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NB322
叶茜茜用几颗糖、几块肉就把山上的大半数孩子给勾住了。
那些十岁以下的孩子都在吵着要跟叶茜茜一起下山。
要不是二把手和老先生出来镇压, 他们已经收拾好行李来投奔叶茜茜了。
晚上，叶茜茜没让几个孩子留下，一是茅草屋太小了, 住不下这么多人；二是有些事情得避着几个孩子做。
什么事情得避着几个孩子做呢？
半夜三更时分, 叶茜茜让叶矜下山了。
这事不能让山民们知道，别看老先生看起来像个慈爱的教书先生, 但能在山民中树立起威信，说明这个人也是个狠角色。
对于这样的狠角色，绝对不能在他面前展露出弱点，不然他势必会带人反扑。
所以，叶矜得悄悄下山，谁也不能告诉。
他在附近有好些亲戚，人脉关系也广，让他下山, 能用最快的速度借到拖拉机或者牛车。
带六个孩子下山可不是一件小事。
首先, 这六个孩子没有户籍，是黑户。这样的黑户, 即使带他们下了山, 也没法带他们坐车离开, 因为手上没有证明，没有证明就不能坐车。叶茜茜不想走着回去，走着回去太难了，估计得走两三天才能走回向阳生产大队。
其次，叶茜茜不想惊动当地的公安。倒不是怕当地的公安不放人, 主要是怕麻烦。一旦惊动了当地的公安，他们势必就会把人给扣下。孩子们要是被扣下了，那些尾随下山打听情况的人势必就会以为孩子们被捉了, 然后回去去喊人下来救孩子。
如此一来，明明是叶茜茜想劝山民下山当良民，结果可能会演变成了山民们下山攻击执法人员，罪大恶极。
这不是叶茜茜要的结果。
再来是，叶茜茜想让孩子们下山后能过上安定的生活，比如下了山有车接送，到了城里可以穿上舒服的衣裳，回到生产大队可以住上舒服的房子。要让他们觉得，山下比山上好太多了，要让他们觉得，他们当初选择下山是正确的选择。
看着叶矜融入夜色中，叶茜茜悄悄回到茅草屋中。
叶矜下山需要几个小时，下山后去找人借车又需要几个小时，开着车来山脚下接人也需要几个小时。
这里用几个小时，那里用几个小时，加起来就是一个晚上加上一个早上的时间门，叶矜估计得下午的时候才能过来接他们。
明天不用太早带孩子们下山，吃过早饭后再下山，应该就差不多了。
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茅草屋里，叶茜茜感觉到冷意。
许是茅草屋通风吧，叶茜茜穿着衣服躺在床上，竟然冷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冷得实在有些无法入睡，叶茜茜干脆爬起床烧火。
“噼里啪啦。”
火塘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随着火势越来越晚，茅草屋里的温度快速上涨。
烧了十来分钟，屋里终于不冷。
叶茜茜躺回床上，听着飒飒的风声，看着天边的月亮和星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叶茜茜没有睡熟，看似睡得很沉，其实意识还是清醒的。
这会儿要是有人推门进来，她能立刻按下手里的弩，给进屋的人十发攻击。
许是睡得不够沉吧，叶茜茜觉得今天的夜晚格外的漫长，睡了很久很久都不见天亮。
保持着一半清醒，一半睡意，叶茜茜终于等来了鸡鸣声。
山民们养了很多牲畜，凌晨三点多，养着的公鸡就开始打鸣了。
叶茜茜猛地坐起身，听着鸡鸣声，眼神清明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看。
刚才有人来过。
