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很快深夜十二点就到了。
闻语看着满屋子晃动的，诡异镰刀般的阴影，有点头疼。想到屋里可能还有其他恐怖机关，头更疼。接着想到这间房子里发生的凶案，连带着心都凉了
这房子，她要怎么卖啊！
会有人买这种不仅自带凶宅光环，还有各种恐怖道具加持的恐怖房子吗？
闻语突然就想到了和公司签订的那份，看起来福利满满的合同。
呵呵，这个狗公司，果然不做人，签了合同后给她分配的第一套房子就是这样！
就在闻语沉默的时候，她的账号下面已经多出很多留言，都在催她快点直播，甚至还有人以取关相威胁。
看着直播间预约人数已经开始下降了，闻语也不能再拖下去，只好硬着头皮开播卖房。
没有卖不出去的房子，只有不懂销售的中介。○1
不就是一套恐怖凶宅房吗？应该会有人品味独特，比较喜欢这种独特的房子……吧……
深夜十二点到了，闻语将手机固定在桌子上，自己站在了一个摄像头无法拍摄到的位置，先用一只手挡住摄像头，然后才开播。
直播开始，直播间里迅速涌进一批早就在旁边等着的观众。
【主播呢？】
【我熬到现在，就是等你讲鬼故事哄睡呢】
【我搜过这里发生的案子了，真的好诡异】
【不要剧透啊！我要听现场版的】
【咋黑屏了？】
【卡了？】
闻语看人都差不多进来了，这才出声：“大家晚上好啊，我是夜间凶宅直播销售小语。”不过挡住摄像头的手还没有拿开，摄像头里还是一片漆黑。
“画面黑不是卡屏，而是我把摄像头挡住了。”闻语给观众解释道，但是她依然没有挪开手。
【为啥？】
【主播你终于要给我们看看凶宅里的鬼了吗？】
【说了多少次了，别搞灵异营销！主播这样很容易被封号的】
【主播我关灯看的，现在手机屏幕里只有我，我很慌好吗！】
【别吊人胃口了，快开画面】
“大家别急，”闻语看着因为那个诡异吊扇的转动，满屋子都是乱晃的镰刀形状的阴影，斟酌了一下措辞，提前给观众预警：
“各位，今天我直播的这间凶宅可能有些特殊，所以先给大家提个醒，可能时不时会有高能出现哦，心脏不好的，尽量不要观看直播，可以看看明天的录播。”
【主播卖关子一向很可以的】
【主播的营销一向很可以的】
【三岁，在我爸头上撒过尿，这算心脏好吗？】
【十三岁，把我爸送人的烟全换成粉笔，这算心脏好吗？】
【二十六岁，当着女朋友面把西瓜中心那块肉吃了，这算心脏好吗？】
【三十岁，当着我妈面在深夜十二点叫了垃圾食品外卖，还不睡看主播直播，这算心脏好吗？】
闻语觉得自己的直播间是有点恐怖元素在里面的，怎么才直播了两次，这评论画风就变得沙雕了？
她明明已经很认真在提醒了，这个房子，真的有可能被原房主安装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恐怖道具！怎么就没人信呢？
闻语再次郑重提醒：
“我没有跟大家开玩笑，这个房子是有些恐怖的。”
【知道了，这不是演习，我已经准备了好，快开始直播吧】
【狗子已经抱在怀里了，有事它能顶，主播你放心开播吧】
【再磨蹭我就走人了啊！】
【就是就是，看个直播还那么多废话。】
闻语看直播间的人确实有些烦躁了，她也不能再提醒什么，只好说：
“那我就开始打开摄像头咯，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落下，她便移开手掌，黑暗中，有巨大阴影晃动的房间便整个呈现在直播间的观众面前。
而且由于摄像角度问题，正在旋转的风扇并未直接进入摄像头，所以直播间的观众只能看到，摄像头下，房子的四面八方都有镰刀一样的阴影按照一定的节奏滑过墙面，与此同时，恐怖游戏里老旧木门开合的声音也“吱呀吱呀”有规律的响起。
房间的画面一出现，直播间顿时陷入安静，片刻后，一堆【窝草】【吓死】的评论刷刷飞过。
【这是我白天看到的复古小清新住宅？】
【怎么有种进了绞肉机的感觉？】
【主播不会是去了鬼屋吧？】
【我敬主播是个真勇士】
【这房子里四面八方会动的黑色是什么鬼！】
【主播不怕吗？？？】
“没有，这就是白天那座房子。”
闻语看观众都看清了房子的样子，这才出现：
“这些黑色的东西，都是影子，是电扇的影子，”与说话声同步，闻语也将手里的手机上移，那个诡异的吊扇进入镜头中：
“大家看到的这些恐怖的影子就是这个电扇，它是原房主安装的，在黑暗中看起来确实有些诡异，另外再透露给大家一个小秘密，这间房子房号原本是603，但是房主特意改成了613。”
“所以，这间凶宅比之前那间豪华凶宅还要贵，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间房子的房主，在装修上花了很多巧思。”
【哈哈哈，神特么巧思】
【楼上的，还记得第一期的心动厕所吗？】
【看出主播对凶宅的热爱了，不愧是凶宅主播。】
【你们真的还不知道这间房子里发生的事情吗？】
