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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肉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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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伙低头一看,那白哗哗的东西,是长尾巴的肉芽子。

    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它们快速地蠕动着,潮水一般四处乱爬。

    牙包天和两个装货的男人,裤腿上爬满了蛆虫,白花花的一片。他们一挪步子,那白色的玩艺只往下掉,而掉下去之后,又有新的再爬上来。

    他们每挪一步,都要踩死许多蛆虫,看的兰花花一真恶心。

    牙包天拿着一把大扫帚,拼命的把这些白玩艺朝脸盆里扫,边扫边说,

    “这些肉芽子,才是真正的好东西,蛋白质含量高,鱼儿吃了长瞟。”

    兰花花一阵恶心。

    张其华说,“有的人,就爱好这一口,这个牙包天,常常割了一块好肉,然后放在盆里面。

    故意放臭,招来了苍蝇,生出肉芽子,然后炒着吃。”

    兰花花连忙后退了几步,呕了起来。

    张其华的老婆是个大黑胖子,那大腿就比兰花花的腰还要粗,他瞅了一眼张其华,就粗门大嗓的喊起来,

    “你丫的,你个老假腰,你就知道显摆。

    老娘辛辛苦苦挣来的家业,用不着你叨叨,今天是咱闺女的大喜日子,你还不领他们到正房里歇歇去。”

    张其华挨了训,连忙介绍,“这是贱内,贱内,人送外号“黑牡丹。””

    大伙听着这个外号都笑出了声。

    张其华一边说着,一边老老实实地领着大伙儿朝正屋里走去。

    正屋就是前院的三间瓦房,屋里摆了三张大方桌,屋檐下也摆了三张大方桌。

    张其华家的亲戚不少,也难怪,张其华有六个叔叔,六个舅舅,三个姨,那些亲朋好友,站了满满的一院子。

    张其华把同事们领到了偏房里,二十几个同事坐了满满的两桌子。

    大伙儿才落了座,刘凡忠就说,“我说啊,咱们都是同事,也不必虚情假意的。

    我实话实说吧,你快点把饭上来,之后我们吃完就滚蛋。”

    话糙理不糙。

    张其华点点头出去了。

    也许刚才去仓库的情景刺激了他们,有几个伸着脖子朝外看。

    这正房的左侧是络络腮胡在练油,右侧是个胡同,上面还蒙着一层白色的塑料布。

    开始大伙儿以为这里面是个厕所,现在看到,张其华去里面叫人上菜,才知道那里面就是厨房。

    “他不会用死猫死狗招待我们吧。”刘凡忠咕哝了一句。

    这一句话,把大伙儿逗得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大家又想到了仓库里面的情景,又都止住了笑。

    兰花花心里一阵翻腾起来,心里想着,哪怕张其华端上来的就是山珍海味,猴头燕窝鱼刺,她也不想吃了。

    她想扭身就走,可是一场大喜事,又怕人家说不礼貌,她只好强忍着坐了下来。

    幸好,一开始上的都是素菜,兰花花夹了几筷子凉拌黄瓜,刚吃了几口,就听院里一片嘈杂。

    大伙都伸着头朝窗外看。

    原来是新郎倌开着三驴蹦子来接新娘子了。

    男方家听说是个祖传的杀猪匠,一看就知道是个大方人,一下子来了三辆三驴蹦子。

    第一辆三驴蹦子上,放了整整半个大肥猪,还有一个猪头。

    这么厚的彩礼,兰花花还是第一次看到,也难怪,现在生活好了,彩礼也水涨船高了。

    第二辆三驴蹦子上,是个两人抬的食盒,那食盒油漆斑斑驳驳,也不知用了多少年了?

    食盒上面还拴着一只红色的大老公鸡,食盒落了地,里面是四样点心,烧鸡,卤鸭,烤鹅,猪蹄子。

    新娘倌和几个迎亲的坐在第三辆车上,两男两女。

    几个人下了车,大伙这才发现,这新郎官不咋滴,又小又瘦,又穿了一身劣质大西服,好像猢狲披着大麻袋,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刘凡忠说,“听说新郎倌是响水镇上的首富,祖孙三代单传,家里五六间门面,老富裕了。”

    周侠说,“没办法,人家会投胎,投了个好爹。

    哎呀,可惜了,张其华这个大闺女,长得这么美,就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刘凡忠说,“郎财女貌,自古以来就是这个样。”

    大伙儿就是一片叫好声。

    正在这时,端菜的小二过来了,他听到了大伙儿说话,很不以为然地说,

    “这媒呀,还是张其华亲自去说的媒。”

    这一下把大伙儿愣住了,还有为给女儿说媒的。

    小二一本正经,“那天是个星期天,他去响水镇上夯地,看到了人家富裕,就把女儿许配给了人家的儿子。”

    大伙儿听了,又都笑着看向了窗外。

    那两个男的,一个是伴郎,另一个负责放炮,就是俗称的“炮筒子。”

    黑牡丹一看这么多的礼物,两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她招呼着大伙赶紧把肉抬进去。

    大伙一边吃着饭,一边谈论着新郎的长相,兰花花不想谈论这些私人事儿,就呆呆地坐在那儿。

    “兰老师,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刘侠关心地问。

    兰花花摇了摇头,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大伙儿感到很蹊跷,新娘子该坐上三轮蹦子了。

    按照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新娘子一坐上了车。那鞭炮声就要响起来。

    刘凡忠侧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鞭炮的声音,反而听到了一片争吵声。

    那声音越来越高,大伙儿饭也不吃了,都伸着头朝窗外看。

    只见黑牡丹两手乱摆,阻拦着新郎官进门,大伙儿感到很奇怪,礼物都抬进了门,怎么还阻挡新郎倌呢?

    只听黑牡丹高声说,“不行,我说不让进,就不让进,什么时候把彩礼付齐了,就让我女儿坐上车。”

    那新郎倌虽然又瘦又但毕竟是个富二代,既然和富沾上了边儿,那就有了脾气和个性。

    新郎把西服一脱,狠狠地朝地上一摔,扭头就高声问黑牡丹,

    “这婚我不结了,反正你家女儿我也睡过了,咱让大伙评评理,你要八百块钱彩礼,咱都给你带来了。

    可你为什么临时又加了两百块钱,为了结婚,俺老爹一定负债了,你现在让我上哪儿去弄这两百块钱?”

    黑牡丹两手插着腰。肚子一挺说,

    “我不管你负债不负债,反正,我找人又算了命,说你们八字不合。

    所以才又要拿一千块钱彩礼,这才能十全十美,否则,少一分我就不让女儿上你的三轮蹦子。”

    事情就僵持在了这儿。

    有人又去找张其华,张其华连忙躲到了偏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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