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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男人上电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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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米江漫步在街头,悠闲地压马路。真的有一种怀民未寝,相与步于中庭的“苏轼感”。只不过我们走得是大街,苏轼和张怀民走得是中庭。

    回想上一次和米江一起吃饭还是那天在日料店的时候。

    想起那一天,又不免想起那一天的尴尬事情。

    我问米江,“你还记得上次我丢了个钱包么?”

    “怎么?”她挑眉看我,“你找到了?”

    “没有。”我看着米江粲然笑了一下。

    她被我的举动惹得发笑,“没有那你说什么?”

    她很奇怪地看我。

    “只是忽然想到。”

    我抿着嘴,眨了下眼睛。其实我不过是想要转移话题罢了,我不想眼见着她在一个话题里面越陷越深,有些时候太过执着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徒增烦恼。

    米江被我的话回呛得哑口无言。

    她无语地朝我翻了翻白眼,郁卒道,“算你本事!”

    “诶,”我神神经经地拉住她,“我跟你讲,我总有一种感觉……”

    此时周边人际稀少,万籁俱寂。天黑的一瞬间,四周只有微弱的光晕,我能看得见米江,米江能瞅见我,空气忽然安静。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我眼见她的耳朵动了动,样子很紧张。

    米江不自觉地吞咽口水,喉头滚动然后我听见她问我,“什么感觉?”

    “有人拿了我的钱包!”

    我掷地有声,音量忽高忽低。

    米江吓得惊叫,我哈哈大笑。换来她揪住我的耳朵,就差要大骂出口。街边的灯光恰在此时悉数亮起,时间刚刚好。

    那天丢了钱包的时候,我就知道其实很有可能是我不小心撞了的那个人拿了我的钱包。

    只可惜人海茫茫,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反正也就是一个旧钱包,没有无所谓。

    只是……

    曾安淳的照片……

    我想起来,直觉心里悚然。丢了他的照片总觉得不太好,说不上来的不好。

    我在心里说服自己,反正曾安淳也不会知道,丢了就丢了罢……

    我正踱步缓慢前行,米江总算是回过神了,一口气喘得厉害,她猛地从旁边踢我一脚,“叫你吓老娘!”

    “谁叫你胆子那么小?”

    我堪堪躲开她的袭击。

    她不依不饶,非得追着我打。大街上人来人往,两个奔三的老女人跑来跑去,真是丢脸!

    我住了脚,米江急忙撤回脚,“你怎么不跑了?”

    她气息凌乱,发丝飘在脸上,双手叉腰大有泼妇骂街的姿态。

    我笑她,“狗长犄角出洋相,母猪急了会上树!”

    米江拧着我不放,“你吖,说谁是狗,谁是母猪?!”

    她扭得我吃痛嗷嗷乱叫。她的手劲真大,这个女人每天打扮的那么精致,不是个母夜叉也是个老妖精!

    难怪老是相亲相不出去!

    我隔空朝米江做了个鬼脸,并奉送两枚大大的白眼给她。

    米江还想来挠我,她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女人声音,“米姐?”

    我抓住米江的手,她一愣神,转过头。我也看见了那个女孩。

    眉目略宽,眼睛很大,嘴角翘翘的,脸很小,碎碎的头发修饰了略宽的额头。模样看起来很俏丽可爱。

    只不过,这样的容颜映在我的眼里,感觉有几分熟悉?

    还不等我深想,米江已经迎了上去,笑容可掬。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披了羊皮的老狐狸!

    我听见米江对她说,“你怎么在这?”

    米江像是故意侧着身子不让我看见她们对话的脸色。

    大概过了两分钟,米江拉着女孩过来。样子很亲热,但我分明看见米江不达眼底的笑容,笑里藏刀。

    米江和我介绍,“这是我银行的同事,安子珏。”

    我笑着和那个女孩点头,拿出身为米江同辈的装模作样的姿态来。

    “你好!”

    我主动伸出手和安子珏握,忽略米江在旁边不停地给我使眼色。

    安子珏伸出手,属于年轻女孩的生命力与朝气一下子笼罩在我的掌心。

    柔软无骨的手,宛如上好的和田玉,凉凉的触手生温。

    不知道为什么两手交握的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曾安淳的那双宛如猫儿眼一样剔透,狭长带笑的眼睛。

    短暂的一瞬间我收回手,安子珏也松开。

    她好像对我有莫名的敌意?

    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

    女人对于女人,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潜意识里感到有点不安宁。

    米江率先一步打断我的思索,她的目光瞅着安子珏,话却是对我说的,“景懿,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安子珏很识相地说,“那我不打扰米姐了。”

    她和我们告辞始终有礼有节,进退有度。

    我们远远目送安子珏离开,转身去找餐厅。

    “你好像很讨厌她?”

    我问米江。

    米江嘲讽地冷笑一声,“假如有一个人天天对你阿谀奉承,谄媚逢迎,目标却不是你而是你的上司,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诧异地看米江,“她那么年轻……”

    米江毫不犹疑地打断我,“现在的女孩子就是仗着年轻有资本,想干嘛就干嘛!”

