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不希望是她
沈依依看了栗夫人房里唯一的丫鬟一眼,说:“你叫纹儿是吧,你去烧一盆热水来。”
纹儿出去了,沈依依不放心,让半夏去门口守着。
见沈依依把人都打发了出去,栗夫人知道有些话她不能当着别人说,顿时很紧张。
“是不是宝儿的病?”栗夫人还以为她女儿的病没救了,可宝儿明明已经好转了。
沈依依打断她的胡思乱想,说:“四姑娘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时间紧迫,我只能长话短说。这毒大概是一年前下的,四姑娘服用了三个月之久,再加上她身体本就羸弱,那些毒下到她身体里后就足以要了她的性命。下毒的人小心的很,并没有下很大的剂量,而是让毒药慢慢侵蚀四姑娘的身体,让她拖个两三年再香消玉殒。”
栗夫人又惊又怒,道:“我与人无冤无仇,是谁这么恶毒。”
沈依依说:“这个无关寻仇,虽说我查不出到底是什么毒药,但可以肯定,这种毒在郦国是找不到的,应该是来自异域。你们母女籍籍无名,何德何能让别国的人跨越千山万水来下毒。这,必定牵涉到了更加阴密的东西,你们不过是无辜受累而已。”
栗夫人惊出一头汗,她无力地抱住发抖的女儿,道:“您这次治好了宝儿,他们再来下毒怎么办?”
沈依依说:“要想保住四姑娘,必须尽快查出下毒的人。”
栗夫人点头:“查,您说让我怎么做,我都听您的。”
沈依依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依依说:“能在四姑娘的饮食里下毒,这个人必定是与你们亲近之人,在没有证据之前,你切不可胡乱猜测,以免有人含冤。”
栗夫人懂,说:“我会小心去查,这件事,就我和宝儿知道,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明白,沈依依连纹儿一同怀疑进去了。
沈依依又说:“我是外人,这件事我不能插手,只能暗中帮你,你有事就借着给四姑娘抓药的名义去医馆找我。对外,千万不要说四姑娘病情好转的事。”
栗夫人谨记在心,向沈依依保证一定能做到。
沈依依还有一件事未能明白,既然话都说开了,她就直截了当问栗夫人:“老夫人从未向我说起过四姑娘,这是为何?四姑娘是赵国公的骨肉,你何至于落个无钱给她治病的状态。”
栗夫人苦笑着说:“都说宝儿活不长久,只有我固执己见。说来话长,我娘家在太原,老爷在太原任职时认识的我,我无媒无聘的情况下怀了宝儿,偏偏那个时候老爷与我有了误会,他疑心宝儿是我与别人苟合而有的,再加上夫人母族庞大,她不允许老爷纳妾,老爷就一直没给我名分。后来误会解除,是夫人安排在他身边的小人挑唆,老爷相信了我的清白,可宝儿偏偏又早产,时间对不上,老爷又开始怀疑。这话传到汴京,老夫人就不允许我们母女跟随老爷回京,老爷念及情分,还是悄悄将我们带了回来。那时候闹的呀,光滴血验亲就两次,还好宝儿眉眼与老爷相似,不然我们母女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夫人不肯松口,老爷没办法,只能称我们母女留在了太原,虽然宝儿入了族谱,但我们只能悄声无息地活着,再加上府里姑娘们有十几个,外人并不知道四姑娘就是老爷从太原带回来的,还当雪柔一直在太原外祖家。后来宝儿病重,不管是老夫人还是老爷,都认为更没有让宝儿认祖归宗的必要了。”
沈依依想到前世邶国公主用的是赵雪柔的身份,那么前世,眼前的这位四姑娘已经毒发身亡,栗夫人不知去向,邶国公主堂而皇之用四姑娘的身份潜入汴京,外人还都以为她是从太原回来的。
可是如果四姑娘病逝,府里的人都应该知道啊,即便丧事密而不发,一个死人突然变成大活人,府里悠悠众口,这事能密不透风?
沈依依甚至大胆猜测,这府里除了栗夫人母女,每一个人都是邶国细作……
这件事,还需要深入调查呀。还好有栗夫人与她里应外合,她不至于和盲人一般摸索着前行。
事出突然,有很多事还需要栗夫人慢慢捋清。她和沈依依约好随时医馆里见。
沈依依带着半夏离开了赵府,有过上次超速罚款的教训,田叔将马车驾驶速度控制的很稳,两个人在车厢里晃悠悠的前行。
半夏不知道姑娘在屋子里和栗夫人母女说了什么,姑娘不说,她就不问。
半夏拿出钟英送给她的丝帕,翻来覆去的看。
“姑娘,您看绣工多精致呀。”
沈依依想到在死者身旁发现的手帕,如果这两副都是钟英的作品,一个人在短时间内绣工能做到突飞猛进吗?
钟夫人说钟英的绣工很差。
钟英说钟夫人是故意诋毁她。
这两个人总有一个人在说谎,如果是钟英在说谎,那么她必定和钟海奎的案子有关。因为钟英已经知道苏澈在调查这个案子,而且在她看来,沈依依和苏澈关系不一般。假设钟英在现场,她慌乱之下丢了手帕,等她想起来时,钟海奎的尸身已经被人发现,她只能制造一些现象掩盖她不是手帕的主人。
钟夫人是不是在撒谎与案子无关紧要。钟英却不同。
沈依依把想法和半夏说了,半夏说:“这有何难,去钟家抓几个人一审就知道了。”
沈依依摇头:“不可,钟大人毕竟是朝廷的人,这样随便抓人,有辱皇家威严,再说,我并不想将钟英与那个案子扯到一起。”
“您不想伤害和钟英之间的友情?”半夏没想到姑娘已经把钟英当做至交。
不是啊,沈依依叹了口气。以钟英对人的戒备,她都不一定拿自己当朋友。
“钟海奎是个魔鬼。”沈依依说。
半夏懂了,点头道:“他死有余辜。”
“但愿不是她。”沈依依低声道:“我不希望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