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件外套好像是司衍哥哥的呢
殷宁默默地将纸币放回了口袋里。
这只是个巧合吗?
还是说,司衍认出了她?
阎狱和司衍相继走下台阶后,其余的名流望族们才敢上前吊唁。
“大小姐,请节哀。”
“殷小姐,节哀顺变。”
面对前来吊唁的名流们的慰问,殷宁一一礼貌回应。
她身披司衍的那件黑西外套,优雅地端坐在鎏金轮椅之上,黑色的帽纱掩面,失了血色的苍白薄唇微颤。
如凛冬中飘摇欲摧的白玫瑰,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只是,那双被泪珠浸染了的妖异绯眸深处,敛着难以察觉的冷谑笑意。
她看向了灵堂上的黑白照,照片中的俊朗少年器宇轩昂,风姿卓绝。
殷时轩,她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年她的母亲仅仅只离世了三个月,她的父亲就带回了一个妖艳的女人和一对仅比她小一岁的龙凤胎。
殷雪颜和殷时轩。
即便已经过了很多年,殷宁依旧清楚地记得,这对龙凤胎当年是怎么欺辱自己的。
经常将她锁在房间里、让她挨饿。
让她的朋友排挤她、孤立她,已经是最轻的了。
恶作剧将她推入泳池、差点淹死,这其实也无所谓。
在她即将接受双腿修复手术时,将她连着轮椅从二楼台阶上推下,其实也没有那么疼。
外公一家失势后,殷宁被送去了国外。
这对龙凤胎偷偷买通了别馆的佣人,对她进行虐待,后期直接断了她的经济来源,让她自生自灭。
这些,现在想想,其实也不算什么。
因为,还有更过分的。
等前来吊唁的人渐渐变少,殷宁推着轮椅来到了殷时轩的黑白照前。
她手持一支万寿菊,静默地阖上了双眸。
看似虔诚,心中实则默念。
“殷时轩,当时真该留你一命,让你和殷雪颜一样,变成植物人,亲眼看着殷家被我接手。”
“你那被称为第一名媛的姐姐,她最珍惜的脸已经毁容了,就算她醒过来,也只会生不如死。”
短短两年,殷家的两任家主相继出事,哪来那么巧的事情?
巧合的背后,从来都只是,人为。
半分钟后,她那纤长卷翘的眼睫如羽扇般掀开,那双幽暗的绯眸缱绻着晦暗的雾气,危险迷魅。
殷宁推着轮椅刚回到原位,一对并肩而来的金童玉女就映入了眼帘。
“殷小姐,你好呀~我是凌槿夕,今天代表凌家前来吊唁。”
凌槿夕甜甜地笑着,在如此庄严肃穆的场合,非黑即白的景象中,她仿佛是唯一的色彩。
“本来应该是哥哥来的,但是哥哥他现在人在国外,所以我就来啦。”
凌家的掌上明珠、几代人中唯一小公主,凌槿夕。
她的人生到目前为止,还未有丝毫的风雨,在家族的庇荫下肆意成长。
殷宁抬起了头,朝着她微微一笑,“凌小姐,幸会,我是殷宁。”
“初次见面,殷小姐,言褚墨。”
还未等凌槿夕开口,她身侧那俊逸不凡的少年就已经出了声。
金丝框镜下,他那比玉石还寒凉的清瞳正紧锁着殷宁的脸。
“言二少爷,久仰。”
殷宁的眼神未有丝毫的波动,她依旧保持着微笑。
西霂,不,言褚墨按照了昨晚和殷宁的约定,他们彼此装作不认识对方,把今天当成是第一次见面。
这时,凌槿夕的目光落在了殷宁肩上的西式外套上。
她抿了抿唇,思考了几秒,随后狡黠一笑。
“咦,这件外套好像是司衍哥哥的呢,怪不得刚刚遇见他的时候,他穿的那么单薄~”
“原来……嘿嘿~”
由于凌槿夕刚刚拉着言褚墨去四处攀谈、寒暄了,导致她没有看见司衍给殷宁披外套的那一幕。
无论是刚刚阎太子和殷宁的亲近,还是司衍为殷宁披外套,
都必定会成为最近上流社会里最火热的八卦逸闻。
“殷小姐,比起阎太子那个冷血残忍的花花公子,还是司衍哥哥更好一些,司衍哥哥是公认的第一世家公子,简直就是王子好吧。”
凌槿夕鼓起了腮帮,兴冲冲地数落着阎狱,然后又将司衍一顿夸赞。
不过,最后,她笑嘻嘻地吐露了自己的真心话。
“当然,如果你能中意我哥哥就更好了~”
“我哥哥也很不错哦~”
“槿夕。”
正当凌槿夕说得热火朝天之时,她身侧的清逸少年低低出声制止了她。
“干什么,墨哥哥,我说的是真心话,只可惜我哥哥人在国外,不过他近期也会归国的。”
“不然的话,殷小姐今天就能见到他了,唉……”
凌槿夕热火朝天的喋喋不休,使得殷宁不由得勾了勾唇。
这样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公主,很难不被她感染。
这时,言褚墨压低了声音,朝着凌槿夕提醒:
“槿夕,别忘了,我们今天是来吊唁殷三少爷的。”
“哦……”
凌槿夕撇了撇唇,事实上,她非常不喜欢殷家的二小姐和三少爷这对龙凤胎。
即使殷雪颜被称为第一名媛,可凌槿夕总觉得她很做作、虚伪,她的优雅纯洁都是装出来的。
还有被誉为新一任天之骄子的殷时轩,呵呵,他就更虚伪了,就是个伪君子。
这对姐弟完完全全就是蛇鼠一窝。
不等凌槿夕反应过来,言褚墨已经拎着她来到了殷时轩的灵前。
他们二人将手中抱着的万寿菊花束放下后,再次来到了殷宁的轮椅前。
“殷小姐,节哀顺变,我们先走啦~”
“路上小心,凌小姐。”
殷宁微笑着与凌槿夕告别。
她的目光一次也没有落在言褚墨的身上,就好像他们俩真的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今天殷家的庄园里几乎汇聚了整个帝都的名门望族,所以即便那些名流们已经吊唁完了,仍旧留在庄园里攀谈寒暄。
毕竟,这种大场合极其难得,抓住了机会,说不定就能建立新的合作关系。
这时,殷宁抬手招来了身后的高大侍从,柔声吩咐:
“我想下去逛逛。”
“是,大小姐。”
两名侍从将殷宁连同这鎏金的轮椅一同抬起,步步沉稳地迈下了台阶,将她放置在了被雪片浸湿了的地毯上。
这个庄园足足占地几公顷,是第一财阀的殷家的主宅,可谓是极尽奢侈。
可笑的是,殷宁对这栋宅邸记忆最深的,却是那破旧简陋的阁楼,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幽闭空间。
风雪掀开了她的帽纱,将她那奢艳绝丽的容颜尽数展露,苍白的病态的破碎感,反而有一种柔媚极妍的感觉。
众多公子哥被殷宁的容貌所吸引,但当他们看见那鎏金的轮椅时,又忍不住发出了唏嘘。
这时,几道盛气凌人的倩影将殷宁团团围住,挡住了她的去路。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