    言语中不乏忿忿不平。

    我低头默默吃东西,对于米江的话不作发言。毕竟我在这方面的话语权还真不多。

    米江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可是豪门世家除了给了她良好的教养。更让她对很多事都来得更为憎恶。

    她对于很多腌臜龌鹾的事情都了然于心,同时也更加讨厌对自己曲意逢迎的人。那些娼歌卖笑,谄媚迎合的人,当让她打心眼里瞧不起。

    大学的时候米江得知她爸在外头养了女人,她二话不说请了假就回去清理门户。

    那嫉恶如仇的样子活像是自己男人在外面偷腥给她捉奸在床一样。

    “我去拿点酱料。”

    米江和我说。

    我抬头看她,她已经起身去餐台取东西了。一转身消失在拐角。

    今天吃的是烤肉,米江这火气大的似乎要把自己生烤了。

    我拿起烤肉夹,把牛排翻了个面。米江就回来了。

    “这么快?”我看米江她手头端着一托盘的酱料和水果,我吃惊地张大嘴,“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吧?!”

    “哪里吃不了,一会我吃给你看!”

    米江信誓旦旦放下托盘,抽了张纸巾擦手,“对了,我刚才在那边见到一个人……”

    “谁?”

    我正拿着夹子给肉翻面,也没注意她的眼神。

    “你猜是谁?”

    她惯会拿我打趣。

    我反将一军,“难不成是你哪个不长眼的前任?”

    “不对!”

    “那是谁?”

    我放下烤肉夹,她正笑眯眯地看着我,神秘莫测。

    我斜眼看她,“说就说,不说就拉倒!”

    “呵……”她不满地咕哝,“姑娘我帮你探听到敌情,你居然不领情?那算了!”

    这人真是……!

    就喜欢吊别人胃口!

    我听她的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看见谁了。还假装神秘莫测,给谁看呢?!

    “难道…你看见曾安淳了?”

    我烤着肉,小心问她。间或抬头观望她的脸色,发现她居然摇摇头。

    不是看见曾安淳,那你激动个啥?

    我再猜,“不是看见曾安淳和别的女人吃饭,还能有谁?”

    米江撇嘴,不屑道,“我才不讲曾安淳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稀罕他,稀罕得像个宝贝啊!”

    “去你的!说什么呢!”

    我白她一眼,尽喜欢拿我开玩笑,我才不会傻到撞到她如刀一样的话口上呢!我撞我是傻子!

    她神情一转,转而兴致盎然地问起我来,“阿景,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你哥?”

    我的心头猛地一跳,她为什么忽然提起米酒?

    难道是

    我不禁怀疑起来,米江会不会是从哪里探到了些许关于我和米酒之间龃龉的口风了?

    我看看米江的神情,她的脸上带着调笑,眼睛弯弯,眸光坚定,显然是真的在等我的答案。并不像是试探我的样子。

    我垂下脑袋,盯着烤炉,掩饰自己心底的情绪。将烤肉沾了酱,送进嘴巴里,一边假装漫不经心的说:“不怎么样吧……”

    “什么不怎么样?”米江急急忙忙从对面的椅子跑到我身边,挨着我坐下,如同媒婆一样热切,“你倒是说呀!怎么就不怎么样了?”

    “就是不怎么样啦!”

    说实话米酒总是前言不搭后语假装亲昵地问候我,东一句西一句的人,一点都不真诚!

    我被米江搞得有点烦。挥挥手,叫她让开。让我出去上洗手间。

    米江不让,我急了,瞪她,“上厕所,让不让!”

    她看我脸色不好,知趣地让开。

    我也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就是有点烦。米江像只苍蝇一样老是嗡嗡的。本来一开始米江把我介绍到金鹰工作,我是心存感激的。

    只是被米酒那么三番两次地搞一下,再加上头一回做大项目又碰上了故人。我难免有些情绪。但又不好把这样的事跟米江说。

    所以我还是选择当个缩头乌龟罢。我理解米江的好意,但是不能接受。

    假如我没有听说米酒有未婚妻这件事儿。就算我对米酒当初有那么一点的恻隐之心,可这些好感老早就在米酒莫名其妙地给我“带薪放假”,以及莫名其妙的道歉中消磨光了。

    我不了解米酒,不能对他任意评价。总而言之,他在我这里的人情分已经作废好久了!

    他那天莫名其妙跟我道歉,我不理解,事后想了很久也不懂,更不想懂。

    米酒每次看我的目光里总是饱含殷切,宛如岩浆般灼热得可怕。

    我实在费解,为什么别人口中冷冰冰的上司到我这里就变成了粘乎乎的牛皮糖?

    况且,米江为什么想撮合我和米酒在一起?难道不知道米酒有未婚妻了么?

