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叫她谢夫人
就算是赵儒亭的后人又如何。
且不说赵儒亭早死了十六七年了,赵家也没落了,能奈何的他什么?
而且说书人他能在这个时候到这个地儿,讲这些个故事,自然是有人授意的,他丁点儿不慌。
瞧着说书人得意洋洋的嘲弄神情,林轩久眸子闪过暗色,正要开口,忽然听到有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之前不认识没关系,从今儿起,好好记着清楚就行。”
在众人都围着说书人的时候,都没人注意什么时候有一队人马到来。
当先一人骑着枣红色的骏马,一身玄色滚了银边儿的武士服,背后披着鸦青色鹤氅,丰神俊朗,贵气逼人。
谢东湘这张脸在泠州城还是非常有排面的,几乎人人都知道永宁侯府的世子爷是个英姿勃发的俊秀参将。
认出了谢东湘,说书人身子抖了一下,冷汗刷的就下来,立即堆上了谄媚的笑容。
“是谢大人啊,您今儿好生精神,定然是有什么大喜事。”
好话张口就来。
可惜面对的是软硬不吃,听惯了谄媚言语的谢东湘。
“借你吉言,今儿请我叔父平远侯替我来给我心悦的姑娘家里提亲。”
说书人立即想顺杆爬再来几句好话,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脸惊恐的看向了林轩久。
那神情,活像是看到了诈尸的老太太从棺材里跳出来,在他面前表演了个上树一般。
林轩久微笑着,明明是干净澄澈的笑容,偏生落在说书人眼里,让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方才林轩久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如今谢东湘又说来上门提亲。
说书人几乎在心里尖叫,这不可能。
他不是第一次拿人钱财为人做这种事了。
原以为就是造谣说点陈年旧事,败坏一下女人的名声,完全无伤大雅的。
谁知道事主的靠山这么硬,竟然是清河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煞星谢东湘。
这位谢参将的混不吝名头极其响亮,听说就连圣上都头疼,拿他没办法。
说书人难道敢跟圣上相比吗?
而且还好巧不巧的,他还正给谢东湘撞上了,说书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简直没了活路。
而谢东湘那冷冽又不容置疑的声音再度响起,“下次记得管你面前这位姑娘,叫谢夫人。”
说书人最后一份侥幸也破灭了,他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林轩久脚边,砰砰磕了两个响头。
颤着声说,“原、原来是谢夫人,是小的有眼无珠,不认得贵人。”
“从前不认得没关系,今后知道就行了。”谢东湘淡淡道。
这是……放过他了?
说书人大喜,立即又磕了几个头,“小的要是知道这是谢夫人的家宅,定然不会来这里说什么书的的。
多谢两位贵人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小的这就走。”
“我什么时候说不计较了?”谢东湘抖开了马鞭,捏在手里盘玩着。
“说吧,是谁指使你趁着我上门提亲的时候,来我家阿九门口搬弄是非,试图损毁我未来夫人家的名誉的?
想好了再说,我手上没个轻重,动起手来不保证你会吃上什么苦头。
今儿是我的好日子,我不太想见血。”
林轩久勾起唇角。
这种被人全心意维护的感觉,真不赖。
说书人脸色惨白,几乎没了人色,眼神不住闪烁,尽是挣扎之色。
最终他咬牙,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时候,额头已经磕破了皮。
“谢大人饶命,我就是个说书的,靠着给人说些新奇故事讨个赏钱。
这赵神医的故事也是小的从茶馆里听来零碎消息,胡乱拼凑出来的。
是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搬弄了是非,损了谢夫人的名誉,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还请谢大人看在我是初犯的份上,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一口把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林轩久就知道光靠着说书人咬不出设计这场戏的幕后之人了。
她顿时兴致缺缺,“初犯难道就不是犯错了吗?
若我未来的夫君真的相信了你的谣言,与我感情生分了,我又哪儿说理去?”
说书人张了张嘴,想说谢参将这一来就是给护犊子,哪里是会轻信的人。
可林轩久这话能说,他却不能说的。
说书人膝行到林轩久面前,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谢夫人说的是,初犯也是错。
是小的说岔了,都是小的不对,小的给您赔礼道歉。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有一大家口子要养活,也就是为了讨口饭吃,才颠倒黑白,说了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还请谢夫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说书人态度诚恳,言语凄切,加上一脑门子的血,模样着实可怜。
反观谢东湘林轩久锦衣华服,家仆成群,气势迫人,是典型的高门大户的人家,这么看着还以为他们仗势欺人似的。
有的人会以强逼人,恃强凌弱。
而有的人,则是以弱逼人,他弱他就该受到原谅。
人都会对弱者产生同情心,分明是说书人作恶在先,可他这么可怜兮兮的一求饶,林轩久若再揪住不放,弄得反倒显得是她的不对了。
人群已经有人小声议论开了。
“哎,说的也是,这说书人不就随便讲点故事,给人听了图个乐子嘛。咋就动辄打杀的,真吓人。”
“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咋还不能说了。要我看这女孩子家也矫情。”
“说书人是为了生计,都这么求饶了,还抓着不肯放过,心也太硬了点吧。”
“听说谢参将本就是不讲理的,这是给未婚妻撑场子的呢,自然是不能轻饶的。”
看热闹的当然不嫌事大,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慷他人之慨。
最恶心的是连谢东湘都说道进去了。
林轩久冷笑,这是当她好欺负呢?
她垂眸敛神,一秒换上了柔弱无辜的表情,“看先生你说的什么话啊?
你在我家门口做生意,败坏家母的名誉,说起来也就是小事。
最严重也不过就是我跟着名声坏了,嫁不了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