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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清醒面对梦魇(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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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雍画像下有邵子《梅花易数·心易》文字及朱熹所作赞:

    天挺人豪,英迈盖世。驾风鞭霆,历览无际。

    手探月窟,足蹑天根。闲中今古,醉里乾坤。

    最后是朱熹像,旁书《调息箴》:

    “予作《调息箴》,亦是养心一法。盖人心不定者,其鼻息嘘气常长,吸气常短,故须有以调之。鼻数停匀,则心亦渐定。所谓‘持其志,无暴其气’也。箴曰:鼻端有白,我其观之。随时随处,容与猗移。静极而嘘,如春沼鱼;动已而翕,如百虫蛰。氤氲开阖,其妙无穷。谁其尸之?不宰之功。”

    啸云学道学禅,见多识广,一读就明白,对蝉儿说:“师父用心良苦,我等不仅要学道,更要学儒,邵子、周子、朱子其学与陈抟学派有关,故其学中隐藏部分仙道真脉。周子《太极图说》隐藏阴阳同修之诀,读了《玄素心要》,方明此理。”蝉儿脸红,低头静听。龙儿牵着蝉儿的手说,“师父说过,朱熹喜欢仙道,曾以崆峒山道士邹䜣之名写过《周易参同契考》,后退隐福建武夷山修建精舍,广召门徒,传播理学,与南宗白玉蟾真人交厚,得到真人指点。朱子《调息箴》原来隐藏陈抟一脉锁鼻术要领。上次师尊传我调息之法,吸气时观想鼻孔放大,呼气时意守丹田。我调息入静,感到呼吸渐止,只是尚未达到周身经脉敞开与天地通气,一直不知如何处理静中偶动之念和气脉变化,今读朱子‘氤氲开阖,其妙无穷。谁其尸之?不宰之功’,知道该怎样调理了。”蝉儿静听丈夫高谈阔论。三丰由儒入道,对儒学感情深厚,他告诉云儿夫妻,朱熹年轻的时候,有一天赶路时遇见滂沱大雨,不得已就到路边一间破庙避雨,破庙墙围竹席,一个贫困的老人住庙编席为生,庙成席铺,老人见朱熹避雨,喊朱熹进屋小坐,朱熹愿意站屋檐下观看雨景。他看见雨中有位道士朝破庙走来,令人奇怪的是,道士脚上没有一丁点泥,身上没落一滴雨,冲朱熹一笑,闪进庙门。朱熹觉得奇怪,跟进去。庙里塑吕洞宾像,他看了几眼,再看四周,找不到那个道人,这座孤庙没有后门。朱熹怀疑刚才所见是否幻觉,问编席老人是否看见有人进门,老人说看见有道人进门,怎地一晃就不见了?正感到奇怪。朱熹抬头一看,吕祖像旁竹席上写有四句诗,墨迹未干:

    煌煌灵芝,一年三秀。予独何为?有志不就。

    朱熹一生在政治上不得志,当时宋金交战,他和张浚主战,俩人受到主和派权臣韩侂胄的打击,朱熹只好把精力放到教育和传承道统上。庙中之语预言了朱熹命运。从此,朱熹留心仙道,成为一代宗师后不时和学生探讨仙道,有的弟子不相信世有神仙,朱熹相信世有神仙,相信仙学可学,只是仙家功夫不容易做到而已。朱熹晚年对雨中遇仙、无缘求教之事感叹不已。当弟子袁机仲校定完《参同契》后,朱熹写道:

    “予昔年经行顺昌,憇筼筜铺,见有题‘煌煌灵芝,一年三秀。予独何为?有志不就’之语于壁间者,三复其词而悲之,不知题者何人,适与予意会也。庆元丁巳八月七日,余再过其处,旧题固不复见,而屈指岁月,忽忽余四十年,此志真不就矣。道间偶读此书,并感前事,戏题绝句:

    鼎鼎百年能几时,灵芝三秀欲何为?

    金丹岁晚无消息,重叹筼筜壁上诗。”

    朱熹没提吕祖庙遇仙之事,只说在“筼筜铺”,一个竹席店里见题,他以儒家身份隐藏秘密。朱子遇见白玉蟾真人后,经常诗词唱和,自号“云谷道人”,给白真人寄过:

    《菩萨蛮》

    晚红飞尽春寒浅,浅寒春尽飞红晚。

    尊酒绿阴繁,繁阴绿酒尊。

    老仙诗句好,好句诗仙老。

    长恨送年芳,芳年送恨长。

    《水调歌头》

    长记与君别,丹凤九重城。

    归来故里,愁思怅望渺难平。

    今夕不知何夕?得共寒潭烟艇,

    一笑俯空明。

    有酒径须醉,无事莫关情。

    寻梅去,疏竹外,一枝横。

    与君吟弄风月,端不负平生。

    何处车尘不到,有个江天如许,

    争肯换浮名?