    总有说不清的疑惑环绕着我,裹成茧样的谜。不知道哪一天才可以抽丝剥茧,真相大白……

    我呆在厕所的隔间里很久很久,直到有人在拍门。

    我才猛然拉回思绪,若无其事地走出去。在盥洗台上照镜子补了下妆。

    身边有女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传入耳朵里像一个个纷纷扰扰的故事,与我无关,但听起来很新鲜。

    “你们知道本城最年轻的检察官一战成名了么?”

    “听说了!那个人可厉害了,那么久的冤案也能翻盘!”

    检察官?

    一战成名?

    这年头居然也会全民热议?

    我仔细地把粉扑匀,补上口红,抿了抿嘴巴,麻利地收拾妥当出去。

    “近日,关于刘xx入室抢劫杀人案和□□未遂焚尸案一并告破,鹿城检察厅最年轻的检察官曾安淳一跃成为鹿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为此本台专门独家专访了曾检察官,现在连线场外记者……”

    餐厅里硕大的液晶屏播放着鹿城的电视台法制栏目《今日讲坛》,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出现在电视机里。我感觉有点突兀,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你已辉煌,功成名就……

    只有我……

    我不知道……

    刚才吃进嘴巴里的辣味突然间全部变成了心里的苦,带着几分钝钝的隐痛。

    我本来以为那天跟他不欢而散,我的心至少能够安宁几天。

    却不想就像是受伤了的口子,不动则已,一动伤筋动骨,疼进皮肉深处。撕裂的感觉一瞬间侵袭了整个心房。

    我难过地闭了闭眼,绕道而行避开电视机,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再去看那偌大的液晶屏。

    一门心思想逃避,那耳朵里脑海里还是不断窜入声音和画面。即使我不愿意想,曾安淳的脸也可以清晰地复现。

    我能依稀辨认出他嘴角似有若无的微笑。

    熟悉他如我,那是对于成功的自然而然的欢喜。但他从来不喜欢张扬,所以笑得含蓄。

    他推了推金丝边框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沉冷凝透着志在必得的雄心壮志。

    他终究是实现了他为人民服务的理想……

    呵呵……

    真好。

    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同样为他感到开心呢?

    神思恍惚间,我一不小心撞到了人,盘子丁零当啷掉在地上。

    好在是塑料盘子,里面也没有装东西,只是落在地上滚了几下。

    我连忙蹲下身子去捡盘子,和对方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把盘子递给来人。

    那人接过盘子,很吃惊地道:“景懿,你也在这?”

    声音在惊讶间转瞬化为惊喜。

    真是什么人不该撞见偏要撞见他?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人有时候很奇怪,明知不可得又忽然得到。患得患失总能把自己给吓着。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总在潜意识里总有些念头在作祟,搞得自己内心躁动不安。以至于对于很多事情的判断都会失了准头。

    从以前到现在从别人的口里听了好多关于我的事迹,我没有变,还是和从前一样,和从前一样傻么?

    我不知道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印象,总以印象来贴标签。我总觉得不好,凡事不应该以自我为中心去揣度其他人。

    所以我从来不说不想不轻盈评价别人,谨遵圣人话——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可人生总有那么些意外,我想米酒就是。

    我有些讨厌他了。讨厌他热切得过分的目光,惊喜得过分的语气,总是忍不住套近乎的狎昵。

    我们是上下级,不是好朋友!

    我很生气,很郁闷。不想和他说话,不开口又觉得自己很不礼貌,一开口又觉得很憋屈!

    我这是何苦呢?

    最后米江找来,看见我和米酒大眼瞪小眼,连忙招呼我们坐下。这倒整好合了她的意。

    我看米江,米江嘴角带着笑容,亲切迷人,真是卖朋友卖的彻底!

    前脚米江还在问我的意思,后脚我们就碰在一起,巧是不巧?

    反正我很不喜欢这种“巧”。总觉得身上爬了虱子,极其不舒服。

    米江自然地换座,和我并排坐。米酒坐在对面。

    我默默地低头吃东西,心里在揣度,上次想请他吃饭当做一笔勾销人情费,今天正好碰上省得碰来碰去再见面!

    “老哥,我们家景景没给你添麻烦吧?”

    米江热络地说。

    景景?说什么呢!

    听得我鸡皮疙瘩起来。我在桌子底下踩米江一脚,米江不服气踩回来,暗暗较劲,桌面上还是瞪我一眼。

    “哪里的话?”米酒微笑道,“阿江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你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呵呵,那不是听景景说你很关照她嘛,我还说叫景景啥时候请你吃个饭呢!”

    米江掐了我的胳膊,颇带几分咬牙切齿地说,“你说是吧,景景?”

    “啊?”

    我猛地一抬头,望进米酒温和的笑脸里,那双眼睛深浓如墨,看的我心慌意乱,吓得我连忙撇过头去。

    “什么?你说什么?”

    米江顿时黑了脸,“景景,你忘记啦?你跟我说你要请我哥吃饭的呀!”

    哈?这话怎么是我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觑米酒一眼,再看看米江。那货居然看着我笑,一脸的狡猾相。

    敢情是合伙卖我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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