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NB357
“我得好好想想你说的话。”叶奶奶思考了近十分钟, 最后还是做不了决定，“先回去吧，等我想好了, 再来说增加生产量的事。”
叶奶奶习惯了当家作主，说要想想，那就是真的要想想。说完话, 她不等叶茜茜和叶爸爸做出反应, 先转身走了。
她走得很慢，一边走, 一边思考。
“爸, 我奶回屋了。”看着叶奶奶走进屋, 叶茜茜收回视线, 同时猛地在左胳膊上拍一下, 拍死一只蚊子。掌心被蚊子血染红了。
怕手上的蚊子血弄脏衣服，叶茜茜举起手：“我们也回去吧。”
叶爸爸挖了挖耳朵, 小声吐槽起叶奶奶来：“你奶胆子太小了，怕这个, 怕那个，一点做大事的气魄都没有。”
叶奶奶不在这里, 叶爸爸又抖起来了：“哎, 要是我能做主, 我明儿个就把你大伯母她们都喊回来做绿豆饼, 一天做他个一万几千个。”
“爸, 这话你敢在我奶跟前说吗？”
“不敢。”叶爸爸拍一下脖子，同样打死一只吸血蚊子，“这里的蚊子好他娘多，走吧, 咱们也别在这里喂蚊子了。”
叶爸爸甩一下脖子，仰头挺胸的走了。
叶茜茜没跟他一起走，弯腰摘一片树叶，用树叶把手心上的蚊子血擦干净。
弄完后，她还是觉得没擦干净，又去水井那边打一通水上来洗手。
次日，叶茜茜没有去上工，留在家里跟叶妈妈一起做绿豆饼。
确定供销社那边愿意收绿豆饼，叶奶奶这次拿了五十斤绿豆出来给叶妈妈做绿豆饼。因为做绿豆饼需要糖，而叶奶奶手上没有足够的糖，所以她把藏起来的蜂蜜拿出来给叶妈妈用。
整个早上，叶茜茜都在包绿豆饼，跟包包子似的，把绿豆馅包进馅皮里。
忙活一个早上，俩人一共做出接近一百个绿豆饼。
烤绿豆饼的活计叶茜茜暂时还没有学会，包好绿豆饼后，叶茜茜跟在叶妈妈后面学习怎么烤绿豆饼。
“叩叩叩。”
“请问叶同志在家吗？”
院子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叶茜茜走出灶房，探头往外面看一眼，看到了叶矜。
回头看一眼叶妈妈，见叶妈妈在低头生火，忙小跑着出去给叶矜开门。
“叶知青，你有事？”
叶矜手上拿着好些东西，像是来送礼的亲戚。
“方便先让我进去吗？”叶矜不答反问。
叶茜茜往旁边退开，让出位置给叶矜进屋。
叶矜从叶茜茜旁边走过，跟回自己家似的，大跨步往里面走，很快走到正屋门口。
“叶阿姨不在家吗？”叶矜往屋里看一眼，没在屋里看到叶妈妈，脸上带出几分笑意。
他以为叶妈妈不在家。
“在啊。”叶茜茜指向灶房的方向，“我妈在灶房做饭。”
绿豆饼已经烤好了，叶妈妈便去灶房忙活其他事情去了。
叶妈妈现在既要做绿豆饼，又要做家务活，比去田里上工还要忙。不过在家里不用晒太阳，算是比上工要好一些。
听到叶茜茜的话，叶矜脸上的笑容不变，但表情却变得不太自然起来：“叶同志，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叶茜茜走进屋：“进屋说吧。”
走到柜子边拿下水壶和碗，倒了一碗水给叶矜。
叶矜拿起碗喝一口水：“是这样的，中秋节快到了，我妈那边需要定做一些糕点作为福利发放给工人同志们。”放下碗，“我觉得你家的绿豆饼挺好的，所以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询问她是否可以接受用绿豆饼作为福利发放给工人同志们。”
“你妈接受吗？”
叶茜茜赶紧给叶矜续上一碗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妈说可以，毕竟你家的绿豆饼只需要五分钱一个，而且还不要粮食票和糕点票。”拿起碗喝一口水，叶矜话音一转，一脸严肃说，“只是我妈那边要的量比较大，可能需要几万个，你家能供应得上吗？”
“你妈那边什么时候要？”
“农历七月一十之前吧，比较从这里把绿豆饼运到我妈那边需要不少的时间。”
