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同场竞技
大叔满面春风,看见年少就喊年大师。
年少说:“不敢当,你喊我小年就行。”
大叔说:“不不不,你绝对当得上大师。”
年少说:“你要是实在控制不住,那也由你。现在不是正忙的时候吗,你这是——”
大叔说:“不耽误。我是服服帖帖的了,跟你说的一模一样,东西和部位都不带岔的。昨天傍晚我按你的时间把灶拆了,里面果然塞了一张药方,你说那些人真是——天黑我就拿去烧了。你猜怎么着,今天一觉起来你阿姨就精神了,也有劲了,还帮忙着干活,还念叨我来着。现在家里正砌着灶呢,晚上开火,你必须去家里来吃饭。这是你阿姨交代的政治任务,我要是请不到你,我就别回去了。”
年少说:“不至于,我真去不了,家里有客人,我也忙着呢,要不你喝几杯再回去。”
大叔说:“那怎么行,没有河水倒流的,你一定要去,把你的客人也一起带去。”
年少说:“心意领了,真去不了,要是能去,我一定去。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很难请的人,你第一次来一句话我就去了,你说是不是。”
大叔说:“这倒也是,可是我怎么回去交差。”
年少说:“你照直了说就行。不是我赶你,要不你进去坐着,一会就吃饭,要不你赶紧回去,家里正忙着,你主家不在算怎么回事?”
大叔说:“理是这么个理,可是——”
年少说:“别可是了,要不等过几天我有空再说。猪腿你拿回去,发糕留下就行,我也沾沾喜气。”
大叔说:“那不行,一点小小的心意,总比把钱拿去给你阿姨买药强。那我先回去了,我当你答应了,等过几天我再来。”
大叔走了。
年少说:“你还真说走就走,把猪腿拿回去——行吧,顺利发财。”
大叔骑在车上,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承你吉言,过几天我再来。”
年少看着那个猪腿有点哭笑不得,过去三爷爷也干这个,怎么没见过这种勾当,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小冉他们都很喜欢吃这个本地发糕,还没开饭,肚子就垫了七八成。当然酸菜鱼做好后,他们还是胡吃海塞,什么注意身材根本就不存在。美食当前,有如枪抵后脑,一点抗拒能力都没有,先把肚子吃圆了再说。
他们真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连这种随便从江里捞起来的草鱼都没有吃过,都说以前吃的是假草鱼,假酸菜鱼。
年少就当他们恭维了,反正成就感满满。
昨晚幺婶的钵还没还回去,这不能空还。跟老天爷安排好的一样,那猪腿往钵里一放,没有更合适的了。虽是借花献佛,感觉也倍有面。
那猪腿实在太夸张,幺婶都吓了一跳,这得多少钱,也根本吃不了这么多。这就不怪别人了,他自己一下杀两只大肥鸡,人家有样学样,以牙还牙,这也正常。
可幺婶不这么想,她觉得本来就是自家亏欠年少的,绝不能吃他的猪腿。年少釜底抽薪,一句话定场。说是买给小叔吃的,让她剥出大骨给小叔炖汤。
这下没有办法了,历来买给病人的东西是不能拒绝的。老话说大家帮衬,把霉运驱走。
当然幺婶有自己的办法,晚上给年少炸了两碗猪脚扣端过去。人情这东西就是这样,你来我往,没完没了,累死人不填命,关键你还不能免这俗。
年少什么事情都没干,专门陪林老板他们玩了几天。去爬了一趟通天峰,因为瞎子指路,他们偶遇祥瑞,摘了一朵大灵芝,这帮人的造化真是不浅。
年少还带他们去县城逛了两次夜市,还去过ktv,土货饭馆,还带他们去抓过鱼——反正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林老板要回去对两天账,纵有千般不舍,他还是不得不回去。小冉还有很多遗憾,跟年少还没有过单独时间,还有很多特色小吃没有吃,年少说的那些好玩的地方也没去完,她不想回去。
夫妇二人嘴上虽然没说,年少知道他们是不能放心的,小冉不回去,他们的年也过不好。
年少借口说小冉这次是过来瞧事的,事瞧完了,必须回家才行,一起来就必须一起回去,留下一个不吉利。如果想玩,下次有空再来。
