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白画儿
季扬靠在窗户边,俯视着楼下。
金鸾客栈被官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还有一些穿着便服,目光犀利的人时不时抬头望向这边。
距离他来到桐城已经过了三天。
这三天无论他和金凤娇去哪里,去干什么,只要走出房间就会有官兵跟着他们,周围不知还有多少便衣官兵。
据常郡守所说,郡丞大前天晚上在回去的路上被反贼行刺了,要不是有人跟着,恐怕就被反贼得逞了,而把金鸾客栈围起来纯粹是为了保护他们,
郡丞有没有被反贼行刺他不知道,但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知道这些官兵一定不是保护他们的,比起保护更像是变相的监视。
“怎么样?”
“和前两天一样。”
季扬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今晚我想办法避开官兵,出去一趟,你自己在这里小心点。”
“嗯,我会小心的,你也注意安全。”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先回凤阳城,将事情原委告知陛下,请陛下派人过来调查。”
金凤娇一脸严肃的说道。
通过这两天她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收起了平时的率性。
季扬看着外面大街巡逻的官兵,摇头道:“想离开怕是也不容易了。”
“整个桐城都在调动官兵,如此大的动作负责监察郡守的监御史却迟迟没有露面,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还要严重。”
“你是说……”
季扬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监御史如果不是与他们同流合污,恐怕就是遭遇了不测。”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季大人,是本官,常玮。”
“常大人,你怎么有空来这里了,不是应该忙着搜抓捕贼吗?”
季扬打开门,边说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常玮向屋里望了望,看到那一抹娇红的身影坐在床上后,搂着季扬的肩膀来到门外。
“季大人,本官今晚在仙侣阁组了个局,特意来邀请你一起过去放松放松。”
“仙侣阁?”
“季大人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这仙侣阁是桐城最有名的青楼,今晚邀请来了白画儿给贵宾们当场作画。”
“白画儿季大人总该知道吧。”
看到季扬摇头,常玮略感错愕,随即赶忙解释道:“这白画儿是凤阳城快活楼的花魁,作画技艺堪称一绝,能与其相提并论的人屈指可数。”
见到季扬有了些兴趣,常玮继续说道:“听说今晚白画儿会在贵宾中挑选一位画技出众的人单独作陪,季大人有兴趣的话不妨去试试。”
“可是,我家夫人……”
季扬面露难色。
“季大人放心,这里有官兵把守,尊夫人不会有差池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半个时辰后。
季扬坐着常玮的马车来到了仙侣阁。
“大爷,来嘛。”
“李公子,里边请。”
“官人,你可想死奴家了。”
还未下马车,莺声燕语便传进了车厢,听着声音仿佛看到了女儿国的景象。
季扬刚下了马车,立刻就有女子围了上来,不过被官兵挡了下来。
那些女子见状,也不敢再上前,都在远处驻足观望着。
“季大人,这里都是些庸脂俗粉,我们去楼上,请。”
“常大人不必如此客气,请。”
两人虚伪的客套了一番,一同上了楼,来到一间类似画室的房间。
房间摆放着几张桌子,上面放着白纸笔墨,有些桌子前已经坐上了人。
一名婀娜多姿,柔枝嫩柳的女子站在门对面,她眉若柳叶,眼若星辰,白纱遮面。
季扬感觉时间仿佛停止,眼里再无旁人,不由自主的抬脚向女子走去。
常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喊道:“季大人,季大人。”
“嗯?”
季扬回过神来,脸上满是尴尬。
常玮回了他一个“懂的”眼神。
两人选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白画儿作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白画儿放下毫笔,呼出一口浊气。
众人见状,立刻起身围在了画前。
画上是一帘瀑布,还有寥寥云雾,点缀着几棵绿树,瀑布的磅礴气势几乎跃出纸面,隔着画纸都仿佛能感觉到绿树在悄然生长。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白画儿眼睛一亮,抬头看向了吟完诗的季扬,一道柔美中带着娇媚的声音从白纱内传出:“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姓季,单名一个神采飞扬的扬字。”
“季公子,可否把刚刚那首诗题到小女子这幅画上。”
季扬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乐意效劳。”
说着,他来到白画儿身旁,拿起毫笔把刚刚念的诗写在了画纸左上方。
白画儿看着他题诗的位置,既不影响画的整体美观,又不会影响诗的阅读,当下对季扬的印象又提升了几分。
她看着诗的署名,不解道:“季公子,这李白是谁?”
“是浪漫之人,是洒脱之人,是横压了一个时代的伟大诗人。”
季扬回忆着李白的诗,脱口而出。
白画儿柳叶眉微皱,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关于李白的信息,就在她准备开口询问时,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季扬双手持笔,在空白的画纸上不停游走,动作大开大合,让人围观的人根本看不出他这是在干嘛。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点评道:“好茶。”
就在众人对着画纸上普普通通的花花草草评头论足时,他又喝了一口茶,含在嘴里,推开众人,喷吐到了画纸上。
画纸上原本不起眼,犹如虫子一般的黑点沾到茶水发生了变化,它肉眼可见的生出了翅膀,仿佛在花草间翩翩起舞。
众人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季扬在众人震惊之时,再次持笔题诗一首,完事后跟着常玮离开了画室。
白画儿看着画纸,朱唇轻启:“河岸似前额 ,青柳写双眉。蝴蝶翩翩舞 ,落花疑返枝。”
她思索间无意看到季扬刚刚用过的茶杯,绯红从脸上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