【要是知道话，房主的恶毒也不会被你们当成“巧思”了！】
【怎么回事？】
闻语看见评论里已经有人提到这事儿了，为了防止被人带节奏，便主动来解释：
“有机智的网友已经提前查过这个凶宅里事情了。”
“这个凶宅的第一任租户，也是唯一一任租户，自|杀的时候，就是在深夜十二点，关掉了全屋子的灯光，唯独打开了这个吊扇，然后满屋子飞舞的阴影中，用刀片割断喉咙自尽的。”
【……我不迷信，但我觉得这应该是有什么玄学吧……】
【主播现在是在还原那个自|杀现场吗？】
【主播你不会也要自|杀吧？】
【这个凶宅是真的有问题吧！】
【网上有大神分析过了，这台吊扇的扇叶阴影，在夜晚十二点时，刚好落在房间的特殊方位，这些位置联合起来，就是一个杀阵！】
【有脑袋的人都看得出，原房主就是故意把人弄死的！就只有撒比会说是自|杀！】
【楼上是真的吗？】
【原帖都删光了，你说呢？】
看着评论越说越真实，要不是提前查过资料，闻语自己都相信了：
“大家先冷静点，别说的这么玄，你们弱小可怜见鬼只能哭的主播还在呢~”
【主播你谦虚了……】
【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套了】
【我已经把你当兄弟了，别给我来颜值主播那一套了】
【主播你是不是又想萌混过关了？兔耳朵还没戴呢，有点敷衍啊】
“怎么能用‘又’呢，我从不卖萌，只卖房。”闻语举着摄像头边走边和弹幕互动，只是，弹幕里还是有人对这间房子很不信任。
【好的好的，那任租户自|杀那事儿，你有什么说法吗？】
【主播你年纪轻轻别害人了，卖有问题的房子会折寿的。】
【听我句劝，大家可千万别买这房！】
“对于这间房子，我确实不支持部分人群购买，但不是因为这个屋子有问题，而是这间房子的风格你们可能接受不了。”
“这间房子只适合恐怖爱好者居住。”
“不过有人说这间房子会杀人，那纯粹是无稽之谈。”
“今天我就给大家实地还原一下，当时前任租户的死亡场景。”
说着，闻语向前迈出一步，正好站在走廊和客厅的交界处，她拉长自|拍杆，将手机调远，这样能拍到更多画面。
此刻在手机镜头中，刚好照到闻语的上半身，以及她身后正对她的客厅墙面。
巨大的镰刀阴影依然在房屋四周晃动，观众在直播镜头中，由于角度的原因，刚好可以看到一片镰刀阴影，一下一下，对着闻语头顶劈下去。
在客厅昏暗迷离的光线下，看起来有种诡异感，就连闻语本人都像是被阴影感染一般，变得有些发暗。
而在镜头之外，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闻语的影子被暗弱的光线拉扯到侧边墙壁上，另一道镰刀阴影刚好对着她的脖子，一下一下划动着。
【主播调整滤镜了吗？】
【这色调有点阴间啊。】
因为手机拿的比较远，再加上光线比较暗，所以闻语看不清那些弹幕：
“这个位置，就是上一任租客自|杀的地方了，就在这块瓷砖下。”
“不过他当时是面向客厅，背对走廊，跟我现在刚好相反，但是走廊没灯，如果我面向客厅直播的话，背景就是全黑了，你们啥也看不到。”
【所以主播现在是看不到自己头顶一直被一个阴影砍吗？】
【主播回头也看不到啊】
【只是拍摄角度错位而已，你们激动什么，迷信！】
忽然下一刻，弹幕全部都安静了，因为他们看到闻语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利刀，锋利的刀片反射着光，在一片阴暗中格外刺眼。
【窝草，主播这是要干嘛？】
【不会真的自|杀吧】
接着，他们就看见闻语慢慢就将手机放在地上，整个摄像头从地面风角度仰拍闻语：
“你们不是很想了解死者生前都做了什么吗？接下来我就演示给你们看。”
隔着手机屏幕的观众，从仰视角度看着闻语，由于光线原因，只觉得，她的下半身像是陷入黑暗，而上半身在身后不停晃动的巨大阴影下，也显得瘦弱不堪，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斩断。
【这不会是主播刻意布景的吧】
【可以去拍恐怖片了】
【主播胆子真大】
【主播不是要模仿那个自|杀的人吗？】
然后他们便看见闻语右手持刀放在胸前，左手两指并拢，在刀刃上弹了两下，指甲敲击薄刃，一声一声，碰击出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声音也隔着手机屏幕，让屏幕前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弹幕一瞬间又炸了，但是闻语此刻看不见弹幕，她接着模仿。
透过特殊摄像机看见这一切的隋忱也罕见的露出震惊的表情。
吊扇下一只半成型的鬼，在闻语的敲击刀刃的声音中，身形愈发凝视，它也一寸一寸向闻语贴近，从它身体中冒出的阵阵黑气，一点一点蚕食着另一只包裹着闻语的鬼魂。
