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平淡的日子
黎明。
一轮红日悄然东升。
第二天如约而至。
自那撕裂者死后，尸潮落幕。
凌晨至黎明的时间内，无事发生。
“雨停了。”吴忘生脱下雨衣的帽子，抬头看向天空。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回去休息吧。”一旁徐遂宁道。
吴忘生点头，爬下脚手架，带着三十六一起小跑向集合点。
集合点已经聚集了相当多的人。
都是来交还装备的。
进入帐篷，吴忘生卸下一身装备，交给后勤组。
带着三十六回到木屋。
站在门前，轻轻一推，木门缓缓打开。
并未上锁。
走入屋内，脱下身上的雨衣，换上拖鞋，上楼。
淋了一晚上的雨，身上的衣物早已湿透。
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裳，然后睡个好觉。
浴室的房门敞开，地板上有水渍残留。
应该是几小时前少女洗过澡。
吴忘生进入浴室。
二十分后，冷水冲刷一遍后。
换上了干净衣服的吴忘生离开浴室，回到自己的房间。
三十六一动不动地趴在地板上，已经进入休眠。
将近一晚上的扫描耗费了三十六的大量电力，它已经开启了省电模式。
吴忘生来到床旁，就这么仰面躺下。
呼呼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
吴忘生从睡梦醒来，目光停顿在天花板上。
片刻之后，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唔”
细碎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吴忘生下意识转头。
然后就看见了端正跪坐在床上少女。
少女穿着粉色睡衣，双手放在膝盖上，背后乌黑长发垂挂。
低着头，就这么看着他的脸。
两人的目光对上。
片刻的寂静。
他的目光被那红色的瞳孔吸引。
红色，如同宝石般的瞳孔。
迷人，深邃
双目交错的瞬间，好似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心。
那只手带着跳动心脏，领着他去往深红色的海洋。
心跳突然加快。
吴忘生回过神，双手撑在床上，迅速起身。
“怎么了？”
“吃饭。”
少女开口道，抬头看向他。
“好。”吴忘生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跳下床，套上外衣。
拉开房门。
少女下床，跟上他的步伐。
楼下，厨房。
“昨晚累坏了吧。”沐如国笑道，将一碗土豆放在他眼前的桌面上。
“您怎么”吴忘生用担忧的眼神看向沐如国，开口。
沐如国的脸上挂着笑意，开口道：“这大好时光，只是躺在床上的话岂不是很浪费？”
浪费。
对时日无多的他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最不应该浪费的东西。
“而且，我觉得身体似乎好多了。”
沐如国拉开椅子，坐下。
一旁的少女拿起叉子，迅速将碗里的土豆送入嘴中。
错过了两顿饭，少女的肚子已经是空空如也。
“可我还是觉得”
似乎是觉得这么说不太对，吴忘生突然止住话，闭口不言。
他想说的是，躺在床上，定期服用那些药的话，或许能活的更久。
沐如国知道他要说什么，摇头。
“多个一两天，有什么意义。”
药的副作用是会让身体虚弱，四肢无力。
也就是之前首领无法下床的原因。
吴忘生拿起叉子，心不在焉地插入土豆，放入嘴中。
“下午我去趟办事处。”沐如国道，“处理一些事情，另外，托付一些事情。”
少女察觉到了异样，停下手中动作，下意识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沐如国。
吴忘生第一次见。
少女露出惊慌神色。
“不用担心我。”沐如国露出微笑，用柔和的目光看向少女，“现在还不是离别。”
少女攥紧叉子。
“吴忘生。”沐如国看向他，开口：“你带着银瞳在去营地逛逛吧，天气这么好。”
“噢”吴忘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嗯。”沐如国满意点头，低头吃饭。
午饭。
沐如国最先吃完，离开了木屋。
之后是少女，最后是吴忘生。
洗碗的事情自然落到了吴忘生身上。
他开始收拾餐具，整理碗筷。
在这洗碗时间十几分钟内，少女就这么一直坐在餐桌前，等着他，默默不语。
他将干净的碗放在架子上，转过身，走向餐桌。
“要出去走走吗？”吴忘生试探性询问道。
少女点头。
两人离开木屋，关上门。
雨后天晴，空气格外清爽。
两人踩在泥泞街道，走向居民区外。
一路上两人遇见了不少扛着粗壮木头的男人，他们是营地施工组的人。
昨晚的那只撕裂者摧毁了营地内相当多数量的房屋。
他们正在进行维护和重建。
恐怕要忙活好些日子了。
路过营地的那座集市。
出乎吴忘生意外的是，集市中央的那座高台，人群聚集。
两三个人站在高台之上，朝着人群呼喊。
是左派的那些人。
对于这些人，该怎么说呢。
生活在首领构建的“伊甸园”之中，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安定的生活。却不满足被统治，想要推翻重建。
他有认真听过他们的演讲，也有认真思考过。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尽是扯淡。
他们说的，所谓的自由与权利。
就是不被约束，不用局限于营地的安排，每个人都能决定自己要做什么。
按照他们的解释是。