叶茜茜算了下日子，现在已经是农历的五月多，如果要在七月一十之前做出几万个绿豆饼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事她做不了主，家里做主的人是老太太，她觉得可以不行，得老太太觉得可以才行。
“我奶他们快要回来了，要不等我奶奶回来了，你再跟她谈？”
刚说到叶奶奶，叶奶奶就回来了。
叶家人以叶奶奶为首，扛着东西走进屋。
看到叶矜和叶茜茜在屋里说话，所有人停在门口看着，全部人都只看着不说话。
叶奶奶盯着俩人看一会，发现俩人没有亲密的接触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大伯母：“茜茜，叶知青怎么来了？”
听到叶奶奶的声音，叶茜茜才知道叶奶奶他们回来了，抬起头给叶奶奶使一个眼色。
叶奶奶明白了叶茜茜的暗示，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去另一间屋里说话。
叶茜茜转头喊叶矜：“跟我来。”
领着叶矜，当着几个伯伯、伯母的面走出正屋，叶茜茜快步跟上叶奶奶。
“老太太最近神神秘秘的，像是有事在瞒着我们。”大伯父状似不经意说道，说话时看向叶爸爸，笑着问他，“老六，你知道咱娘最近在干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叶爸爸一副混不吝模样，“娘最偏心你了，连大哥你都不知道的事，你觉得我会知道。”
一伯忽然插话：“老六，昨天娘可是喊你去说话了，我不信你不知道。”
“一哥，我要说娘让我去县城办大事，你相信吗？”
“啧，你倒是会编瞎话。”一伯朝叶爸爸冷嘲热讽，“你又懒又馋，娘怎么可能交代你去办事情。”看向大伯，“大哥，看来老六是真的不知道咱娘最近怎么了。”
三伯接话：“那倒未必，最近可不止咱娘神神秘秘的，老六他媳妇和他闺女不也整日里神神秘秘的吗？”
他转头问叶春菊：“春菊，你跟茜茜住一个屋子，你知道她最近在干什么吗？”
忽然被点名，叶春菊不自在地低下头：“她最近总躲着我，我不知道。”
三伯又说叶爸爸：“老六，咱们可是兄弟，你要是知道娘在干什么，赶紧告诉我们。”转头问大伯，“大哥你说是不是？”
“是。”大伯开始给叶爸爸施压，“老六，你要是知道就赶紧说出来，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娘而已。”
五伯附和地点了点头：“老六，你现在不说，万一娘那边出了事，你可就成咱们家的罪人了。”
叶爸爸最是混不吝了，面对几个哥哥的施压和指责，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他一把将挡路的叶大伯和叶一伯推开，没好气说：“都说不知道了，还一直问，一直问，真是比娘们还要烦人！”
挤开叶大伯，叶爸爸扭过头，气哼哼地往屋里走。
叶大伯皱起眉头：“老六生气了，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叶一伯点头：“我觉得也是，娘最看重大哥你了，就算娘遇着了什么事，也只会找大哥你说，怎么可能去找老六说呢。”
叶三伯还是觉得叶爸爸有问题：“可是老六看起来很心虚，大哥，一哥，老六向来得理不饶人，他如果不是心虚，刚才怎么会突然走了？”
叶五伯捉一把头发，头发里的灰尘簌簌落下，跟下雨似的。
他看向叶奶奶跟叶爷爷的屋子，小声说：“娘不是喊老六的闺女去说话了吗，咱们可以过去听一听。”
叶大伯和叶一伯对视一眼，俩人用眼神完成商量——做决定两个流程。
“走。”叶大伯和叶一伯同时说。
几人把手上的东西交给自己的媳妇，然后一起到屋门口偷听。
屋里，叶茜茜拉凳子给叶奶奶做，等她坐下了，才跟她说：“奶，叶知青想跟咱们定几万个绿豆饼。”
听到叶茜茜的话，叶奶奶差点激动得叫出声。
