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遇到一个技术女人
到了周六下午的时候，李主任打电话告诉了夏为民去哪里接人。
下午六点钟左右，夏为民开着车来到市商业局家属院门口，看到一位身材纤细的女孩儿，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等在那里。
夏为民赶紧下车跑过去：
“尤凤霞是吧？我是夏为民，李主任介绍来的，让你久等了，我也是下了班就急忙跑过来的。”
女孩儿长着一副符合二十世纪审美观的小脸儿，鼻子冻的有些发红：
“没有没有，我是刚从家里出来。今天有些冷，还有风，所以我才在这儿跺着脚取暖。”
尤凤霞抬起头，用有些炙热的眼光看着夏为民。
“别说话了，快上车吧，今天天冷我们就去东来顺去吃涮羊肉！”夏为民边说边把右侧的车门打开让她坐进车里。
尤凤霞坐进车里就开始提问：
“你叫夏为民是吧？你怎么长的这么高啊？李叔叔说你有一米八五呢。”
“是我，身高也真的是一米八五，对你这种小美女来说，确实是太高了。”
尤凤霞有些脸红：
“我不是小美女，我叫尤凤霞。”
“我知道你叫尤凤霞，还知道你今年才十七岁呢，还没中学毕业。”
“马上就毕业了，还有一个月就毕业。”
“奥，还有一个月毕业，那你会去考大学吗？”
“我学习成绩不好，肯定考不上大学。”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考不上，我建议你去试试。”
“好，我会去试试的，但是肯定考不上，现在十个人才能有一个考上大学，我的学习成绩根本就不行。”
“毕了业又考不上大学那你想去干呢？”
“我爸爸说让我去百货大楼当售货员。哎呀，你怎么光问我啊？不是应该我问吗？”
“这是你妈妈教给你的吧？你妈妈让你问我很多问题，对不对啊？小姑娘？”夏为民有些调戏她的味道。
“你才是小姑娘，你才多大啊就叫我小姑娘？”
“我二十啊，反正我比你大，叫你小姑娘没错啊！”
“哼！你大，那我就叫你傻大个！”
“行，那以后我就叫你小姑娘，你就叫我傻大哥！”
尤凤霞气得想打他，挥起手来又放下了：
“你不是个好人，刚一见面就欺负我，我跟李叔叔告你的状！”
夏为民反驳她：
“哼！你也不是个好女孩儿，一见面就说我是傻大个，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是你先说的我，我才叫你傻大个的！”尤凤霞一脸的不服气。
“我就叫了你一声小姑娘，这也不算坏话吧？你那一声傻大个，明显就是嫌弃我。”
“哎呀，你误会我了，人家才没嫌弃你，人家会长大的！”尤凤霞只能让步。
“行，想长大呆会儿就好好吃东西，多吃东西才能长大。”
两个人打了一路的嘴仗……
来到东来顺饭店，吃饭的人还挺多，夏为民选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来。
“爱吃什么你自己点吧，我就要吃他们店的招牌羊肉一斤，再来一份手擀面条。”
尤凤霞倒是挺有主见的一个女孩儿，点了三样自己爱吃的东西，坐下来对夏为民说：
“傻大个，你是不是经常来这里吃饭啊？”
“我这是第一次来，就是因为要请你吃饭。”
“听李叔叔说你工作很忙啊，你都当上他们厂分厂的厂长了？”
“是，我们技术科现在就我一个人管技术了，大小事儿都是我一个人忙活。”
“你们家不在城里？”
“以前不在，马上就搬过来了，我们家原来是京城的老住户，后来房子被日本人抢去了，所以才搬去潭柘乡的。”
“现在房子要回来了？”
“嗯，政府给我们要回来了。”
“听李叔叔说你父母都是烈士？”
“是的，我从小是跟着爷爷长大的。”
“看来你也挺可怜的啊？”
“这有什么可怜的，革命总得有人牺牲吧？只是我的运气不好而已，父母都牺牲了。”
两个人边吃边聊，夏为民还给她买了一份酸梅汁喝。
“那你感觉我怎么样啊？”尤凤霞忍不住问他。
夏为民摇摇头：
“你不行，你太小了，高中都还没毕业，我总不能跟一个上高中的小女孩儿谈婚论嫁吧？”
“可是我会长大啊！我才比你小三岁怎么就是小女孩了？”尤凤霞有些不服气。
“那等你长大了再说不行吗？你也知道我很忙，没时间去哄一个小女孩儿。”
夏为民一边说，一边给尤凤霞的盘子里夹满羊肉片。
尤凤霞心情有些郁闷：
“明年我就十八岁了，你可以等我一年吗？”
“不用等，我现在就认下你这个妹妹。
等你毕了业，你可以去找李主任，让他把你安排到我身边工作，这样你就能帮上我了。”
“真的啊？我能去你们厂工作？”
“我骗你干什么啊，真的！
你李叔叔肯定有办法，我那个机修厂还缺个销售科呢，你过去就能干起来。
这可比你去百货大楼干营业员有意思。”
“那你就会娶我？”
