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时疫
今儿有风,即便正午时候,阳光也毫无用处,风一吹,能吹到人骨头缝里去,冷的林轩久直哆嗦。
林轩久冻的不行,只能在外头绕起了圈圈,跑动起来好歹不那么冷。
好在没跑几圈,护卫就来喊她,说是陈总兵有请。
林轩久连忙进了主帐,帐内燃着旺盛的火盆,暖气扑面而来。
围着巨大案桌坐着八九人,俱都是军营的高级将领。
只是,帐内气氛似乎有些微妙,不少人看向林轩久的目光不算友好。
林轩久无暇顾及,直接对着陈总兵行礼道,“陈大人,今日早晨,我在伤兵营发现了一例病人情况不太对……”
有人嗤笑了一声,似是低声自言自语,“多大点事,这种小破事也来打断军务会议。”
他身边的人也压低了声音附和,“谁让那是谢参将的人呢。”
“可真是找上了一个大靠山啊。”
“咳!”陈轻麓清了清嗓子,那俩低声议论的人立即闭嘴了。
而谢东湘从头至尾都一副风轻云淡样儿,仿佛事不关己似的。
林轩久深吸一口气,“根据我的诊断,有可能是时疫。”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顿时脸色大变。
谢漠南失声惊呼,“什么?你可当真?”
时疫是指一时流行的传染病,因疠气疫毒从口鼻传入所致,特性就是具有强烈的传染性。
时疫是非常可怕的,在这种医疗不发达的时候,时常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乡、一邑。
互相传染,乃至灭门、灭城,非常的严重。
如果疫病在军营爆发开来,将会造成极其严重的非战斗减员。
林轩久沉声说,“在下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病人发热昏迷,已经是病症后期,就是不知道是从何处染上,期间又接触了哪些人。
我的建议是,立即追踪病人近期的行踪,将所有密切接触者都隔离观察。
另外军营各处也要进行彻底消毒。”
林轩久一口气说了许多。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爆发型时疫万一控制不住,都不用大同打过来,大营自己就全灭了。
谢漠南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陈大人,时疫可开不得玩笑,必须要立即处置!”
不用他建议,陈轻麓也绝不会掉以轻心的,点头道,“按照丑医先生吩咐的去查,你们都尽量配合她行事!”
谢东湘起身请命,“恳请总兵大人命我协助处理此事。”
“准了!”
陈轻麓巴不得谢东湘接过这个挑子。
协助控制时疫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得罪人还是小问题,主要是被感染到的概率会变大。
有将领提出异议,“末将认为还是不要将时疫之事告知下面将士,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慌乱。”
“是啊,只有一人感染,尽早处死焚烧便好,没必要闹得这么大。”
林轩久脸色不太好,人没病死呢,倒是要先被处死?
她不想讲人权,但是身为医生,她有必要为病人的生命争取一下。
林轩久尽量让自己不要带太多感情的说道,“时疫并非不治之症。
确实如这位大人所言,只有一人而已,没有必要太过恐慌。
但还是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排查与隔离必不可少。”
“可你不能保证你在治疗途中不会被传染到!没人能为这个风险负责责。”
那人不客气的反驳,“总兵大人,时疫初期的处置,例行如此,您可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的林轩久,真想呵呵他一脸。
谢东湘冷笑一声,“是啊,蒋大人说的不错。
风险如此之大,丑医你还是别管了吧,晚些时候就离开大营。
时疫之事就统统都交给蒋大人来办。”
谢漠南略有些冰凉的目光扫过去,竟然赞同道,“蒋立楠对时疫如此了解,不如由你接了这个任务吧。”
那反驳的将领立即脸涨红,微弱的反驳,“我不是……”
时疫可是大事情,风险巨大,万一处理不好了,爆发开来,那得担上脑袋跟前程的。
他可不愿意着揽这破事。
“觉得别人做的不好就自己来做,不愿意担事就管好自己的嘴,别在别人做事时候给人添堵。”谢东湘语气森冷。
那姓蒋的将领被数落的脸上阵红阵白,“我不过就是提个建议,谢参将未免说的太难听了。”
“你有什么资格提建议,你是郎中还是丑医是郎中?
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谢东湘一如既往的不给人面子,可不得不说,听着真爽。
“行了,东湘。”谢漠南打断侄儿,看向林轩久,“丑医你不用管,继续说。”
林轩久清了清嗓子,“时疫之症,治疗与控制同样重要。
那病患我看过,病症不算很重,经过治疗完全有希望病愈。
但是控制传播方面,却一定要加倍重视,从根源上断绝了时疫的扩散。”
谢东湘接口,“丑医说的没错,时疫危害巨大,必须重视。
但也用不着妖魔化。
恐惧来自未知,跟士兵们说清楚,想必他们会配合的。”
最后陈总兵拍了板,“按照丑医吩咐来,全军配合她的行动!若有谁胆敢违反命令,都按照军法处置!”
末了转向了林轩久,用十分郑重的语气说,“先生,这时疫就交给你了,请务必要控制住疫情,千万不能爆发开!”
林轩久认真回答,“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离开了军帐,林轩久跟谢东湘并排而行,“你跟我去拿口罩,今后不论去哪儿都把口罩带好了,不许摘掉。
还有,你快些把肥皂运来,分发给全军将士,要求他们餐前便后都要用肥皂洗手。”
谢东湘都一一应下了。
两人分头行动。
林轩久把全部军医召集过来,宣布了军营里发现了时疫病患。
人群当即炸开了锅。
相比普通人,有专业知识的郎中,对时疫的认知更加深刻,太清楚这是一种怎么样严重的情形。
一听有时疫,有两人闹着要请辞离开。
“闹出时疫,哪次不是一死一村子的人,我不干了!我要离开!”
“我也要走,染上时疫,只有等死,治什么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