她看叶矜一眼，死死咬住牙关，把激动的情绪压制下去。等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了，才跟叶矜说话：“叶知青，你确定要定几万个绿豆饼？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叶矜走到叶奶奶对面：“叶奶奶，你放心，我是认真的，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在叶奶奶的试一下，他才叶奶奶对面坐下：“我妈是工会主席，负责好几个工厂的中秋节福利，需要大量的糕点作为福利发放给各个工厂的工人同志们。”
抬头看叶茜茜一眼，接着转移视线，对上叶奶奶的视线：“几万个估计还不太够，还得再另外订购一些月饼和别的糕点。”
叶奶奶咳嗽一下，明明心里很激动，脸上却佯装出一副矜持的模样：“其实我们不仅会做绿豆饼，还会做月饼。”
她信了叶矜的话，听到叶矜说还要订购月饼，便想把月饼的生意也接了。
叶茜茜赶紧拉叶奶奶的衣角，用眼神询问她：奶，咱家有人会做月饼？
叶家当然没有人会做月饼，但叶奶奶觉得做月饼应该和做绿豆饼差不多，所以就想先跟叶矜谈好订单的事，然后再去问叶妈妈会不会做月饼。
就算叶妈妈不会做月饼也没事，既然她会做绿豆饼，想来她应该会做黄豆饼、红豆包、黑豆饼。再不行，不是还可以把各种饼混合在一起，做一个混杂的饼吗？
叶奶奶想得很好，也计划得很好：“叶知青，你家具体需要多少的绿豆饼，多少的月饼？”
叶矜思考几秒，随后才说：“我妈得负责五万多个工人的中秋福利，按照一个工人给一个月饼，两个绿豆饼来算，可能需要五万多个月饼，近十万个绿豆饼吧。”
“这么多！”叶奶奶这回没忍住，直接叫出声。
十万个绿豆饼啊，这，这得做到猴年马月去？
本来她还不想让大伯母她们掺和绿豆饼的事，但现在听了叶矜的话，她觉得还是得把绿豆饼的事告诉几个儿子。
至于那些个孙子、孙媳妇，还得继续瞒着，暂时还不能说。
“小叶啊，你要是信得过叶奶奶，叶奶奶在这给你保证，叶奶奶保准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把你要的月饼和绿豆饼都做出来。”叶奶奶笑眯眯看着叶矜，脸上的表情要多慈爱有多慈爱，一口一个小叶的喊叶矜，仿佛她是叶矜的亲奶奶。
叶矜本来就打算找叶家订购绿豆饼，听了叶奶奶的话，自然是笑着说好。
他看叶茜茜一眼：“叶奶奶，我妈那边要得不急，您这边只要在农历的七月一十之前做好就成。”
“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在七月一十之前把东西都做好。”叶茜茜拍着胸口说，“要是做不好，我分文不取。”
叶奶奶说得极其霸气，说完后还伸手过去拍了下叶矜的肩膀，笑眯眯说：“只是吧，你得先给定金。”
叶家穷，就算把叶家掏空了，也凑不够钱买做近十万个绿豆饼的材料钱。
叶奶奶希望叶矜可以先给一笔定金，最好给三分之一，这样的话，家里就能买得起材料了。
叶奶奶一眨不眨地盯着叶矜看，生怕叶矜听了她的话后会直接起身走人。
“叶奶奶，定金的事不是问题。”叶矜停顿一会，随后才说，“只是我妈那边批款过来得有专门的证明，不然没法把钱汇过来。”
叶奶奶看向叶茜茜。
叶茜茜摇了摇头。家里的绿豆饼连大队长都瞒着，怎么敢私自给京都的大领导写证明？
叶矜说的生意是挺诱人的，但以叶家现在的条件，根本没法接住生意。
除非叶家可以跟生产大队合作，以生产大队的名义给叶矜妈妈那边发去一份书面证明。
但以叶奶奶的性子，她估计不会同意。
叶奶奶一改刚才的慈爱模样，收起笑脸，皱着眉头说：“你说的事我得再想想。”她还是想接叶矜妈妈的订单，不想把话说死，“你妈那边不着急得到答复吧？”
“不着急。”
“行，那就好。”叶奶奶重新露出笑脸，“小叶啊，叶奶奶需要两天时间思考，两天后我再告诉你答复可……”
“嘭嘭嘭！”
“啪嗒。”
门被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