不用每天干活，物资也不需要定量分配，每个人都能得到充分休息时间，每个人都能吃饱喝饱。想要干活的人去干活，不想干活的人就休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别人无法命令自己
真是可笑。
要是按照他们说的做，营地恐怕在一星期内就会崩溃。
少女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
高台，聚集的人群。
对少女来说，那会勾起心中不好的回忆。
吴忘生顺着少女的意愿，离开。
北面。
营地内的那条小溪。
留在地面的怪物尸体早已被清理干净。
只有那些极难清理的血迹能看出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战斗的激烈。
两人沿着小溪往东方向走去。
阳光洒在脸上，格外温暖。
这次外出，三十六并未跟来。
原因是电力不足。
吴忘生将三十六留在了屋内充电。
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女。
这一路上，少女都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似乎是有心事。
吴忘生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两人一路无言。
营地的东面是大片田地。
种着各种蔬菜，绿意盎然。
因为使用的是旧世界留下的转基因品种，生长周期短，产量高。
所以尽管种地的面积不算大，却也能满足营地内所有人的食物需求，甚至还能做到出口。
田地上有不少人扛着皮桶，是在施肥。
关于那些肥料使用的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东西。
粪便。
田地附近有两座巨型水塔，以前在二队尚在时，他们带来的水都会存放在水塔之中。
是用来应对旱季的。
顺着营地道路往南方向走去。
路过靶场和枪械库。
也不知道老人的伤怎么样了。
吴忘生如此想。
再往南边走就是维修厂，维修厂的外围是停车区。
原先停车区内的十辆车只剩下了八辆。
其中两辆被叛逃的三队带走了。
说到三队
他听说，三队似乎只叛逃了一半？
另一半似乎不愿意跟着三队长走，选择了留下来。
那些留下来的人已经归入一队，在昨晚的防守中，负责东墙防御的有不少人都是以前的三队成员。
在维修厂内，吴忘生看见了个熟悉身影。
马哲。
此时的他正站在车旁，聚精会神地跟着父亲学修车。
马哲并未加入一队。
看来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吴忘生没打算打扰他，选择继续往南边走。
营地的南边是一片帐篷。
负责驻守的是四队的人。
在他的印象里，负责营地防守的人员似乎从没变动过。
一直都是四队负责。
他想起了前两天，那场雨中葬礼。
四队的队长陈力好像穿着警服？
加上在之前的任务中，无论是清理感染者还是爆破，四队的人都表现的极为专业。
他有些好奇四队那些人的身份。
警察？
听说四队是八年前加入营地的。
而半年前，正是第五区沦陷
或许，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往西方向走去。
路过营地的大门，再经过曾经二队的警务厅，两人经过一片墓地。
营地内唯一的墓地，面积不算大，却林立着许多石碑。
墓地中有不少人站立。
昨晚的尸潮，死了很多人。
那些人应该都是死去之人的朋友或亲人。
有人哭泣，有人沉默。
墓地之下埋葬的，是那些人的骨灰。
不是尸骸。
因为在营地，有个规矩。
那就是在死后，尸体必须焚毁。
目的是为了防止尸变。
远处天空，有大片浓烟升起。
那是有人在焚烧怪物的尸体。
所有的尸体必须焚毁，无论是死去之人的，还是那些怪物。
尸变，病毒。
尸体是养分。
那些病毒会将尸体作为养料，演化怪物。
而那些已经死去的怪物，在接触到大量的尸体后，会重新复苏。
这也是那些怪物如此难对付的原因之一。
对他们来说。
死亡，不意味着死亡。
只是缺少养料罢了。
少女停在墓地前，驻足。
“怎么了？”吴忘生停下，看向少女。
“他会死吗？”少女开口，看向那些墓碑。
“他？”吴忘生疑惑。
脑海中浮现出首领的身影。
“会吧。”
“死亡，很可怕。”少女开口，“意味着，再也见不到了。”
吴忘生默然。
“我”少女低头，紧抿嘴唇，“不想让他离开。”
少女带着祈求的目光看向他，道：“有什么办法，能救他吗？”
吴忘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缓缓摇头。
“有些事情没有办法。”
“没办法么”
少女失落低头。
此刻，吴忘生的心中有些疑惑。
为什么少女会问自己有没有办法能救首领呢？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能力。
自愈的能力。
上次，在那天坑之中。
少女是知道自己受了相当严重伤的
是因为那个吗？
他也有些好奇。
愈合伤口的能力，究竟能不能帮他人治愈疾病？
两人继续往西方向走去。
营地内的那座医疗室外。
一辆四轮平板车。
车上似乎放着什么巨大的物体，绑着粗壮麻绳，盖着蓝色塑料布。
吴忘生知道那是什么。
那只巨大撕裂者的尸体。
是医疗室的陈姐要求的，说是要做什么研究。
于是当晚，几个人便用工具将那只撕裂者装上平板车，运到了医疗室外。
直至现在，那平板车还放在医疗室旁。
唯一的区别是盖上了塑料布。
至于为什么要用布遮住，是为了防止恐慌吧。
吴忘生如此想。
两人并未停留，朝着北方向走去。
逛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