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子弹
合金大门内，刺鼻烟雾渐渐散去，里面狼藉一片。
两具无头的幸存者尸体在地上无意识抽搐着，每一次抽搐都从他们脖颈间喷出大量鲜血。
只是本来鲜红的血此时隐隐夹杂一丝青黑色。
黄婉晴被刘国峰紧紧抱住，大颗眼泪从她眼角滑落，目光却死死看着大门方向，似乎下一刻她就要冲大门。
她不明白那个有些不讨喜的家伙如此举动的出发点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为一个渺小人物突然做出的英雄行为而感到悲伤和愧疚。
上百头沾着白磷火焰的感染体，还有两只野兽一样的怪物，仅凭那家伙一个人，活下来的几率是零！
另一边，三名士兵难兄难弟一般靠着墙壁坐着。
“哒！”
明黄色的火焰从打火机里冒出。
曹爽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扶稳对方拿着火机的手，结果两人的手抖成一块儿。
抖动的火光下他手臂上咬痕显得狰狞而恐怖。
曹爽深吸一口烟，烟雾缓缓从鼻孔中喷出，叹息道：“可惜啊，中午的酒没喝上，我都快忘了啥味儿了。”
“你可拉几把倒吧！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舔杯子。”刘亮无情拆穿到。
曹爽吐出一口烟，笑着锤了刘亮一拳。
“没想到，老子要跟你一块儿走。”
“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做菜手艺还不错……”
刘亮没接话，只是头往膝盖上一磕，低声啜泣起来。
曹爽拍了拍刘亮后背，顺手从他胸前兜里掏出一颗子弹，接着又从自己口袋中摸出一颗。
刘亮和他们不同，他有对儿女，还活着。
曹爽看向一边另一名士兵，“你的呢？”
那人他不认识，应该是刚加入高队长队伍的。
“我叫李文兵，很不幸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你们。”那人惨笑一声，“我记性不好，最后一颗子弹放老高那里了。”
几人的说话声不大，此刻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几个幸存者下意识的远离了他们。
黄婉晴目光已经接近痴呆，她不明白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他们是自己袍泽兄弟，此刻还好好坐在那里。
为什么会这样？黄婉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她睁开眼猛地站起，直奔幸存者而去，是他们隐瞒了被感染的事实！才会牵连到曹爽他们。
一个满脸悲戚之色的中年妇女，愣愣地坐在地上，地上那三具被斩首的尸体，其中一个是她儿子。
她双眼空洞无神地看着来势汹汹的黄婉晴，却没做出任何反应。
刘国峰拦住黄婉晴厉声道：“黄婉晴冷静点！你想上军事法庭吗！？”
她转过头，看到的一双含满泪水和痛苦的眼睛。
“队长，小黄，不怪他们，让我们清静的走吧。”曹爽说道。
他把子弹缓缓压进手枪弹夹，显得异常平静，就像平时训练时所做的那样，他们每个人在加入搜救队时都做过这样的训练。
老高从怀里掏出一把子弹，它们每个上面都刻有名字，只是有的没用上。
他从一把子弹中找出刻有李文兵名字的，压进弹夹。
“咔嚓！”手枪上膛。
老高把手枪塞进李文兵手里。
黄婉晴上前为三人一一整理好身上作战服，当看到青黑色筋络已经顺着伤口开始蔓延后，她忍不住转身离开，背对着他们。
这一幕，谁都不想看见。
曹爽看了一圈周围118小队的成员，握住手枪的手有些抽搐，他知道那是病毒开始攻击大脑，于是改用双手握住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心里真的有好多话想对队友们说啊，可惜时间不够了……
“噗！”
手枪掉落在地上，曹爽的脑袋无力垂了下来，但他是靠在墙上的，以至于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身边的刘亮抹干眼泪，捡起手枪，似是有些“嫌弃”，要不是他自己的手枪丢了，他才不会用曹爽用过的“二手枪”。
他和李文兵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开枪。
“噗！噗！”
每一声闷响，搜救队众人身形都会颤抖一下，像是打在他们自己身上一样。
“收拾东西准备撤离！”刘国峰声音沙哑道。
老高从地上拾起三枚弹壳，将刻有曹爽和刘亮的名字的那两枚递给刘国峰，大声道：“走！”
……
……
何终感觉自己的肺烧起来了，他的目标是那栋大裤衩一样的办公大楼。
没有其他原因，单纯是因为里面门多。
从脑子中做出决定，到脑子一热动手敲钢管，中间时间太短了，早知道应该犹豫一下的。
何终心中叫苦，后面两头狗东西速度太快了，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好在几十头人形火炬瞎几把乱跑，他们身上携带白磷火焰影响到了丧尸变异体，替何终挡了好几次。
“到了！”
他低喝一声，快速拉开一道玻璃门窜了进去，看样子应该是后门之类的。
心念一动，何终手中出现一把花里胡哨的左轮手枪。
他转身面对着玻璃门，平举左轮，调整状态等待那两头变异体撞上来。
视线中一道黑影从一侧直奔玻璃门撞击而来。
虽不是防弹玻璃，但阻挡变异体一瞬间也够了。
在撞击的瞬间，何终毫不迟疑扣动扳机。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枪声让他耳朵嗡嗡一片，一股巨力从左轮枪柄传递到他手腕。
他转身狼狈逃走，心底一动把左轮收进空间，而那只手掌绵软无力的搭在手臂上，随着奔跑甩动着。
何终失去了那只手的知觉，几秒后剧痛才传来。
一连跑上了三楼，他随意找了一扇门开始烙印空间坐标。
右手上火种印记赤红色光芒闪烁，门上随之出现了一个相同的图案。
身后，嘶吼声传来。
何终直接推开门走进去，他恶趣味地把受伤的左手伸出门框甩了甩，才“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呼！哈哈！”何终大笑，坐在甲板上喘着粗气。
这种生死之间反复横跳的感觉实在刺激！
蔚蓝的海面上，烈日高悬，站在栏杆上几只海鸟啊啊叫着。
这里是如此安宁，在河海市的几天好像是做梦一样，当然，如果左手手腕没骨折的话，就更像一场梦了。
在滚烫的甲板上躺了半个多小时，何终才恢复些许力气。
他拖着疲惫的躯体慢慢向着船机舱走去。
等到货仓时，何终才发现里面变得跟冰箱一样，冷风刺骨。
他一愣，随即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暗道自己忘性真大。
这下里面的冻货保住了！
转动手柄，一步跨进船机舱，火种依旧挂在黑暗中，外面一圈圆环不知疲倦地旋转着。
赤红光线织成的红灵出现在他面前，目光一扫他手腕，冷冷开口道“左腕粉碎性骨质，马上开始治疗。”
从火种上逸散的红光如针一般，直直扎进何终手腕中。
剧痛之后，酥麻感传来。
片刻后，何终恢复无恙，除了手臂上几个汩汩冒血的小点儿，像是什么都发生过。
他从子体空间将那两具丧尸尸体取出来，放在面前，示意采集了丧尸样本。
接着，尸体飞起，融入火种岩浆一样的表面消失不见。
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从红灵嘴里传出。
“正在分析……”
“正在提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