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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苦瓜,正月和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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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上你看书网,山里有女初长成

    兰花花朝屋里伸了一下头,一股霉气味儿连同尿骚气直往鼻孔里钻,兰花花差点呕岀来。

    屋里没有床,只用大石块架了几块木板,被子衣服扔的满地都是。

    那疯女人正坐在木板上,傻呵呵地笑。

    那两个砍柴的小女孩回来了,兰花花看了心疼不已,她们的个子和九月差不了多少?

    背上却背了一大捆柴,柴禾又湿,估计和她们的体重差不了多少?

    “腊月,六月回来了,路上滑不滑?”

    “没事的,阿爸,来客人了?”六月问了一声,三个女孩就忙活开了。

    六月淘米,腊月劈材,九月烧锅。

    天寒地冻的,屋里有了火苗,就有了一丝温暖的劲儿,就有了一丝儿对春天的渴望。

    屋里开始飘起了米饭的香味。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兰花花看了心里酸酸的,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爹爹一个人在地里掰苞谷棒,她一个人站在小板凳上下面条的情景。

    想着想着,一种怜爱瞬间涌上了心头。

    看着女儿们忙活,那男人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他向兰花花讲起了家境。

    这男人叫苦瓜,他的日子可比苦瓜苦多了,三岁时爹死娘嫁人,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三十五岁的时候,苦瓜去山脚下卖山芋,见有一个疯女人坐在路边,他就给了疯女人一个山芋。

    那疯女人也许几天没吃东西了,几口就把山竽吃完了,噎的泪水哗哗地流。

    苦瓜看了心疼,这荒郊野外的,连个人影也没有,她一个人在这里,不是饿死,就是被野物儿吃了。

    于是,苦瓜就把疯女人带回了家。

    后来,那疯女人就成了他的婆娘。

    再后来,就有了六月,九月,腊月,还有正月。

    只可惜,在九月出生的时候,他去山里挖竹笋,脚上被山爬子咬了一口,他连忙解下了腰带,捆住了脚脖子。

    幸好附近有治伤的草药,他急忙采了来,嚼碎糊在伤口上,就这样,他还是失去了一条腿。

    那男人坐在屋檐下,淡淡地说着,像是在讲述一件与已无关的事,又像是在喃喃的自言自语。

    也许,生活的苦酒,这男人喝的太多了,他已经麻木了。

    米饭的香味儿越来越浓,饭熟了。

    苦瓜这才停止了叙说。

    九月连忙掀开铁锅,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又打开了一个小坛儿,用筷子夹出了两个咸菜疙瘩,递给了兰花花,

    “老师,你吃。”

    兰花花接过了米饭,放在了小板凳上,看着这家人的窘境,她实在无法下口。

    兰花花忽然间注意到,六月,腊月,还有疯女人的饭里,没有咸菜疙瘩。

    兰花花心里一酸,几乎掉下泪来,偏僻的大山里,还有这么穷的人家,真是令人无法想像。

    苦瓜没有吃,他还在望着那歪歪扭扭的小路。

    又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子跑了回来,大冬天的,她好像不怕冻,竟然赤着脚。

    特别是那张小脸,也不知多少天没有洗了,那污垢成了壳儿,好像戴着一个面具,估计可以揭下来两层。

    兰花花以为是个男孩子,细看了,却是个小女孩,令人诧异的是,她手里还拎着一只吱吱乱叫的大耗子。

    兰花花一阵心悸,从小她就害怕这毛茸茸的家伙,大了,依然害怕。

    “正月,回来了。”苦瓜却很坦然。

    “嗯,俺爹,我回来了,今个带回来了一块肉,你知道,那耗子洞有多深吗?害的我挖了大半天。”

    正月一边说着,一边把耗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又踩了一脚。

    那只可怜的山耗子,“吱”了一声,转眼间嘴角流血,眼珠凸出,一命呜呼了。

    苦瓜看兰花花一脸懵相,连忙解释,

    “这是俺最小的闺女,正月里生的,从小就喜欢下河摸鱼,上树摘果,淘气的就像个男孩子。”

    正月听说了,冲着兰花花,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好看的小白牙,脸上还有个小小的酒窝窝。

    “兰老师,你咋不吃饭呢?”九月问。

    “兰老师?我给你烧肉肉吃。”正月望了一眼兰花花,又咯咯地笑。

    正月说着,来到灶前,抓起火棍,把仍然冒着火星的灶灰扒了一个小坑,就把死耗子投了进去,又用火灰埋了起来。

    一股毛发的焦糊味传了出来,兰花花连忙捂住了嘴。

    “老师,你别急,呆会就烤熟了,这耗子肉可香了,给你吃呵!”正月说。

    正月这一说,兰花花再也忍不住了,连忙躲到一边,“哇”地一下子吐了出来。

    苦瓜和孩子们惊讶地望着兰花花。

    那疯女人坐在木板上,手里拿着一个破烂的布娃娃,仍然在傻哈哈地笑。

    兰花花扭头就走,九月追了出来,“兰老师,路滑,你走慢点。”

    九月说着,举起砍刀,就把路边的一支竹竿砍倒了,三两下刮去了枝叶,连忙递给了兰花花,

    “兰老师,这根竹棍儿给你做拐杖吧,这旮旯很少有人来,又陡又滑,路很难走。”

    兰花花看了一眼九月,叹了口气,她猛然又看见了山坡上的那株腊梅花。

    整个五指山,连同那老天都是灰濛濛的,那冰凉的雪粒儿漫天飞舞着,可着劲儿地下着,落到脸上凉嗖嗖的。

    而那株梅花,依然红的耀眼,在冰天雪地里,顽强地展示着生命的力量。

    马大庆坐在板车上,等着兰花花,缩脖北风冻的他把脖子缩了又缩,棉袄裹了又裏,他看见了兰花花,连忙喊了起来,

    “哎,花花,快点儿回家,草垛儿该醒了。”

    兰花花应了一声,她看了一眼苍茫的大山,又看了一眼九月,

    “九月,你明天还是去上学吧,学费嘛,由我出。”

    “嗯。”九月望了一眼兰花花,连忙点了点头。

    兰花花拄着竹竿,慢慢地朝下走着,待走下了山坡,坐上了板车。

    兰花花一扭头,九月还站在山坡上,不住地冲着兰花花招手。

    “唉,这苦命的孩子。”兰花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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