因为之前的神奇,小冉也不敢坚持了,只能乖乖回去。年少看他们喜欢吃当地发糕,大发慈悲给他们做了一大袋带回去。反正天冷,坏不了,让他们留着慢慢吃。还给他们弄了一些别的特产土货,足以抵过厨房里那一套家当了。这样年少也心安理得,还有面。
瞎子本来不想回去的,想过了年再走。回临市也是两个人,回老家也难。那个传统意义上的师父就在那里,你是见或不见,会不会偶遇,还有相熟双方的许多人,反正很是尴尬为难。
老家却突然打来电话,说爸爸劈柴闪了腰,下不来床了。这下没得选择了,这都不回去,枉为人子,其他的都不是事。
瞎子不矫情,接到电话就要走。匆忙之下,年少也是措手不及。瞎子不打感情牌,他已经言明,今生不能跟年少同父母,但是他们前世今生都是兄弟,下辈子看过情况再说。如果年少烦他了,下辈子就算了。
人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而且已经这么做了,还做得挺好。年少也不能不表示,跟着他一起去县城打点东西给他回去看望老头,两人约定了明年临市见。
五人走后,年少并没有人去屋空的失落感,也没有寂寞空虚冷。因为他知道他们很快就能见面,而且青春及时补充了他的生活。
青春要找他算账,把这些天落下的都要补齐。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无限放大,连小冉在临市给他买的衣服也挖出来说事,总之年少就是个罪人,没有一处是对得起她的。
这说白了就是没事找事,年少只能放大招,把她摁在床上,费了三个塑料袋,跟她大战了三百回合。一招止战,她这才老实了,温顺得像只小猫,钻在他怀里。小脸红扑扑的,让她喊哥哥就喊哥哥,喊大爷就喊大爷。
其他都是废话,男人说到底还是得有实力。
年前年初年少就把明年所有的神煞利方能用的日子全都瞧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磨刀不误砍柴工,到时按照用事细则挑起来也便捷。
刚过元宵节,业务就找上门来了。隔壁镇的一个村子要做祠堂,趁过年村民都在,要请他去立向择日。时间定在第二天,还告诉他有其他先生一起。
一般来说做祠堂兹事体大,不可能只请一个先生看完就敢做,要请好几个才行,最后拿去请高明先生评判,经过家人商议,该用谁就用谁。这是主家和先生们都知道的事情,只是大家心照不宣。
没有人敢得罪先生,很少会有人把先生请一起同场较技的。一个是你得罪了先生,很可能会造成先生之间的矛盾,另一个显得你主家很没有诚意,也不知道你信谁,大多都会敷衍了事,不会给你现真本事。
先生表面上当然客气,有得吃,有得拿,但是骨子里——最基本的,你先给谁递烟?你先给谁倒酒,其他先生会怎么想,换你会怎么想——主家很难伺候好,唯一就岔开逐个请。
当然也有个别例外的,前提是先生们德高望重,心胸豁达,或者跟主家都是很亲密的关系,一起出现相当于专家会诊。
不然就是主家无脑,吃饱了撑的,或者活腻了。反正这都只存在传说里,现实中已经很久没见过说谁家请一大帮先生同场竞技。
年少想想,委婉拒绝了。理由是正月他不想开张,传言正月开张不顺利,一年都不会好。第二个就是开年第一次活,这不是什么好活,同行竞技本来就是忌讳,还这么明目张胆,就算不是在正月,他也不接。你不跟同行计较,但你不能保证同行不跟你计较。你张扬会得罪人,你低调又会被人瞧不起或者欺负。一不小心,没准哪句无心话语就伤害了谁。同场竞技终究是太危险了,不是怕谁,是怕麻烦。
最重要的是明天不能下罗盘,罗盘都不能开,只能肉眼看大方面的东西,没有多大意义,也不知道其他先生是怎么想的。
事主知道他跟二伯的关系,迂回找二伯来说事。二伯也知道规矩,但是具体事情具体分析,行业就这样,内卷很严重。如果你不去,人家就说你没能耐,露怯了,这样对年少影响很不好。另一个丢了他师父三爷爷的脸,三爷爷是名声在外的。
影响自己,年少一点都不在乎,但是影响师父,这徒弟就太垃圾了。二伯一通说教,反正就是希望他去。
年少最后还是被他说动了,把事情应了下来。正好他也长长见识,看人家没有罗盘是怎么干活的,都是些什么派系,也算是在同行面前亮个脸,这方面的同行他还是接触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