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别怕有我在
一般来说佣兵团的报酬会高一些,代价是团长接下的任务没法推脱,没有挑肥拣瘦的权力,而自由战士则可以自己选择接受什么样的任务。
两伙儿人彼此瞧不上,如若不是没办法,很少往一起凑。
库克一句没多提拉张帅帅入伙的事儿,留下礼物就离开了,烟卷儿、肉干、果脯,甚至还有冰淇淋,钟摆城是有冰的,深井冰,还有冬天留下来的冰窖,冰价不算离谱,不少佣兵喝得起冰镇啤酒。
冰淇淋就贵了,上头淋了酸奶,还放了不知道啥水果切成的果块儿,加了糖,味道着实不错,张帅帅一口气干掉几个,剩下一个完整的递给田妙。
“奖励你的,赶紧吃,不吃就化了。”
田妙惶恐的接过小碗,险些弄翻过去:“这太贵重了公子。”
田妙需要把碎冰用绢布包成小包,敷在张帅帅难受的地方周围,冰化掉的很快,要不停的擦拭以免沾染到伤口,再把新的冰块儿放上去,手指在冰桶里浸的通红。
张帅帅:“那你先放那儿一会儿吃,果脯送你了,太甜了,老鼠肉干你也都拿走吧,我吃不惯。”
小姑娘怯怯的不敢答应,张帅帅又说“你不要我也是随便送人”,这才骗的她欢喜的收起来,又等到她手指暖过来了,再以“自己吃多了会拉稀”的正当理由,忽悠她吃了最后一个冰淇淋。
到了晚上,田妙怀里揣的鼓鼓囊囊跑出去,趁着换冰的功夫,不知道把吃的放在了哪儿或者送给了谁,张帅帅也不去过问。
如此冰敷了几天,天天上药换药,总算不再是之前那般受刑的感觉,不用天天捆着,困极了时也能睡上一会儿,甚至可以勉强下地走道了。
田妙这几天却显得心事重重,张帅帅旁敲侧击了几次,始终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小姑娘魂不守舍,做事情接连出错儿,这天下午支支吾吾的说想请半天假。
回来的时候眼圈儿通红,显然是哭过,换药的时候张帅帅发现她胳膊上多了几道新伤。
“谁打的?”
田妙抿着嘴死活不肯说,张帅帅半逼半吓,总算问出个结果,还是那个洗衣房的尼姆阿姨。
“凭什么随便打你,这城里一点儿规矩没有么?”
“她们说那些东西是偷来的”
张帅帅撑着从床上趴起来:“这帮王八蛋,叫那什么阿姨来找我,我给你证明,老子让她赔你医药费。”
话刚出口,张帅帅就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就算赔了又怎样呢,日后怕不是千百倍的找回来,只会让她日子更难过。
自己这猪脑子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想的明白,张帅帅嗫喏了一会儿,只好说,“以后我多找你来这儿帮忙。”
田妙抹着眼泪啜泣,慢慢的越哭越大声:“她们要打死我妈妈和马里奥叔叔,妈妈要是死了,我我也不想活了。”
“啊!?那是怎么回事儿!”
因为哭的太厉害,小姑娘说的断断续续,张帅帅半听半猜明白个大概,田妙拿回去的果脯和肉干给了妈妈,东西被管理员发现了,自然要逼问来源。
虽然田妙说过是有大人“不爱吃给的”,这样的说法显然过不了关,别说那个尼姆阿姨,田妙的妈妈都不信。
偷窃是要被拷打的重罪,田妙的妈妈为了保护女儿硬扛着不肯说,只说自己没偷,被人吊起来抽打。
马里奥为了田妙妈妈不知和谁动了手,被人打的奄奄一息。
“没王法了。”张帅帅挣扎着爬起来,“你带我过去。”
“不不不。”田妙急得不行,“没用的,她们会报复的更狠,她们”
说到底这事儿因为自己而起,没想到好心办成这样,柔声安慰:“没事儿,我能把事情处理好。”
张帅帅头一次深入下层工人待的地方,逼仄潮湿,有一大半儿的地方终年见不到太阳,处处透着一股霉味儿。
在一处女工宿舍,张帅帅见到了田妙的妈妈,苍白的脸上满是汗珠,能看见的地方,包括脸上都是被鞭子抽过一绺绺的伤痕。
田妙:“妈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给我们东西吃的张大人。”
田妈妈喘气都十分费劲,张了几次嘴才从沙哑的喉咙中挤出一点儿:“张大人,我们家妙妙没偷别人东西,那马里奥他”
来的路上张帅帅听田妙说了一些,田妙的爸爸早就没了,好多年来,这个叫马里奥的锅炉工对田妙妈妈有意,因而一直十分照顾这对儿母女。
田妈妈出气多进气少,张帅帅示意她歇一歇,女人却坚持着要把话说完:“他,他怕是过不了这一关了,求您求您”
张帅帅有些为难,他怕田妙的妈妈会说“求你救救他”。
喘息了好久,田妈妈费力的接着说:“求您跟他们说,都是我的错,东西是我偷的,我做牛做马来赔偿大人们的损失,求他们别打他了”
张帅帅头一次直面这样的残酷与恳求,受到的震撼比看见大废墟壮阔荒凉的城市群时还大些,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面貌,直戳人心的众生百态。
张帅帅什么也没说,他起身离开迈出女工宿舍,田妙想跟妈妈待一会儿,但还是快步跟了上来:“公子?”
“你去找里卡多,就是上次和带冰淇淋的人一起过来,大个子短头发那个,让他”张帅帅深吸一口气,“让他请两个医生,一个去看你妈妈。”
田妙停住脚步:“公子”
任务的报酬还没下来,张帅帅兜里穷的一个子儿都没,治伤的钱还是人家看佣兵团刚满载而归的面子上,预支的。
“里卡多要是不相信,你就把这个给他看。”张帅帅摸了摸兜,掏出钟摆城认证的能力者证件放在田妙手里。
“听话,你妈妈烧的厉害,医生一定要请的,再叫另一个医生去那头儿的广场,他们惩罚奴工一般在那儿是么?”
“去吧。”张帅帅蹲下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别怕有我在。”