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无趣
长乐郡主的父亲润王爷和当今圣上是一母同胞,盛宠颇丰,掌管着汴京的盐茶司,沈依依的祖父曾经机缘巧合救过润王爷一命,虽说一个是皇族,一个是商人,沈家和王爷府往来频繁,沈依依自然少不了和长乐郡主见面的机会。
碍于情面,再加上沈依依伶俐讨巧,长乐郡主对她还算客气。
不过最近两年,长乐郡主忽然对她态度大变,由客套疏离变得充满敌意。
前世的沈依依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是自己行事大大咧咧无意间得罪了郡主。
重活一世,加上前世的种种,沈依依心里跟明镜似的。
长乐郡主爱慕祝鸿枝。
又是一个被猪油蒙了心的女子。
不过沈依依倒乐意促成郡主和祝鸿枝的姻缘,前世,因为她和祝鸿枝的关系,长乐郡主没少刁难她,在她去赴宴当天,郡主甚至还背后下黑手,想至她于死地。
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子,和祝鸿枝倒是绝配。沈依依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她倒要看看,一个是下国公主,一个是本国炙手可热的郡主,祝鸿枝会做何选择。
见沈依依不语,半夏就朝萱儿说:“姑娘想穿红色就穿红色,以咱们姑娘的姿容,就算批个麻袋片子也能艳压群芳,如若不想盖过郡主,那还是别去算了。”
半夏话说的粗鲁,倒是在理。
萱儿不再说什么,只要姑娘喜欢,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郦国哪条律法规定不能在别人的及笄礼上穿红色。
再说,姑娘肤白胜雪,穿红色最是好看。
不过一件礼服不能穿两次,尤其是姑娘自己的及笄礼,不能穿一件穿过的衣裳。
萱儿她们还是有些许遗憾,姑娘的及笄礼,穿红色才喜庆才应景嘛。
穿白色才应景。沈依依在心里说。
她看着忙前忙后的萱儿,欲言又止。
“萱儿。”依依喊了一声。
“姑娘,你叫我。”萱儿颠颠地跑过来。
依依望着萱儿,一时间没了动静。
萱儿比她小一岁,今年十四,十四岁,青葱的年华,大好的年华。
“长乐郡主的及笄礼,你不要去了,让半夏陪我去就行。”
“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好吗?”萱儿急了。
依依在心里说,不是你做的不好,是你太好,如果再出那样的事,我会心痛,会自责,但真发生了,就一切都迟了。
“姑娘,让萱儿一起去吧,王府那么大,我和萱儿能相互有个照应。”半夏在帮萱儿求情。
去吧,去吧,该来的总会来,但重活一世,她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有力量去改变。
沈依依心一横,去。
第二天,沈依依早早地起床梳洗,临出门前还和半夏、萱儿交待了几句。
两个小丫头震惊之余,还是对主子的吩咐应下了。
因为沈依依说,她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她们信奉一个道理,姑娘的话就是对的。她们赶在吉时前到了润王爷府。
因为是长乐郡主的十五岁生辰,王爷府特别热闹,来庆贺的人络绎不绝,几乎整个汴京的贵女都来了。
沈依依是商户之女,不愿与那些自视清高的官宦之女同流合污,奈何她今日的穿着打扮太惹眼,很快就成了众矢之的。
“瞧她,穿的衣裳和郡主几乎一模一样。”
“何止是衣裳,连首饰都模仿咱们郡主呢。”
“啧啧,摆明是故意的,想引人注目,也不必出此下策吧,这可是人家的及笄礼。”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为了出风头而已。”
“那又能怎样,咱们郡主比她好看一百倍,她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沈依依淡定地喝着茶,对议论声充耳不闻。
站在她身后的半夏和萱儿却无法淡定了。
“姑娘,她们胡说八道,婢子去撕了她们的嘴。”半夏撸起袖子说。
沈府对待下人极为仁厚,最是看不惯那些给下人立规矩的,信奉众生平等,在府中下人们从不以奴婢自称,不过出门在外,为了不让外人们对沈府议论,他们还是自动改口。
沈依依气定神闲地说:“她们没有说错啊,我这身打扮就是有处心积虑的嫌疑。”
“我说的不是这个,她们说郡主比您好看,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萱儿无奈地说:“就因为这个你就要跟人打架?”
虽然她也觉得那些人十分欠揍,可谁让人家身份不一般呢,如果把宫里最丑的公主拉过来,她们指定还能夸成一朵花。
沈依依笑道:“嘴巴长在她们自己身上,她们愿意说就说去,难不成你要把全京城的贵女都给揍了。”
你也打不过呀,人家带的丫鬟婆子一大堆,好汉不吃眼前亏懂不懂。
“郡主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贵女呼啦啦就围了上去,争先恐后说着恭维的话,将长乐郡主从头夸到脚。
沈依依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茶,施施然起身上前。
长乐郡主笑靥如花的脸在瞥到不远处那一株袅袅婷婷的玫瑰时僵住了。
她怎么能这么美。
她居然穿和我一样的衣裳。
长乐郡主的皮肤略黑,穿红色会令她的肤色更显粗糙,如果不是及笄礼非要穿红色,她是不会选择这个颜色的。
可你看看沈依依,在那一团烈火的簇拥下,简直就是肤若凝脂。
长乐郡主咬咬嘴唇,脸涨成了猪肝色。
一群贵女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觉得有好戏看了。
沈依依把礼物呈上,说了句恭贺的话,整个过程例行公事一般。前世的今天在王爷府的遭遇,让她装不出来丁点热忱。
长乐郡主气哼哼地示意下人把礼物接过来。
见二人没吵起来,众人都觉得无趣。
因为受沈依依影响,长乐郡主没了兴趣,和众人寒暄几句就借故离席了。
直到宴会快开始,长乐郡主才又一次出现。
来的大都是女眷,年轻的女孩子居多,也有上了岁数的夫人,被专门安排了一桌。长长的花厅,摆了几十桌子,热闹非凡。
沈依依捻着手中的琉璃莲花杯,眼神若无其事地飘向花厅的另一头。
那里有一桌特殊的客人,围坐在一起的都是高门大户的贵夫人,不过有一人除外。
那就是祝鸿枝的娘,陈氏。
一个小商户的夫人,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为了和润王爷府攀上关系,硬是厚着脸皮求许淑娘带她一起来,来者是客,王爷府待她还算客气,但围在那么一群势利眼的夫人中间,难免会有尖酸刻薄的看她不顺眼给她几句抢白,此时的陈氏,强颜欢笑是真的,如坐针毡也是真的。
前世,善解人意的沈依依看出她的窘迫,还特意过去坐在陈氏身边,陪她说话聊天,解了她的尴尬。
这辈子么,她既然厚颜无耻地跟来了,就让她自作自受去吧。
不过,有对她儿子倾心如故的郡主在,陈氏的尴尬只是暂时的,而且,沈依依颔首,陈氏很快就能扬眉吐气起来。
十几位丫鬟鱼贯而入,端着托盘优雅地给每张桌子呈上美酒佳肴。
润王妃持长乐给大家伙道谢敬酒。
酒过三巡,夫人贵女们都吃个差不多,大家放松了不少,有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天的,也有人三三两两离席,去参观府中的美景。
沈依依欠欠身子。
火候差不多了,该她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