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矛盾
因为九阿哥万黼之死，后宫里蒙上了阴影，如今才是正月二十九，还没出正月呢，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这样去了。
而他的生母纳喇氏沐欢，书瑶守了一晚上，就害怕她想不开，却不想，她一睁眼，就看着书瑶笑了一下：
“多谢你守着我了，也谢你昨日拦着我。”
书瑶一怔，感觉有些跟不上对方思路，可还是说，“不，不用谢，每个人遇见都会这样做的。”
然后书瑶就看见她起身很是利落，然后微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笑着回眸：
“不，都不会这样做，只有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我吗，懿妃？”
书瑶彻底懵圈了，可还是顺着对方的思路道：“都是女子，感同身受，女子更该帮助女子。”
不想，那纳喇氏贵人沐欢一听这个说法，忍不住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懿妃，你果然是后宫走的太顺了，什么都敢出头。
告诉你，昨天晚上除了你，没人会帮我的。
甚至，都期盼我向佟贵妃去讨说法。”
书瑶听了直皱眉，她想着应该是因为皇后之位的缘故，如今佟家势力正强呢，其他人就是资历也比不上佟贵妃。
看着书瑶皱眉，纳喇贵人沐欢，笑着笑着又蹲下去了，哽咽的道：
“可惜，他才四岁半，那么小一点点，却还是，我绞尽脑汁，费尽功夫，甚至，都没能留住他。”
书瑶走了过去，轻声安慰：“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他还等着你这个额娘呢。
还有，你昏倒了，万岁爷来过了，单独还见了他。”就是时间不长。
一听闻这个消息，纳喇贵人的眼泪流的更欢了，一把抓住书瑶的袖子，紧张的问：
“他来过了？看了？单独看的？”
书瑶连忙点头回复：“是呀，他来了，单独看的。”
纳喇贵人自己哭了好半天才道：“你知道这宫里单单是阿哥就去了多少吗？
承瑞阿哥，2岁殇，承祜阿哥，2岁殇，承庆阿哥，1岁殇，赛音察浑阿哥，2岁殇，长华阿哥，旋殇，长生阿哥，2岁殇。
到了我的九阿哥万黼。这宫里一共去了七个阿哥，还没算上那些小产的。
我以为，万岁爷已经习惯了，没想到他还来见了我的万黼，他竟然来了。”
书瑶不解，这皇帝来送自己孩子最后一程，不是应该的吗？那孩子又不是纳喇贵人一个的。
看着书瑶不理解的样子，纳喇贵人仰起头抹了一把眼泪，笑着道：
“长生阿哥殇的时候，万岁爷就没见。
他每见一次，就会熬夜批阅奏折，身体也会不适。
是以，太皇太后下令让他不再见。”
一听这话，书瑶脑瓜子嗡嗡的，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那你还要我亲自去叫？不说我，你自己也抱着孩子去叫？”
纳喇贵人一听这话，就用泪眼瞅着书瑶：
“是呀，你出现的时候，我的神智就回来了。
即使你不出现，万岁爷他看见了我们母子，看见了我的神伤，他就不会怪我了。
只会怜惜我失子之痛，说不准，我的恩宠还能更上一层。”
乍一听这话，书瑶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了，直接站了起来，打算甩袖离开。
却不想，被她拉住了衣裳的一角：
“今日说这些，不是因为别的，我感激，感动你昨日的所作所为。
说实话，你出现的那一刻，你说的女子更应该帮助女子，让我很震撼。
可是，宫里容不得你这样的好心人。
你阻止了我，只会得罪一股势力。
懿妃，懿妃你是好命的很，能生下那样一双龙凤胎。
可，能养大才是本事，听说，万岁爷同样你一个月让孩子住两天。
我劝你，近五个月不要挪动孩子。
孩子虽然在别处养，可好歹能长大。我言尽于此，算是报答你昨日的善意。”
她一说完，就站起身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而那九阿哥早已经被抱走了，已经入殓了。
只是因着夭折，并不会葬入皇陵，只会是他那些夭折的哥哥待过的地方，只不过还没下葬呢
原地只留下书瑶一人，呆呆的站着。
她有些不明白这事情发展的流程，在这宫里，陷入其中的时候，她竟然越来越看不清了。
而，等到她换了衣裳后，书瑶就被梁九功叫到了乾清宫，路上，书瑶很是不解：
“为何叫本宫？不是该叫那纳喇贵人吗？”
梁九功嗨了一声，“娘娘，这宫里嫔妃谁还有您的福气？能生一对龙凤胎。
到了地方后，您安慰安慰万岁爷，他心里苦着呢。”
书瑶本就没睡，一大早更是被这消息冲击到了，脑中已经不能思考了，用一个词可以形容她，茫然无措。
听了梁九功的话后，书瑶有些想要退缩，“可是，可是，本宫不太会安慰人。”
梁九功嘿嘿一笑，“娘娘，您昨日的举动已经能慰平万岁爷的心了，您现在就是进去，劝万岁爷睡一觉就好了。
昨日，万岁爷批了一夜的奏折，今天是休沐，可他还是不眠不休的，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这要是太皇太后怪罪下来，昨天晚上，您那可算是牵头人。”
梁九功这样一说，直接让书瑶沉默了，自己昨天到底是咋想的，可能是睡懵了，没带脑子吧。
书瑶下意识的强迫自己不要怜悯对方，由怜生爱更是不能，对方是皇帝，皇帝都要别人怜悯，那普通人该怎样活？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的同情心压制下去，不去感受，不去体会，假装看不见眼前人的悲伤。
于是，书瑶表现的就是看着眼前而刻意回避。
潜意识中的防范让她有了另类的想法。
作为一个八岁登基，如今手握大权的皇帝。
他能有什么值得我同情的呢？
若是他都要同情，那这天下的人，我同情的过来吗？
她如今脑子转的慢，轿子也是一颠一颠的，让她更有些困了，却强撑着。
告诉自己，下次再有这样的破事，她一定当个缩头乌龟，苟着才好。
等到了地方，书瑶下了轿子，一阵风吹过，清醒了些。
她告诉自己关键处不要掉链子，今日是善解人意的人设。
舒了一口气，书瑶踏进了乾清宫，到了康熙批阅奏折的地方。
一进去，就看见了一个胡子拉碴，双眼通红的男人。
书瑶一顿，手指微颤，克制自己那丰富的同情心。
他是皇帝，纵然有伤心，可相比于那些底层的百姓，他活的已经太好了。
起码他还有伤心的时间。
如今孩子夭折是常态，他身在这个位置上，也该为百姓考虑考虑……
书瑶是这般想着的，却不想，之后她自己改变了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