只不过那人似乎没有进来的打算，只在外面走了两圈就离开了。
听那人的脚步声，叶茜茜确定来人不是孩子，那人的脚步声很沉，听声音，应该是一百五十斤以上的男人。
走下床，叶茜茜把瓦罐架到火塘上，然后碗火塘里扔进去几根干柴。
坐在火塘边上，看着瓦罐里的冷水一点点被烧热，看着瓦罐里的冷水慢慢被烧开。
等水烧开了，叶茜茜把水灌入水壶中，然后又往瓦罐里放入冷水。
老先生让人拿过来的瓦罐很大一个，能装下二三十斤的肉。
叶茜茜拿出一袋米，往瓦罐里倒了二分之一。
火塘里的火不能浪费，让它烧着熬粥吧。
拉起衣袖，看一眼手表。现在才凌晨的三点二十六分，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
夏天天亮得早，早上五点左右，天边就已经开始亮了。
瓦罐里熬着粥，火塘里烧着火，叶茜茜闲得无聊，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边吃糖，边竖起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凌晨四点的时候，有人起来了。
听动静，像是妇人们起床熬煮食物喂猪。
叶茜茜听到狗叫声和一阵猪叫声，然后就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嚎声。可能是小孩子饿了，吵着要奶吃。
随着时间门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动静变得更大了。
“咕嘟咕嘟。”
粥煮开了。
叶茜茜不再往火塘里放木柴，拿勺子轻轻搅拌瓦罐里的白粥。
在家里吃惯了叶妈妈做的番薯粥，看着白粥，忽然觉得白粥似乎有些太寡淡了。
放下勺子，叶茜茜走到门口，轻轻地打开门。
门打开的时候，她看到了六双眼睛。
在昏暗的月色下，叶茜茜看不清楚那六双眼睛里的饱含的神色，不过叶茜茜通过几人的身形，判断出他们是黑鹰几人。
“来了？”
“嗯。”回答的是年纪最小的黑鼠。
“刷牙洗脸了吗？”叶茜茜又问。
这回没有人回答了。
山民们生活得比较原始，日常并不会刷牙洗脸。
当然了，他们不洗脸，并不是完全不洗脸，只是不会特意用毛巾擦脸，每日里起来后捧几把水擦脸，就算是洗脸了。
沉默几秒，黒鼠小声问：“什么是刷牙洗脸？”
“刷牙就是用牙刷和牙膏刷牙。”叶茜茜示意他们进屋。
等他们进屋了，拿出牙刷给他们看：“这个就是牙刷。”
黒鼠好奇地看着叶茜茜手里的牙刷，想要伸手碰，但又怕碰坏东西，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
黑鹰看一眼叶茜茜手里的牙刷，接着看一眼叶茜茜，冷哼着说：“我们用不着刷牙。”又看叶茜茜一眼，“我们有柳条和盐，用柳条和盐漱口就行了。”
叶茜茜走过去，俯视他：“张嘴。”
黑鹰沉下脸：“你想干什么？”他以为叶茜茜要打他。
“我想看看你的牙齿。”叶茜茜张开嘴巴，“像我这样，啊，张开嘴巴。”
黑鹰扭过头，不想配合叶茜茜。
叶茜茜逗他：“你该不会是不敢吧？”轻笑出声，“还是说你的牙齿长得不好，所以不好意思张开嘴巴给我看？”
听到“不敢”，“不好意思”几个字，黑鹰被激怒了：“张就张！”
说着话，他就张大嘴巴，露出一口牙齿给叶茜茜看。
“你的牙齿没有我的牙齿白。”叶茜茜示意他看她的牙齿，“你看，我的牙齿又白又整齐。”再反问一下，“知道我的牙齿为什么这么白吗？”
黒鼠几个人使劲摇头。
黑鹰偷看叶茜茜，他看不到自己的牙齿白不白，不够他看到叶茜茜的牙齿确实很白。