    只恐买山隐,却要炼丹成。

    《鹧鸪天》

    脱却儒冠著羽衣,青山绿水浩然归。

    看成鼎内真龙虎,管甚人间闲是非。

    生羽翼,上烟霏,回头只见冢累累。

    未寻跨凤吹箫侣,且伴孤云独鹤飞。

    诗词仙气浓厚,龙啸云早从三丰口授中背得烂熟。今日得见朱熹画像和《调息箴》,云儿若有所思,修炼金丹,最贵缘分,自己和蝉儿异类修成人身,再修仙道,何等宝贵。德才如朱熹者,有修仙之愿,曾遇仙人,得到周子、邵子学说中陈抟仙学秘要,仍未成功。我等更当精进。云儿把心事给蝉儿一说,蝉儿感动不已,说:“云哥哥,我俩不恋名闻富贵,厮守山中,修道而终,好吗?”云儿见蝉儿说得动情,说,“蝉妹,依你。”深情地在蝉儿粉脸一亲,带她继续看道室壁画、图书。三丰先生意在龙啸云根性种下朱子理学种子。龙啸云后来转世为朱元璋四子朱棣,自朱元璋和朱棣推崇朱子理学以来,有明一代的科举考试不出朱熹《四书集注》。明朝推崇朱熹,影响清代,明清五百年,朱熹理学思想代表官方哲学。这个缘分的根与龙啸云在终南山龙阳洞参悟朱子文集有关。

    龙啸云领着爱妻金蝉儿在东室发现一部《神霄雷诀》,三丰真人给他传过雷诀,说,南宗雷法关键之诀需要阴阳同修,乃能感应天雷。天雷本是阴电阳电的感应火花,是阴电阳电碰撞产生摧枯拉朽的力量,是阴电阳电合奏唤醒万物的号角。云儿结婚后才体会出三丰所言“阴阳同修”真义。各位看官,龙啸云、金蝉儿夫妻双修之事,浓情蜜意,恩爱缱绻,不便渲染,笔者写书,发扬仙道,当透玄机。本书中金蝉儿乃仙山灵蟾所化,为何灵蟾不化身男子,却化身美女?此乃造物神奇。八卦中,蟾为月,为坎卦(),为元精。阴阳丹法正以坎卦比喻彼家,认为女身应坎卦,内有真阳,男身应离卦,内有真阴。男子炼丹,取坎填离,则得乾卦(),乾为金为圆,为金丹。丹家以龙喻元神,龙啸云乃黄龙化身。阴阳同修,元神不能通灵,则不能问鼎金丹。故金蝉儿、龙啸云之象包含阴阳同修之理,暗合天道。这正是三丰传《玄素心要》给他俩的真义。道家经典《淮南子·览冥训》云:“姮娥窃(灵药)以奔月”,“托身于月,是为蟾蜍,而为月精。”这里姮娥(嫦娥)、月精、蟾蜍三位一体。佚书《归藏》记录过姮娥偷得灵药升月之事,《归藏》已佚,部分文字被古书引用,得以保存,《文选》李善的注释中曾两次引用该书,“昔嫦娥以不死之药奔月”、“昔嫦娥以西王母不死之药服之,遂奔月为月精。”西汉天文学家张衡《灵宪》详言:“羿请无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之以奔月。将往,枚筮之于有黄。有黄占之曰:‘吉。翩翩归妹,独将西行,逢天晦芒,毋惊毋恐,后其大昌。’姮娥遂托身于月,是为蟾蜍。”嫦娥奔月的日期为“逢天晦芒”,晦日正是天地阴阳二气交合之时。这些道书、历书尽泄内丹秘诀。李商隐诗云: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只怕李商隐不知“嫦娥”与“灵药”在阴阳丹法中的象征意义她能看到自身散发无量光明,云儿的身体也散发无量光,有时候蝉儿的光流进云儿的黄道。在不同的体位中光变化形态、色彩,周身穴位像星星闪烁,身体被光包裹着,每个人的下丹田都有金黄的光团转动。有时候每个人体内的光团从中脉升到顶门,在夫妻头顶各飞旋一个五彩光球,一会儿两个光球融为一体,在两人上方旋着,随着二人平静的、深长的呼吸节奏而变化。最后,光球自然分化成两个,从顶门进入,沿中脉而下,进入两人丹田。他们相拥而眠,直到天明,蝉儿还在云儿怀中。张三丰教的导引、辟谷、闭息、胎息之功,原来是阴阳派彼家丹法筑基功,特别是铸剑功。没有这些功夫,无法修炼阴阳丹法,后天精气难固,先天精气难合。阴阳交媾的境界里,云儿、蝉儿体验到周子《太极图说》中“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疑”之真义就在“妙合”二字,合而后有“凝”神、“凝”丹之妙。云儿、蝉儿感到阴阳同修的过程中心性更平静,元神更坚固,“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身心气脉的无穷变化“妙处难与君说”。某夜,阴阳交合之后龙啸云静坐一个时辰,《玄素心要》强调,交合毕丹士须修导引功,通过动作调理精气,之后静坐养身,法诀是:

    导引通百脉,静坐养三元。

    阴阳命光现,灵诀引丹田。

    灵光元神,速归吾身。神归气穴,五脏玄明。

    万神守卫,元神尊令。命光生霞,玄珠护命。

    丹士平时诵念口诀万遍,念到神到,神到气到。平时诵念口诀,观想身外丹光、身光随口诀收于丹田,变成明珠。身体周围,天神护佑,外邪不侵。龙啸云念完口诀,收敛身光入体,丹田月明,气海神存。躺下安卧,夜里,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龙啸云坐在日月之间,日光、月光照亮身体,身穿龙袍,俨然帝王。一只凤凰从南方飞来,翩翩起舞。龙啸云的笑声传遍太空,日月震动。

    天明,龙啸云思索梦境。蝉儿见他沉默不语,问:“云哥哥想什么?”龙啸云没有告诉蝉儿梦境,他跟随三丰学过陈抟、邵雍一脉心法,暗自揣摩,难道此梦预兆自己有帝王缘?想到和金蝉儿约定修道以终,对刚才的想法感到好笑,怎么往名利上想?梦中日月,不正是丹家“日月合璧”之妙么?身穿王袍,不正是元神之象么?元神为一国之君。朱雀南飞,“有凤来仪”,和黄龙真身,不正是“龙凤呈祥”之内景么?这样一想,倒也释然。诸位看官,笔者多事,提示一二,此梦的确预兆龙啸云的来生。日月为“明”,凤凰为朱雀,暗含龙啸云后身之朱姓和国号。

    龙啸云金蝉儿每夜都像刚入洞房的新婚夫妻,体验人道喜悦,可谓:大丈夫事业结束,神仙侣快活逍遥。奇怪的是,仙山洞府里竟然藏着一本奇书《床上谈禅》,也叫《枕边禅》,署名性空禅师,所写多是男女交合之事。和尚好色,不是破戒么?如何写成书?书里讲了一个故事:

    大宋初年,江南赣州有座云居禅院,香火旺盛,当家师父性空,名望很高,弟子八百。性空的师弟守空,见地高远,善辩博学,相貌英俊。性空和尚少言寡欲,寺里的事情由师弟负责,性空退隐后山佛香阁参禅打坐。性空对老庄之道颇有兴趣,暇时用心学道。守空禅师当家以来,云居寺庙产增大,经常有富商远来供养。有天,优婆夷(女居士)白曼华来上香,与守空禅师相遇。守空惊呆了,曼华之美让守空一时窒息,真有“恨不相逢未剃时”的感觉。曼华生于官宦人家,家道败落,父亲客死他乡,想把父亲的棺材寄存庙里,筹到钱后送柩回乡。守空得知此事,鼎力帮助,给她一间禅房,吃住寺院。不时,曼华向守空请教佛学。天长日久,两人生情。守空在寺外给曼华购置一处院落,曼华亡父安葬寺外青山。夜里守空经常偷偷去曼华居处,情如恩爱夫妻。一晃三年。某夜,性空禅师禅定中看到守空破戒。第二天把守空叫到佛香阁,说,“师弟,好久没有一起赏荷,今日天气晴朗,赏荷如何?”云居寺上下院有八百亩地,放生池方圆百亩,游鱼嬉戏,莲香芬芳。性空默默看着朵朵美丽的荷花,突然对守空说:“师弟啊,曼陀罗华,佛言彼岸花,如今看来,外面的曼陀罗华不如这寺院里的白莲花清香洁白。师弟偏爱寺院外的曼陀罗华,种的却是地狱种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善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佛香阁。守空呆呆地望着师兄的背影,一时无语。佛经里曼陀罗华就是白莲花,意指天上之花。守空敬重师兄,多少年来维护云居声誉,如今犯罪做孽,愧对恩师。当天夜里,他回到禅房,盘腿坐化,带走一丝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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