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金丝雀
痛苦令人清醒，简棠沉默良久，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可反驳的，霍时琛完全可以单方面决定他们之间的关系。
“霍总，那我欠你的钱怎么办？”简棠低声问。
“不用还了，相处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不缺钱。”霍时琛手指点着方向盘，明显耐心耗尽，“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一次性说清楚吧。”
确实，简棠想还钱，是因为自己心里不好受，霍时琛是在迁就她。
对于他而言，十万块钱是小钱，他借给简棠那天，就没想让她还。
简棠深呼吸，长舒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疲惫地说，“没有了，我只有最后一个请求，让我去霍总家里，收拾一下我的东西再走。”
男人说不要再见面，有点心气女人都会甩手离开，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可惜简棠不行，她所有贴身用品，都是精打细算攒钱买的，必须全部带走，不然会肉疼。
霍时琛要被气死，万万没想到简棠连句软话都不说，满脑子只有钱和东西，他真想问她一句，在她眼里感情到底算什么，是不是连狗屁都不如？
霍时琛免不了回想起他们第一次分手的理由，简棠句句离不开现实，绝口不提感情。
异地恋太辛苦，她没有人陪伴很孤单，恋爱是享受，不是修行和折磨。
六年前，六年后，没有任何区别，一切都是他自讨苦吃。
霍时琛不想说话，直接启动车子回家，让简棠收拾东西。
回到别墅，霍时琛停车开门，头也不回直奔吧台，郁闷地找酒喝。
简棠缓缓地走在后面，脚腕一直疼得厉害，她强忍着不让霍时琛发现，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别墅里她的东西不多，但是很分散，比如冰箱里有她的面膜，一楼和二楼的浴室都有她的洗漱用品，阳台上挂着她的内衣，睡衣跟霍时琛的衣服混在一起，她蹲不下来，跪地上在抽屉里翻找半天。
找到睡衣后，她双手撑在地上，想慢慢地站起来，发现受伤的左脚彻底罢工，只要她一用力，钻心的疼痛从脚腕传到脑仁，疼得她一头冷汗。
这回真瘸了，她要是走出去，一定会被霍时琛发现。
苍天啊，太狼狈了，好丢人，想去死。
简棠放弃了，平躺在衣帽间地毯上装死，不想再坚持挣扎。
感觉过了很久，霍时琛才上楼，他过来找她，站在衣帽间门口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简棠调转视线，毫无感情地说，“我脚崴了，霍总，你让我在这躺一晚上吧，别管我。”
霍时琛愣住，他以为两人现在算是吵架冷战，最好互相甩脸子，简棠拎着东西摔门离去。
没想到会被各种意外打断，愤怒生气的情绪无处安放，霍时琛不可能不管她。
他长叹一口气，坐到简棠身边，无奈地问，“什么时候伤的，你不是保证过，会保护好自己吗？”
“在跟你保证之前，跑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霍时琛无语，静静地看她几秒，低声说，“伤到哪了？我帮你看看。”
“肩膀，后腰，膝盖，左脚，”简棠老实交代，一点都没有隐瞒，“左脚最疼，要断掉了。”
行吧，全身没有一块好地方。
霍时琛挪挪位置，伸手握住她的左脚腕，瞬间感觉到肿了很大一个包，他不敢不当回事，想要认真检查，却发现那样的话，要先把丝袜脱掉。
放完狠话，说不要再见面了，转眼要脱人家丝袜，他到底在做什么？
霍时琛要疯了，他碰碰简棠肩膀，没好气地命令她，“你起来，把丝袜脱掉。”
简棠一动不动，彻底摆烂，“你给我脱吧，我浑身疼。”
四目相对，霍时琛发觉自己不能跟一个受伤的人较真，又不是小孩子，闹什么别扭。
反省完毕，他干脆利落地出手，帮她脱掉丝袜，替简棠检查有没有伤到骨头，出去找药酒给她上药。
一顿忙碌，两人身心俱疲。
简棠坐在大床上，霍时琛坐在地毯上给她揉药酒，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没有丝毫缓解，依然毫无温度。
霍时琛心很累，忽然想破罐破摔，问一个之前不敢问的问题。
“简棠，你看你一直在外面出事受伤，为谁服务不是服务，”霍时琛抬起眼，轻佻地问，“不如来做我的金丝雀，我会给你一个好价钱，好好养着你，你每天什么都不用干，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简棠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认真回答，“霍时琛，如果我愿意，我早就是别人的金丝雀了，我不会在雾色工作，你也不会遇到现在的我。”
三年前，简棠刚在雾色工作的时候，年轻新鲜漂亮，有不少有钱人对她有意思，想要她做笼中鸟，价钱好商量。
简棠不是没动摇过，陪一个男人，总比每天在雾色应酬喝酒好，是罗姐点醒了她，告诉她依附一个男人，是自寻死路。
雾色再难混，是一条活路，什么时候不想干，可以干干净净地离开。
谁想一辈子深陷泥潭，简棠能在雾色坚持下来，全靠对未来最后一丝美好的憧憬。
事到如今，她不会做任何人的金丝雀，即使是霍时琛都不行。
霍时琛听到回答，只觉得他跟简棠之间，是彻底走到了绝路。
他将药酒收起来，起身去卫生间洗手，洗完手之后站定在简棠面前，淡淡地说，“我今晚出去住，明天白天不回来，你先好好休息，明天白天再收拾吧，简棠，晚安。”
说完，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简棠抬起头，匆匆一眼，只看到他的背影。
她坐在床上发呆，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情绪都进不来，直到她累得睡过去。
隔天睁开眼，已经到了中午，她晃动晃动左脚腕，看起来青紫一片很吓人，但是没有那么疼了。
她一瘸一拐地起身洗漱，换衣服收拾东西，清理掉所有自己生活过的痕迹。
都收拾好准备离开，再一次打量这栋她熟悉喜欢的房子，目光落在边柜那件丑萌的摆件上面，思虑再三，没有带走它。
她送给霍时琛的东西，如果他不喜欢扔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祝他和它，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