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三试
从第一道灵符开始青竹手中的笔就没有再停下来过，甚至绘写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是根本不用思考般。
完全沉浸在符纹构建成的世界中，她的眼底再无其它。
当上方每填满点亮一个灰色小空格，人群中不断传来吸气声到逐渐消音麻木被打击到全部面无表情怀疑人生。
就是有这般独受天道厚爱的存在，才会让许多人心中愤愤难平感叹其不公。
不知何时黑色屏障前绘写灵符的人都不由停下了动作，心中的复杂比身后众人还要难言得多。
“小希？”
“嗯？”孙希回首看明他眼底的担忧不禁有些好笑传音道，“怎么你还怕我被打击到不成？我只是在想有没有可能将人给拐回神无门。”
她确是在心底做着这般打算，这等天赋不拐回宗门主修符道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怕是很难。”杨振宇摇摇头，不由打断好友的异想天开，“你忘了她同样出色的阵道天赋？这样的小家伙她的宗门哪会轻易罢手。”
几大宗门中这女娃明显不属神无门和昊天宗，他有些隐隐猜测，符道与阵道或许人家根本都没有主修。
只是这个想法实在太过惊悚恐怖，刚冒出点苗头就被他自己狠狠按下。
孙希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
眼前的符纹消失许久也再不见新的出现，疑惑不解地抬起头，原来上方的空格已是尽数被水蓝色的图纹填满点亮。
手中的符笔随着巨型的屏障一同碎成星点化为虚无。
极速地蓝光闪现，紧接着手腕处一热青竹用另只手抚上新出现的图纹印记。
这是第二枚，还差一枚。
眼底的光亮得惊人，青竹放下手无暇理会身后炎热焦灼的视线，而是打量起前方出现的最后一道考验。
不同于前两道关卡打开后所有人竞相争先恐后的涌入，反倒是彼此张望迟疑踌躇着。
突兀出现的十条悬空的幽暗通道连接着另座山头，下方是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甬道这边竖立着一块石碑，除了写着试心路三个烫金大字旁边还有行血红小字格外醒目：试心问道，九死一生。
“这是不是说面前的这十条通道只有一条是生路的意思？”
有人不禁大声问出疑问，却是无一人回答与他。
试心问道？试心问道！
杨振宇与身旁的人晒然一笑，撩开衣摆率先踏进了条离着最近的通道。
不过刚踏入他整个人便一阵模糊扭曲消失不见。
这变故唬得后方不少人心头猛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小步。
直到那支高阶修士的队伍所有人的神情不变，一个接一个地踏入全部消失在众人眼前。
有那瞬间清醒过来的人不禁咬了咬牙，眼一闭心一狠随意踏入了条通道。
剩下的不少人却是打起了同一个主意，那就是随着她的选择跟着走哪条通道。
……
青竹面上平静如水心中做好了建设准备，最后望了眼前的十条通道后亦是随意选择了条踏入其中。
眼前的浓雾化开，她正站在高楼大厦车马如龙的街道。
灼热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眼却还是舍不得移开。
痴痴地望着电子屏幕不断滚动的画面，她甚至还能晓得画中的女星下句的广告台词。
人来人往总脚步匆匆的人们，全是车尾气的空气，风中飘来的是某甜品店的果香…
一切的一切，原来在记忆中都是这么的鲜活如初。
