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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麻雀和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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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上你看书网,山里有女初长成

    这年的阴历十月初三,真正的冬天来临了。

    五指山处处水瘦山寒,昔日奔腾咆哮的老龙河,现在凝固成了一条暗黑色的死蛇,静静地躲在了大山的缝隙里。

    那些落光了叶子的枝丫,又在空中纵横交错成了一张黑竭色的大网,紧紧地网着这一方寂寞的水土。

    缩脖北风是个莽汉,他一来,就大呼小叫着,在五指山里横冲直撞。

    大山里不时地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隐隐约约地还有鸟儿的悲鸣。

    这就给狐狸传下了信号,有鸟鸣的地方,必有刮下树枝儿的鸟巢。

    这狗日的老天,可比去年冷多了。

    也不知什么原因,兰花花一到了冬天,缩脖北风刮起来的时候,她就手脚干裂。

    特别是手上,一个又一个的大口子,露出里面的鲜肉,还不时地渗出血丝儿。

    一碰到水,就钻心的疼,做饭,给草垛儿洗尿布,都有马大庆来干。

    兰花花起了床,大太阳灰濛濛的,已有一杆儿高了。

    兰花花把老山羊喂的饱饱的,自己又吃了早饭。

    然后从屋里拿出了高中的课本,坐在屋檐下,静静地看了起来。

    前面的教室里,传来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这对于兰花花来说,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音乐。

    兰花花最喜欢学习,对她来说,拿一本书,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没人打搅,一个人静静的看,便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在做月子的日子里,她突然间有了空闲,兰花花又燃起了学习的渴望。

    因为,她心里还有一个儿时的梦,那是一个飞出大山的梦。

    这个梦就像一团火,在她心里燃烧着,使她心情澎湃。

    实现这个梦的最佳途境,只有学习。

    于是,她托人找来了高中课本,又学习起来。

    用大肥婆的话说,“这花花,就不是山里的女人,也不是山里的婆娘。

    山里的婆娘,有的空闲,只是东家长西家短地唠嗑。

    哪有整天捧着个书本儿,左看右看的,是不是教学把人教傻了。”

    这老天爷真他妈的日怪!

    兰花花刚坐了一会儿,天空中就飘下来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雪景吸引不了兰花花,吸引兰花花的还是高中的课本儿。

    兰花花正看的出神,院里的那对花喜鹊夫妻,冻的扑楞着趐膀飞下了老枣树,直往屋檐下钻。

    兰花花看了,急忙从屋里捧了一些老苞谷粒儿撒在了屋檐下,给花喜鹊夫妻充饥。

    从墙上的缝隙里,忽然间又飞出来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和花喜鹊夫妇抢起食来。

    四只小小的麻雀,明显不是花喜鹊夫妇的对手,被追得四处乱飞。

    有一只麻雀儿飞到了屋脊上,叽叽喳喳地叫嚷了一番,原来他是在呼朋唤友。

    很快,从四面八方又飞来了十几只麻雀,加入了战团。

    就在兰花花的面前,他们一起围攻花喜鹊夫妇。

    兰花花看了,有点尴尬,麻雀和花喜鹊都是生命,她不想厚此薄彼。

    饿虎难敌群狼!

    面对这么多的麻雀,花喜鹊夫妇被啄的惨叫不已,只好仓煌地飞上寒风中的枣树梢。

    马大庆穿着棉大衣,把草垛儿抱在怀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出来,在屋里来回的晃悠。

    外面麻雀的叫声,引起了马大庆的注意。

    他突然间想起了一个偏方,这是小时候,他在大杂院里玩耍。

    听算命先生老泥鳅说的,这是个异人,算命,修鞋,补车胎,用偏方治病,什么都干。

    有次是冬天,马大庆的一个远房表姨,来找老泥鳅治冻疮。

    老泥鳅就给他出了个偏方,涂抹麻雀的活脑子,三只小麻雀就可以痊愈。

    那个表姨,当时还在马大庆家吃了一顿饭,据说这个方子挺管用。

    马大庆说办就办,他让兰花花抱着草堆儿。

    自个从草房里拿出了一个很大的箩筐,又找来了一根细细的麻绳儿。

    马大庆就在院子的当中,扫下了一片空地,又撒下了老苞谷粒儿。

    然后用细麻绳拴了一根小棍,支着箩筐,自个儿则悄悄的躲在了草房里,通过墙上的缝隙朝外看。

    喜鹊是最警惕的鸟类,它见苞谷粒上面,有个支起的箩筐,它决不进前,只是站在树枝儿上朝下望。

    而小麻雀就不同了,他们又聚在了箩筐外面,叽叽喳喳的,一边议论着,一边探头探脑地盯着苞谷粒,一副馋延欲滴样。

    现在是比试耐心的时候了。

    兰花花也放下了书本,抱着草垛儿站在旁边看。

    但小家伙明显的不乐意了,在兰花花怀里又哭又闹。

    终于,有一只胆大的麻雀,坚持不住了,走进了箩筐下面,开始啄起了苞谷粒。

    草垛儿一哭,下的箩筐里面的麻雀“嗖”的一下子飞了出来。

    箩筐外面的麻雀也惊的飞上了树梢,叽叽喳喳地站在树梢上又议论了起来。

    那雪,由鹅毛大雪转成了盐粒儿,落在地上,沙沙作响。

    不一会儿,地上白了,树枝上也白了,就连树枝上的那只雀巢,也成了一个白色的小点儿。

    那群麻雀缩在树枝上,仿佛入睡了一般,终于止了声。

    马大庆趴在柴房里,屁股撅得老高,从墙缝里面朝外看着箩筐,瞅的眼疼。

    “妈的,这比钓鱼还要难受。”马大庆边骂边走出了柴房,一脚把箩筐踢出了老远。

    马大庆刚一转身,那小麻雀又又从树枝上飞了下来,啄起了苞谷粒儿。

    面对这群强盗似的租客,论耐力,他远远不是对手,马大庆只好叹息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洗尿布去了。

    兰花花抱着草垛儿,累的浑身出了汗,这小娃娃耐不住安静,非要人抱着又颠又抛的,他才高兴的哈哈大笑。

    “大庆,大庆,你来抱一下娃娃,我要读书哩。”兰花花说。

    “唉,这婆娘,不好好拾掇家务,不好好哄娃子,竟看些书本本,有甚用哩。”

    马大庆连连叹息,他怕兰花花看书看傻了。

    城市有城市的套路,农村有农村的江湖。

    城市套路深,不如回农村,农村路也滑,人心更复杂。

    农村里不但有大窝瓜苞谷粒儿,还有人情世故。

    从某一方面说,农村的人情世故远比城市要复杂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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