此外，一道闪着暗红色光的气息似乎也蔓延到了地面，那些映射在地面上的巨大阴影好像能碰到这股气息，将它缓慢推开，不一会儿便铺满了闻语的脚底。
而这种诡异的景象，闻语看不到，直播间的观众也看不到。
闻语只觉得身后一阵阵风吹过来，好像还把她身上的寒气给吹走了。
直播间的人，只觉得闻语在进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他们眼睁睁看着闻语又将刀狠狠刺向地面，刀刃碰击地面，又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声音，直播间里又刷起了一波弹幕。
“毛骨悚然？”蹲下来的闻语终于可以看清直播间的弹幕了：“你们真不会找形容词，除了毛骨悚然就想不出别的词儿了吗？”
闻语有点头疼，不就是刀碰着地面的声音吗？有什么好毛骨悚然的，怎么弹幕全部都在刷这个词，看来这个直播间里，是真的没有目标客户群了。
【气氛到这儿了，不说这个词，对不起这个气氛】
【是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1】
【+10086】
“是你们喊着要看死者自|杀过程的。”闻语说道：“但是那位死者在死前，就是像我这样。”
“当时死者做完我刚刚的动作，便直挺挺的躺在地板上，自己割喉，然后血蔓延了一地。”
【为什么这么奇怪？】
【不会真的有鬼吧？】
【这个好像是一种召唤仪式】
【对，我好像在哪本书里看到过。】
“没错，”闻语看弹幕有人点出来了，便顺着话解释：“这就是一种神秘仪式”
“当初死者自|杀的时候，是怀着无比恨意的，所以他做了这个仪式，不过不是召唤，而是以命换命，用自己的生命为祭品，换取另一个人下地狱。”
“至于死者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网络上有些帖子已经扒的很清楚了，而那些帖子为什么会被删，那是因为帖子的内容已经侵犯了死者的隐私。”
“所以我不会跟大家解释他去世的原因。”
“我只想告诉大家，上一任租户的死亡不是因为房子，而是因为他自身的遭遇。”
“如果他不是在极度绝望痛苦之下，他怎么会作出这种恶毒的仪式呢？”
【那这个仪式有没有用？】
【这个房子这么邪门，万一是房子里的什么东西给影响了呢？】
【在这个房子里住的人早晚都会疯吧，那个死者要不是住在这个房子里，也不会走到自|杀这一步。】
闻语快速扫视着弹幕，看见弹幕里有些人将死者的死和房子相连，心里有些生气，替死者生气：
“没有人在前路还有希望的情况下选择自|杀。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再也感受不到亲人、朋友对自己的关爱，甚至连温暖的阳光、清新的空气都感受不到。”
“如果一个人选择了死，那她一定是遭遇到了比死更绝望的事情。在未能了解全部事实真相前，怎么可以把玄学这种怪诞又无法证实的理由，强行安在死者身上。”
“如果我们不能帮助她们解决那些痛苦，那也不要用自己毫无证据的胡思乱想，去消解她们的痛苦。让她们的死亡，看着就像一个笑话。”
【是啊，每次有人跳楼死了，都有一堆人上赶着给人编去世理由】
【拿受害人随意编排的人最可恨了】
闻语说完后，沉默了片刻，她想起了自己在原来那个世界里的回忆。
六岁那年，她放学回家，看见相依为命的母亲躺在沙发上，垂在地上的手腕静脉被割破，血流了一地，把地面都染红了。
母亲去世的太突然了，身边有很多人都对她的死指指点点，编排出了一大堆的理由，有些甚至连她都相信了……
她后来是怎么发现了她母亲真正的死因呢？
回忆到这儿，她的记忆突然断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还好，在这个世界里，她的妈妈还在，打住回忆，闻语继续直播，只是在看着镜头时，余光扫过地面，似乎看到了一滩红色的东西，可是等她再仔细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大概是受回忆影响吧，闻语没有放在心上。
“好了，关于这个房子里的凶案我就介绍到这里，大家关于这一块还有其他问题吗？”
【你刚刚敲地板的声音真的很吓人啊！】
【主播你就不能把电扇关了吗？】
【就是就是，别烘托气氛了。】
看着留言，闻语突然想到，自己刚刚只顾着讲故事，都忘记介绍房子了。
“你们说敲地板的声音吓人？”闻语又蹲下来，拿着刀尖，敲了几下地板：“真的很吓人吗？”
“不过，这地板质量还挺好呢。我用刀尖戳它，竟然都没有裂纹呢。”
“而且，这地板好像还有防滑功能，”闻语用手在地上抹了抹，感觉就像再抹一滩粘稠的东西一样，奇怪，房屋简介里，明明说，地板就是普通的实木地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