这条回家的道走了多少遍她已记不清，哪怕是闭着眼也能摸着回去。
嘴角的微笑还没完全浮现就已散去。
即使再想见一次，也不愿以这样虚假的画面来安慰欺骗自己。
那个温暖的家，那个家中曾不论多晚都会等待的人早就已不在了啊，不该如此被打扰被它亵渎。
手起，剑落！
随着这个世界崩塌破碎陷入灰暗青竹紧紧抿住嘴唇，极力压下心中翻天倒海般的波动阻挡想趁虚而入的心魔。
灰暗再次恢复成白昼，这次出现的画面是一座稍显落魄的小院。
青竹抬起的手重新变成带着肉窝窝的小只，掌中握着一把小巧精致的短剑。
“丫头，又在那发什么呆还不快点来帮忙给老头子我酿酒！”
视线中那个模糊不清的人影逐渐清晰，灰色的长袍花白的两鬓，以及那总不离手的酒葫芦。
老头子还是那般精神抖擞呢，真好。
“拿着那把小玩意儿你想作甚想不开要抹脖子？不就是被人挤兑了几句至于吗！要死，也先给我把酒酿完咯！”
还是那般嘴硬脾气臭呢。
再压抑不住的眼泪顷刻之间摔下，话未说出便碎不成调。
手中的剑狠狠斩下，在他错愕心痛的眼神中，曾相依为命多年的人破碎成片片再不见。
……
“青儿别哭，娘亲会永远在你身边。”
倾尽所有温柔地笑着，对着她遥遥伸出了双臂一如对自己小时候那般的娘亲。
“小竹子，快来啊！”
还是孩童的大牛哥朝着她招了招手身边是望着他们笑容满面的柱子叔。
“小六…”
外表清冷对着他们内心的温暖却总藏不住的师傅。
“小师妹！”
随性而为总护着他们的二师兄，脾气火爆心底却有处柔软的三师姐，心思细腻温暖的四师兄，以及那个总依着她宠着她臭屁的小师兄。
“小姐！”
带着恭敬崇拜，誓要做她的盾与剑的木家兄妹。
……
耳边是那一道道熟悉的嗓音，眨掉眼中的眼泪，青竹冷冷地注视一个又一个她此生最重要的人出现再接连的痛苦死于自己之手。
挥舞的青灵剑上血液黏稠，许久才顺着剑刃滑下滴落。
眼中猩红，心底升腾的巨浪就要将她整个淹没。
“小六，你的道在心中早晚它会告诉你那是什么，而在此之前只需恪守本心。”
“师傅…”
终还是没有逃脱那丝妄想，痴念。
眼底闪过一丝清明，青竹望着横在自己脖颈处的青灵剑，手正不受控制地拿着它一点点在逼近。
眸中的狠厉乍现，奋力挣脱无形中的束缚，她缓缓抬起另只手轻呵出声终是一把牢牢握住那只欲割下的手。
“轰——”
周围的浓雾瞬间退散，已走到道路尽头的她全身被冷汗打湿，白皙修长的脖颈处赫然有条细细长长的血痕。
走过这条试心路，她仿佛有些明白了自己该走的路属于她的道。
守护！
守护最重要的他们，守护心底的那片净土。
果然是试心问道！
撩起手腕处的衣袖，瞄了眼那三枚并列的图纹，略有阴暗深沉的心总算有了丝明媚。
顺着蜿蜒的山路走出，不消片刻后一条青石块铺就的台阶直直往上通往山顶处那座雄伟壮丽巍峨大气的宫殿。
下面的台阶处，已有人在往上攀登。
吞服了几颗丹药稍稍休整过来后，她左腿抬起踏上了青石台阶。
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袭来，早有准备的她还是忍不住被挤迫的浑身颤栗，呼吸跟着一窒。
体内的灵力瞬间全无，脚下宛如坠了千斤铁块。
密密麻麻的细汗快速从额头渗出化为豆大的珠子顺着面颊滑落。
直到她抖着另只腿双脚同时站立上去，一层透明的波纹在身上忽闪而过。
那股威压如潮海般刹那间退散了个干干净净。
浑身一轻精神也忍不住一震，青竹加快脚步无比轻盈地向上蹬爬。
在路过一个个或汗流浃背，或鲜血淋漓苦苦支撑慢慢挪着走的人时，心下是难得一见的美妙痛快。
后来居上的她越过所有台阶终于来到了那座宫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