“娶不娶你不一定，但是保护你一辈子我能做得到。”
尤凤霞一攥拳头，表示下定了决心：
“那我回家就跟我爸爸妈妈说，我毕了业去你厂里工作！”
“来来来，想长大就要好好吃东西，把盘子里的羊肉都吃了。”夏为民又把她的盘子里添满羊肉片。
“你这个人啊，挺让我高兴的，你就不问问我家的情况？”
“我问你什么啊？李主任都跟我说清楚了，你父母都在商业局工作，你爸爸还是个处长，你哥哥刚参加工作，在百货大楼干仓库保管员，你有个妹妹还在上小学。对不对啊？”
“完全正确！”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找对象啊？你还没毕业就先找对象，没这个必要吧？”
“是我父母要我来的，我听他们的话。”
“嗯，回去跟他们说，你还小，不用急着找，等长大有了社会经验，再找也不晚。”
“那我们今天？”
“今天就算我请一个小妹妹吃饭吧，等你成熟了再说。”
尤凤霞撅起嘴嘟囔着：
“可是人家感觉你很好。”
“感觉好我现在也不能跟你谈婚论嫁，你还没成年呢，我那样不就成了欺骗小姑娘了吗？”
两个人吃得很多很舒服，聊的也很投机。
夏为民把她送回家的时候，尤凤霞主动抱了抱他：“我今晚挺高兴，谢谢你了！”
“不用谢，快回家吧！”
………
夏为民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多了，见到他回来，秦淮茹激动地搂住他的脖子：
“为民你知道吗？我今天回老家了，农科所前天就把塑料薄膜都送到了，昨天我们村就把大棚的顶子铺完了，今天我们都开始种上种子了！”
“这么快？”
“是啊，我叔叔都把铺盖搬到大棚里去了，他要看着蔬菜长起来。”
“是京茹他爸爸吧？你说过他是种菜的好手。”
“对！就是他，他兴奋得不行。”
夏为民亲了她一口：“我看是给你妹妹送新衣服去了吧？你也心急得很啊。”
“是，还不是为了让你高兴？”
“好了，你去给我倒点水喝吧，今晚和一个小女孩去吃的涮羊肉，有点渴了。”
娄晓娥抬起头：“你又去相亲了？”
“厂里李主任给安排的，我过去应付一下，你可别多心啊！”
“谁多心了，你写出来的石油化工手册，我都快抄完了，你得赶紧往下写！”
“行行行！我马上就写。”
夏为民坐下继续自己的正常工作……
………
第二天按照约定，三个人来到王府井酒楼，找了个房间坐下等。
半个小时以后，娄晓娥的同学就带着她表姐过来了。三个人连忙站起身迎接。
“为民，这是我的同学潘晓莉，这是她表姐梅冬芳。”
“幸会幸会！”夏为民赶紧把客人让到座位上坐下。
“我也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夏为民，是娄晓娥将来丈夫，我们还没领证结婚。我在红星轧钢厂的分厂机修厂工作，也是红星轧钢厂技术科的科长。这是我的表姐秦淮茹，她以后负责这个产品的具体工作。”
听到夏为民这样介绍自己，娄晓娥有些脸红。
潘晓莉很大方地说：“我表姐梅冬芳啊，在国棉一厂工作，也是技术科的科长。”
“奥，那是不是和赵琳琳在一个科室工作？”夏为民问道。
“是啊，夏厂长认识赵琳琳？”梅冬芳开口问道，声音很有磁性。
“不认识，就是听谭阿姨说起过她。”
“奥，那夏厂长今天请我们过来想谈什么事情啊？”梅冬芳接着问。
夏为民从兜里掏出一张画好的草图，递给她：“想请教一下有关面料的问题。
我们准备生产一种新的保暖衣服，用家禽的羽绒作为填充物就和棉衣里的棉花一个道理。”
“那使用普通面料不行吗？”
“普通面料肯定不行，因为动物羽毛的中间，有一个叫做“翮”的硬质梗，也可以称为翎茎，这个翎茎无论如何粉碎软化处理，都不能把它们去除出来。
用普通面料的话，这个翎茎就会很容易从面料的缝隙里钻出来。”
梅冬芳肯定是听进去了，一边点头一边说：“夏厂长考虑的真细致，是存在这么个问题，让我认真考虑考虑。”
“那我们先吃饭，吃着也不耽误考虑。”潘晓莉连忙说。
梅冬芳坐到夏为民身边的一把椅子上，认真地对他说：
“夏厂长，你能把处理羽绒的工艺过程给我说一下吗？”
“好的！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
第一步，我们把收集好的羽毛放到碱性脱脂剂溶液中进行浸泡，去除羽毛中的脂肪成份。
第二步，把脱脂好的羽毛放到羽毛清洗机里进行清洗，去除羽毛中的异味和化学试剂。
第三步，把清洗好的羽毛放到烘干机里进行烘干。
第四步，把烘干后的羽毛放到粉碎机里进行适当程度的粉碎让羽毛变成羽绒的状态。
第五步，把加工好的羽绒用填充机填充到提前缝纫好的衣物夹层中。”
夏为民说话的是，梅冬芳一直盯着他的脸，听完了，想了一会儿，又问夏为民：
“这些羽毛的加工设备你们都有吗？”