“我的牙齿之所以这么白，是因为我每天都刷牙。”拿出牙膏给他们看，“就是这样的牙膏。”把牙膏放黒鼠手上，“拿着看吧，不过不能吃哦。”
一秒变回严肃表情，吓唬几个孩子：“牙膏有毒，吃了会烂肚子。”
这话吓得黒鼠急忙把牙膏给扔了。
叶茜茜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拿着没事。”捡起牙膏放回他的手上，“拿来刷牙也没事，只要不往肚子里咽，就不会有事。”
黒鼠信了，拿着牙膏，像是拿着珍宝似的。
叶茜茜承诺他们：“下山后，我给你们一人买一把牙刷、一支牙膏。”
“我才不要你的东西！”黑鹰最爱唱反调了。仿佛跟叶茜茜唱反调，就能气着叶茜茜似的。
“你不要吗？”
“我不要！”
“行，那到时候你给我写欠条吧。等以后给你买衣服、买鞋子、买书、买零食之类的钱，我都一一记下，等你长大了，你再还给我。”
黒鼠小声问：“我们也要还吗？”
“你们不用。”
大一些的黑狗却说：“我们也还。先生说了，我们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黑狗一直都很沉默，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行，既然你坚持，那我给你和黑鹰记账吧。等你们以后赚到钱了，再把钱还给我。”
说话间门，天色一点点的亮了起来。
叶茜茜只带了一把牙刷和一支牙膏上来，不能给孩子们刷牙，只能给他们一人挤一点牙膏，让他们闻闻牙膏的味道。
早上五点多，天彻底亮透了。
天边的太阳像极了刚剥开的咸鸭蛋黄，散发出来的太阳光很柔和，一点都不扎眼睛。
半夜的时候，叶茜茜煮了一锅粥。早上可以用辣白菜炒些肉配着白粥一起吃。
叶茜茜朝黑狗招手。
黑狗先看向黑鹰，等黑鹰点头了，才走到叶茜茜面前。
“黑狗小同志，能麻烦你去帮我换些肉回来吗？”
叶茜茜翻了翻背包，从里面拿去小半袋大白兔奶糖，捉出五颗递给黑狗：“尽量多换一些，不然一会你们可能会不够吃。”
黑狗又看向黑鹰，似乎在找黑鹰拿主意。
等黑鹰点头了，他才拿着糖往外跑。
叶茜茜看向黑鹰：“黑鹰同志，要不你也一起去吧。”有黑鹰帮忙，应该能换到更多的肉吧？
黑鹰他们都是半大的小子，可能吃了，要是换回来的肉不够多，他们肯定吃不饱。
黑鹰这回没有问为什么，跑着去追黑狗。
叶茜茜以为要等他们好一会，没想到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俩人手里都拎着肉，黑鹰手里拎着一块十斤重的羊肉，黑狗手里则拎着一个八斤多重的鸡。
那鸡已经处理过了，显然是山民们一会要吃的鸡。
叶茜茜心里啧啧出声，昨天她用一罐水果罐头也只换到十一斤多的肉，黑鹰和黑狗却用五颗大白兔奶糖换回来将近二十斤的肉。
昨晚，她亏了！
看到有鸡肉，叶茜茜也不炒菜了，干脆把鸡给切了，放进锅里熬鸡粥吃。
叶茜茜身上只有一把小刀，只能一手拿着鸡，一手拿刀切鸡身上的肉。
许是叶茜茜一刀切下一块肉的样子太吓人了，几个孩子都不敢离她太近，全都躲得远远的。
特别是胆子最小的黒蚊，他不停地打哆嗦，眼睛盯着脚尖看，根本不敢往叶茜茜这边看。
叶茜茜手上的动作不停，嘴上却喊黑鹰：“黑鹰小同志，火塘里的火太小，过来帮忙烧火。”
黑鹰也是怕叶茜茜的。但他要面子，即使心里害怕，还是走到火塘边上帮忙烧火。
叶茜茜只把一只鸡切了放到瓦罐里的熬粥，那十斤羊肉没动，打算留着一会做成肉干带着路上吃。
在她切完一只鸡，打算拿勺子搅拌瓦罐的时候，二把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