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一坑未平一坑又起
“募役法对百姓来说是好事。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享有免役特权的人户,也不得不缴纳役钱。
只怕很多人会不愿意。”
何止是不愿意,谢东湘已经尽可能的说的委婉。
募役法是一项惠民的好政策,能使很多农民免除劳役,可以回乡务农。
但是这钱,可就得从原本拥有免役特权的官僚地主阶级身上抠了,人家能愿意才怪了。
谢东湘一提,林轩久立即就知道宋毓朗这活计得是个多么坑死人不偿命的差事。
皇帝老头儿这么不待见宋毓朗嘛?让他干这种得罪人的苦差。
谢东湘摊手,“听闻这募役法吵吵了大半年了,如今在太子的推动下,终于提上日程了。
原以为会是太子党的谁人来干的。
平昌王他素来是站在圣上一边儿的,不完全算在太子党里,也不知道怎么得这差事落他头上了。”
林轩久一听哪里还坐的下去,立即使了人去联系平昌王府,问问情况。
谢东湘安慰她,“平昌王深得圣上信任,又素来在豪门世家中威信极高。
换了别人谁来做,或许会还有资历不足的问题,都不如他来的有效。
圣上兴许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选了他。”
说这些,其实跟永宁侯府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要不是涉及了平昌王,谢东湘管是谁去推募役法。
“你说的也是原因之一,我是怕又是针对祖父他的一个阴谋。”林轩久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若是正经的惠民好差事,林轩久自然没有理由阻止。
可这募役法,摆明了要得罪人。
若林轩久是孙家,定然会在其中安排黑手,让宋毓朗消失,又能轻易找到替死鬼。
不然满朝青壮的权臣,何必非要宋毓朗一个糟老头子去干这开路的活儿。
只怕推募役法是假,要害宋毓朗才是真。
过了会子,平昌王府的人送了来,还真是如了林轩久的猜测。
林轩久气的咬牙切齿,该死的宋轶修,真是哪哪都有他!!
宋毓朗被推倒风口浪尖,就是他牵的头,太子党在孙家的示意下推波助澜。
平昌王一直是坚定的皇党,他目前的态度,对太子无利却也无弊。
搞一石几鸟计划时候,用来背黑锅就罢了,其他时候没必要特意安排事儿去除掉他,孙家又不是没事儿做了。
至于瑜王、瑞王,他们还在蛰伏,力气得留着对付更大的敌人,就更没必要把矛头对准他。
可怜宋毓朗一把年纪,又是清平帝最忠诚的追随者,却临到这关头给宋轶修这小辈儿当了枪使。
“宋老头儿这回可真是惨啊,之前风光时候嚣张霸气,自认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这转眼风云变幻,他突然也变靶子了。”
老侯爷想想觉得世事无常,啧啧两声。
“之前臭不要脸的还觉得自己人缘好,跑来说道我。
老夫比他多活几年,不比他懂得多,还用他教?
说到底,谁都逃不过一个卸磨杀驴的命。”
林轩久无语的提醒他,“我祖父好惨的,你就别笑话他了。
他接了这差事,怕不是隔两天就给人套麻袋陷害了。
祖父,你不能看着他倒霉啊!”
谢老侯爷撇嘴,“得,看在你面子上,我给那老东西出出主意。”
“什么?”林轩久连忙问。
“让他啊,跟圣上讨个军队跟着,谁敢不交税,直接亮刀子。”
林轩久,“……”
感觉自己被耍了。
亮刀子干啥,宰人吗?
能宰一窝,难道能把一整个世家全宰了?
谢老侯爷提着自己酒葫芦,哼着小曲儿,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小阿九,你想救宋老头儿,得想想害他的人意图何为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轩久眼睛一亮,“祖父意思是,我寻宋轶修私下解决?”
得到那个假孕女子已经好几天了,老侯爷一直不松口。
照谢东湘的说法,宋轶修那就是条不知道想啥的疯狗,谁知道丢个石头会砸出啥反应来。
可如今疯狗又追着咬上来了,再不砸石头,难道等着被咬下一口肉来嘛?
确定了方向,林轩久蹭的起身,“我去见见我祖父。”
捏了他这么大一个把柄,不能派上用场多忧伤啊。
转眼两天过去了,朝堂上一直为谁主持募役法的事争执不休,林轩久也没闲着。
这日下午约了宋轶修来惠誉茶楼见面。
心里有了谋划,她心里丁点不慌。
她此番是临时约见的宋轶修,都做好了要等上大半天的准备。
谁成想,才等了小半个时辰,雅间门就被打开了。
一同进来的是宋轶修与沈墨卿,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林轩久知他们为何这般愤怒,被目光凌迟着,头都没回,将面前的茶盏翻了两只出来,自顾自的倒上茶水。
“既然来了,就坐下喝口茶。”
宋轶修抬手掀翻了茶盏。
大声质问她,“林阿九!你到底要做什么?”
茶水在台面铺开,林轩久宽敞的大袖子躲闪不及,立即洇湿了一大片。
林轩久眸子暗了暗,一甩袖子,将茶盏挥下桌子,啪的一声摔在了宋轶修脚边。
她抬眸,淡淡道,“我治疗了一位疑似有孕的女子,为她解除了妊娠。
琅王爷倒是说说,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哪句都对,可是误导意味太明显了。
宋轶修在暴怒的边缘,额头的青筋血管高高鼓起,仿佛随时会爆炸一般。
一个两个都上了头,明显的不淡定,沈墨卿叹口气,打起来圆场。
“都不要这么大的肝火。”
她看向林轩久,“林娘子,你这又是何必?
你明知徐淑妃是琅王的死穴,动了徐淑妃,就是要跟琅王爷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林轩久嘲讽的笑笑,到底是谁闹着非要不死不休了?
说的宋毓朗不是她的死穴一样?
“上次我已经同你说的很清楚了,一样的话不想再说了。”
林轩久整理了一下衣衫,站起身来,纤细的脖颈微微仰着。
“左右这事不是我先挑起来的,是谁干的,谁自己心里清楚。
平昌王好端端的,不会站在太子新政的风口浪尖。
事成了,那也是太子的功绩。事不成了,平昌王他就得赔上命。
他那么大年纪,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