“嗯，我都设计出来了，我们厂正在试制，四月底前就能生产出两套设备来。”
“这么说，你也懂纺织设备？”
“还行吧，一般的东西，只要你能给出行程轨迹，我都能研究出来。”
听完夏为民话，梅冬芳做出了一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动作：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夏为民的上手：“那我们合作吧，我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夏为民想把手抽出来，但是梅冬芳握得很紧，只能尴尬地笑着说：“行行行！我们合作！”
“真的？你答应了？”
“对！我答应了。”
梅冬芳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唐突，赶紧松开夏为民手。
“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你。”
其他人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看得梅冬芳都腼腆起来。
“这样吧，为了给大家谢罪，今天这顿饭我请了，不过夏厂长答应我的事儿可得算数。”
娄晓娥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能让你请啊，你是我们请来的客人。我保证他答应你的事儿绝对算数。”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
“唉，我从纺织工学院毕业都五年了，一直都想搞出点新产品和新设备，但是我们在学校没学过机构学，有构想但是不能去实现，这次遇到了夏厂长这样高手，是我一生的幸运啊！”
夏为民赶紧谦虚起来：
“我也不算什么高手，以后大家共同研究就是了。”
潘晓莉这时候说话了：“要不我们五个人一起干？我们成立个小组，冬芳姐负责提出设想和目标，夏为民负责设计出来，晓娥负责整理，然后夏为民的机修厂再把它做出来，秦姐负责试用。”
娄晓娥马上说她：“那你呢？你就负责跟着我们玩儿？”
“我负责要启动资金和推广啊，晓娥你忘了我爸爸是科技部的一个科长了吗？咱们要是搞好了，他说不定也跟着我们沾光！”
夏为民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转头问梅冬芳：
“梅科长你看怎么样？”
“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这得靠你了！”
夏为民向秦淮茹和娄晓娥投去询问的目光，见到她们点头表示同意，说道：
“这样吧，我们家过几天就会搬进一个大四合院，那边空余的房间挺多，到时候我们就选一个大房间做办公室，放上写字台，然后我们经常去那里开会讨论问题，做好了方案我们就一起干，怎么样？”
“行，那我先出二百块钱，作为启动资金。”梅冬芳明显就是不缺钱的主，说着便掏出二百块钱递给娄晓娥。
潘晓莉也想掏钱。
夏为民连忙制止：
“不用你们拿钱，买桌子椅子和办公用品，花不了几个钱，我和晓娥有这个能力。”
“真正需要花大钱时候，还得依靠科技部、第一棉纺厂和红星轧钢厂出资，潘晓莉你出的主意，你回去得跟你爸爸说清楚，争取我们一种新产品立项以后，能得到他们的资金支持。”
“放心吧夏厂长，我肯定能说服他。”
“那好，晓娥，那你回去就赶紧把《石油化工技术手册》的第三部分整理出来，直接交给潘晓莉，让她爸爸去给出版发行了，也算是对她的一个考验。”
“你们已经在做了？”梅冬芳问。
“嗯，已经做了，有几本书已经出版发行了。”
“出过具体产品吗？”
“出了啊，前段时间报纸上登过的食品级不锈钢，就是我研究出来的。”
秦淮茹也做了补充：
“为民还研究出来蔬菜大棚种植技术呢，冬天也可以种菜，种出来的菜我们都吃上了。”
“那我找你合作是不是有点高攀了？”
梅冬芳盯着夏为民的眼睛问。
“我看出来了，你就是一个纯粹的技术女，为了技术，什么都不会顾及，所以我们合作是很正常的。”
“哦，你不嫌弃我，我就放心了。”
“还有啊，搬完家我想在我们的办公室里装一部电话，谁有关系的话，提前做个准备，现在大家都把能联系到自己的电话号码写给娄晓娥，以后让她负责我们之间的联系工作。”
“这件事情我去办，我让我爸以科技部的名义给办一个。”潘晓莉举手表示承担下来。
“需要花钱的话，你跟晓娥要。”
“不需要吧？我给他们一本书出版，要他们一部电话他们肯定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