“我看，三队叛逃野狼营地，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空气凝固。
那几人低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意会。
抬起脸，情绪激动，大喊道。
“他不能葬在这！”
“他不能葬这！”
“他是罪人！”
“”
话落，那几人突然冲上前，想要抢走少女怀中的骨灰盒。
吴忘生迅速转身，将少女护在怀中，任凭那些的拳头砸在后背。
“你们要干什么？！”
后方队伍，陈力吼道，随即有七八个四队的人上前，尝试拦下那些人。
场面异常混乱。
在那几人冲上前后。
墓地内，一个人悄悄抱起着不知从哪来的水桶，对准少女所在的位置，用力泼洒。
冰凉的水砸在吴忘生的身上，落在少女身上，头发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人慌张倒地，指着吴忘生怀中的少女惊恐大喊，“白色！是白色的头发！她是白发怪物！是她杀死了撕裂者！她跟五年前那个白发的怪物一样！”
“怪物！是怪物！！”另一人随即拿起喇叭，大喊道。
那人露出一幅惶恐的表情。
这句话就像石头落入水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后方，那些尚在观望的人群顿时沸腾。
“怪物是怪物又回来了！”人群之中，有人喊道。
“白发怪物从地狱回来！她要来杀了我们！”另外有人附和道。
霎时间，混乱如同浪潮，急速扩张。
“怪物！白发怪物！别让那怪物待在营地！”几个人齐声喊道。
“对！是怪物！是首领带来的怪物！”那被四队成员扣压在地面的几人癫狂大笑，附和道。
顿时，位于队伍后方的众人纷纷高举手臂，异口同声地重复着那几人的话，情绪激昂。
看着一步步走上前的人群，吴忘生有些不知所措。
目光下意识看向怀中的少女。
乌黑长发的遮掩之下，看不清少女的神情。
但，少女的肩膀在颤抖。
她一定是想起了五年前，想起了在那座高台之上，想起了那些人喊的话。
她在害怕。
吴忘生紧紧将少女抱在怀中。
他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
可他应该怎么
“都给我停下！”
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瞬间，好似时间静止了般。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看向声音的方向。
人群之中，陈力高举着手枪。
空气凝固，嘈杂的人群顿时寂静无声。
陈力缓缓放下枪，长吸一口气，指向一个方向。
“都给我仔细看看，她的头发，是白色的吗？”
所有的目光都锁定在吴忘生身上，锁定在他怀中的少女身上。
吴忘生松开手臂。
少女闭着眼，紧紧抱着木盒，眉毛轻颤。
背后，沾染了水的湿透乌黑长发垂挂。
乌黑的长发
被扣押的那几人脸上，表情凝固。
在那之后，葬礼继续进行。
至于那些捣乱的人，已经被四队扣押，送往营地内的监牢了。
陈力跟他说，他会仔细查查那些人底细。
说不定能找到些有意思的东西。
葬礼一结束，吴忘生就带着少女火急火燎地离开，回到木屋。
原因是由于水的浸染，头发上的染料已经开始渐渐褪去。
他帮着少女用特殊的洗发水重新染黑。
少女的房间内。
“这样就好了。”吴忘生放下梳子，心满意足地点头，道。
无比柔顺的乌黑长发，没有一丝发白的迹象。
简直完美。
“你下午最好还是呆在屋内吧。”吴忘生道，“过些天，那些人估计就忘了。”
“你要走吗？”少女听出了话中的隐喻，抓住了他的衣袖，带着乞求的目光看向他。
少女的语气夹杂着哭腔，眼眶通红，脸上还有些未干的泪渍。
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楚楚可怜。
吴忘生看的心都要软了，却仍是摇头。
“我出去拿个东西，很快就回来。”
见少女依旧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吴忘生露出和蔼的微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很快就回来。”
少女犹豫了一会，最后松开了手。
……
吴忘生推门，离开木屋。
朝着居民区中心走去。
他要拿的东西，是那本日记。
首领留下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